星夜璀璨,闻风笑带着几名弟子,策马扬鞭,尽管着急回到门派,但他们还是先去了一趟五台寺,意在拿回月神杖。
“诸位!可算来了!”怀智法师匆匆将几人领进寺内,并马上派小和尚去把明曳叫来。
“明曳法师,有阵子没见了,可安好?”皇少苍心里已经把明曳视为友人,再相聚自是欢喜。
明曳也不紧不慢地行佛礼,道:“多谢皇世兄关心,小僧一切安好。月神杖在此,请闻门主取回。”
就在他把月神杖交到闻风笑手里的时候,怀智法师无奈地摇头:
“唉,哪里一切安好?你们走后不久便有不知名的刺客来夺杖。”
“可当真?”游子舟惊愕,转向明曳。
“确有其事。”这个年轻的僧侣答道:“而且……这些人武功……”
“怎么?”见他支支吾吾,阴阳剑派的几人也有不好的预感。
“啊,没事。刺客的武功并不难应付,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的武艺十分揉杂,看不出派别。”
“唉……我们佛门净地,不惯这般喧闹不安,几位,如今我寺已经遵守诺言,守杖任务完成。还请闻门主尽早带走这不详之物吧。”怀智法师一脸心累。
“多谢方丈此番相助,日后贵寺如有所需,在下一定鼎力相助。”闻风笑弯腰致谢,又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打扰,这就回阴阳剑派了。”
“好,闻门主慢走,贫僧不送了。”怀智说道。
其余人也看出方丈赶人之意,他们也明白自己给五台寺平白添了麻烦,尽管身体疲惫,几人也未敢在寺里休息,拿了神杖便再度上路。
在上马前,皇少苍又与明曳对视一眼,向他点头致意。
“此行匆忙,日后如有缘,定再与明曳兄好聚!”
“几位!一路小心!”
拿回了月神杖,几人再度上路,有了刺客一事,他们不敢停留,更是放弃了进城镇里住宿,而是快马加鞭,用了比来时短了几日的行程,赶回阴阳剑派。
舒阳心里担忧女儿,横竖在派中难安,便下山在清溪镇门口的一处客栈住着,派了弟子监视城门,一有风吹草动便向他禀报。
因此闻风笑一回到清溪镇,就看到舒阳本人站在城口迎接。
“爹爹!”没了外人,舒玉就像天下女儿那样对父亲撒娇,也不喊他副主。
“怎样?这一路在外奔波,可有累着?”舒阳上下打量着女儿,心疼道:“瘦了啊。”
“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小鸟胃,我们又一直在走路,多少也得瘦一点。”闻风笑尽力为自己挽尊,以免舒阳过分责难。
他这师兄细细扫了几人,发现瘦下来不止舒玉一人,而是每个人都平等地变纤细了些,便也不再责骂闻风笑,算是接纳了他的狡辩。
毕竟安全归来,也没少根毛,已经万幸了。
“爹啊!你听我说!我见到玄机门门主!她是个大美女,性格超好!还送了我香囊。”舒玉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把一路见闻说给父亲听。
闻风笑见他们父女亲密,笑道:
“好啦,玉儿,我都累得半死,你哪来的体力在这里唠叨?先回门派,都休整两日,消了疲惫先。
还有,苍儿、玉儿,你们两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我去后山闭关修行。”
听到这话,舒阳有些惊讶,但眼下并没说什么,在把一行人送回门派,安顿好舒玉之后,已是夜晚,他这才来找闻风笑说话。
“师弟,睡了吗?”舒阳在门主屋外敲门。
“还没。”闻风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听得出他很疲倦。就在舒阳想着要不明天再说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与他面对面的,却不是自己的师弟,而是师侄皇少苍。
“是你啊。”舒阳差点忘了他是要给闻风笑陪夜的。
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话说回来,这两人现在还睡一屋,合适吗?
“副主,我出去吹吹风。”皇少苍自觉地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等下,少苍。”舒阳叫住这个少年,走进屋内,从屏风上拿下他本人的斗篷,又回头给少苍披上。
“外面冷,别去风口,小心着凉。”这个已经一头白发的中年人对弟子嘱咐道。他不是只对少苍一人贴心,而是平等地对所有门徒都用心,只是平日里管教弟子手法过于严厉,风评才这么两极化。
“是,多谢副主关心。”少苍弯腰致敬,然后退出屋子,还不忘给他们把门带上。
“师兄。”闻风笑光脚走到了柜子旁,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壶酒和两个杯子,笑道:
“喝一杯?”
“嗯。”舒阳在他对面坐下,接过空杯,任师弟给他斟满。
一口尝过,舒阳轻挑眉毛,暗道这是好酒啊!这小子还挺大方的,掏出老底来招待自己了。
“我们师兄弟很久没有这样喝酒聊天了。”闻风笑一边独饮一边说道。
舒阳放下杯盏,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
“你想传位给谁?”
“传位?”闻风笑歪头,黑发顺着肩头落下,道:“我还年轻呢?屁股都没坐热,就让位?”
他的确年轻,不像自己……舒阳知道凡术法根基深厚之人,都比常人老得慢。闻风笑本身才不到三十,自还没老态,但他诡异之处在于,这张脸自十七岁开始就没变化过,肌肤依旧吹弹可破,如少年般清秀富满。
唯一改变的,是神情。
比年少时稳重了些。
“你让少苍和舒玉随你闭关修行,就是打算在他二人间选一位做下任门主吧?”
舒阳不傻,师弟的小心思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更何况这人又不打算隐瞒。
闻风笑收起笑容,看着杯中酒,道:“不是少苍,他……未来不会留在门派里。”
舒阳瞪着眼,有些意外。
却见到闻风笑放下酒杯,眼神避向了别处。他自然好奇皇少苍的事情,但看得出来,师弟不想说这个。
舒阳叹了口气,问道:
“那就是我女儿了?”
“师兄,不谈武学,舒玉术法学的如何,你自然是清楚,由她继位很合适。”
舒阳摇头:“她一个女儿家,年纪又小,这担子未免太重了点。”
只字没提能力不行,闻风笑自然明白他是担心女儿受苦累,而非质疑她能力。
“既是你女儿,你的话我会拿做参考。但……师兄是否应该问问舒玉自己的意见?”
“你这意思,是想要我告诉她吗?”舒阳反问。
闻风笑看着他,只是饮酒,并未回答。
其实决定权既不在自己手上也不在舒阳手上,就看这个做爹的愿不愿意承认女儿能为自己人生做主。
“好吧,我来说。”舒阳败给他了,他同时答应了这个师弟两个要求。
他来开口,以及把选择权交给了女儿。
闻风笑的表情柔和了些,他举起杯盏:
“师兄,你真是个好父亲。”也是靠得住的好兄长……
舒阳无奈地与他碰了杯,在饮下酒之前,又嘱咐道:
“修炼阴阳剑派上乘术法是有风险的,我虽然答应让你教他们两个,但师弟你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坏了孩子们的根基。”
“知道。”闻风笑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
舒阳把杯子放下,起身离开。一开门,正好看到皇少苍提着一大壶刚烧开的水回来了。他肩上挂着毛巾,空着的手夹着盆。
“副主与师尊谈完了?”少苍问道。
舒阳看得出他准备伺候闻风笑梳洗,想到他们在外奔波劳碌了这么久,一定困了,便也不再停留。
“是呀,我们说完话了。
都早点睡,别累着。”这话也是关照少苍照顾好闻风笑,毕竟师弟自理能力如何,这个做师兄的也清楚。
“嗯,晚安,副主。”
送走了舒阳,皇少苍端着盆进屋,闻风笑坐回到自己床边,伸了个懒腰。
少苍倒了洗脚水,走到他身边,跪着去摸师尊的脚。
“怎么不穿鞋?脚都冻僵了。”他埋冤道,有些心疼地把热水泼到他脚面上。
“麻烦嘛,反正一会要脱的。”闻风笑打了个哈欠。
“师尊累了吧?”皇少苍一边给他揉脚一边问。
闻风笑迷迷糊糊点头,舒服得快坐着睡着了。
少苍给他把脚暖起来后,端盆出去倒水。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闻风笑问道:“苍儿,你怎么一直在忙啊,这些事可以再叫别的弟子来代劳,你这些日子也与我一样在外行走,难道你都不会累吗?”
少苍把水泼了后进屋,答道:“不累。”
他一边说着,一边宽衣解带,把衣服挂好,准备回自己那半边睡觉。
这人体热,所以都是扒掉上衣睡的。闻风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千锤百炼的体格,忍不住夸道:
“难怪不累,身上全是劲。”
少苍挂好衣服,撇了他一眼:“师尊的身材也很好。”
“那是!”闻风笑顺着梯子就爬上去自夸,刚把头仰起,他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又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
“我们每日同睡一屋。”
“我不像你脱光了睡,我穿衣服睡觉的!”
“我也没脱光啊,还穿着裤子呢。”皇少苍也委屈。
闻风笑不满地盯着他,一副鬼信你话的表情。少苍无奈地抓抓下巴,磕磕绊绊地说:
“就……上次抱的时候,摸出来的。”
闻风笑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当然明白上次是哪次。他抓起手边的枕头,冲着徒弟就砸了过去,还骂道:
“臭小子!越发没规矩了!”
皇少苍躲都没躲,抬手稳稳接住枕头,轻笑着走进闻风笑,又把枕头塞回原位。
闻风笑缩了缩脖子,不自在地问道:
“你干嘛?”
少苍不答,只是把闻风笑按倒在床上,搬着他的脚给挪上床。
“皇少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闻风笑质问着,试图伸手拉开少苍。
但皇少苍只是给他盖好了肚子,并未行任何不规之举,盖好后甚至还不忘掖了被褥的四个角。
闻风笑人都傻了,盯着床帐看了半日,就见皇少苍把头凑到他面前,那张脸帅得惊人。
他温和地说道:
“晚安,师尊。”
一番行云流水操作完,他才起身,拉开屏风,去自己那半边屋睡觉。
闻风笑双手捏着被角,蒙住头,用黑暗遮住那张红透了的脸。
他刚刚,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