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Z市直飞到M国尤克俭就读的地方的时间不算很长,他刚落地,就收到了老师的消息,说那个导师会来接他,说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尤克俭不知道对方怎么到机场来接他,而且,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就是说不能把照片给他看看。
尤克俭拎着行李刚出来,还准备找找人,在这一群老外里找华裔,相对来说还是一个比较轻松的事情。尤克俭四处张望,实在找不到,刚准备打个电话给老师的时候。
“小鱼。”尤克俭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不远处的人走过来,尤克俭也渐渐看清楚了他的脸,我擦,这。尤克俭的心跳得很快,他怕是假的,也怕只是另一个巧合罢了。
“怎么不叫哥啊?啊!尤克俭。喂。尤克俭。”从雨走到尤克俭面前狠狠地抱住了尤克俭揉了揉尤克俭的头,掐了一下尤克俭的脸,“哎,崔觉还把你养的挺好的。居然都这么高了。好久不见啊,小鱼籽。”
“哥!?”尤克俭蹭着尤克勤的脖子,“真的是你吗?”尤克俭感觉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什么崔觉什么孟颂现在他都不想管了,他只想再确认一遍面前的人真的是他死而复生的哥哥。
“不是我还是谁,臭小子,这么几年没见,你就认不出你哥我了是吧!嗯?”尤克勤拍拍尤克俭的背,安抚着尤克俭,“是哥哥的错,不应该扔下你的。我回来了,小鱼。”
“哥。”尤克俭的眼角已经湿润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尤克勤的衣服上,原来系统说的惊喜是这个。真好,又能看见尤克勤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不过,现在我叫从雨。认识一下你的新导师。嗯?”尤克勤拿出纸巾,把尤克俭的头掰过来,尤克勤比尤克俭还要再高几厘米,尤克俭现在眼眶红红的。尤克勤也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了,“高了,就是还有点瘦。”
尤克勤一边擦着尤克俭的眼泪,一边打量着尤克俭,“走吧,和我住一起。行李就这么点?”尤克勤拿过尤克俭的行李箱,牵着尤克俭的手。
“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尤克俭不好意思地拿起尤克勤递过来的湿纸巾。
“你不想说哥哥不会强迫你的。有人强迫你吗?如果有的话,跟哥哥说。”尤克勤走到外面,一辆豪车停在面前,拉下车窗,“接到人了,回去吧。”
“这是?”尤克俭看着面前这个金发蓝眼睛的人,这,不会是他哥的伴侣吧。就是,那个,豪门继承人?
“你嫂子。可以这么说吧。”尤克俭和尤克勤坐在一起,那个老外在前面开车。
“哦哦哦。”尤克俭听到嫂子这个称呼,摸了一下鼻子,嗯,这个称呼也算是被玩坏了。还好这个是外国人,用英语说,还不至于那么尴尬。尤克俭也没有问尤克勤怎么回来的,对于他来说,只要尤克勤回来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哥,你这次是再也不离开了吗?”尤克俭的手在衣角旁边捏来捏去,把衣角都捏皱了,他忐忑地问尤克勤。
尤克勤揉着尤克俭的头,“不走了,不过我只能待在M国。小鱼和哥哥一起生活好不好。我很想你啊,小鱼。我都错过了小鱼这么多年,哎。你也长大了。”
“我在哥哥这里难道不是永远都是小鱼吗!”尤克俭本来还有点伤感,听着尤克勤的话,又没忍住赌气问尤克勤。
“小鱼在哥哥这里当然永远是小孩子。”尤克勤笑了出来,拍了拍尤克俭的肩膀,“国内玩得开心吗?不开心的话,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你嫂子一直念叨着要给你找个对象。”
“不急,我要和哥你先待一段时间。”尤克俭放松地靠在车靠背上,他好像一下子摆脱那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了。
“今年生日也快了,半个月以后了,哥哥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总要把欠小鱼那么多年的补回来。”尤克俭总感觉他哥有一种要把他重新养一遍的感觉。
“国内那边要断了吗?”尤克勤碎碎叨叨,就和老妈子一样,尤克俭有一种他哥从未离开他的感觉。尤克俭看着尤克勤的脸,莫名想到了孟颂,他都说了不像,他对他哥才没有那种爱好,啧。
“不知道,还没想好,再说吧。”尤克俭想到国内两个,摸了摸自己鼻子,心虚地看着尤克勤。
“你把他们骗了?”尤克勤再熟悉不过自己弟弟的小动作,看到尤克俭眼神飘忽,又摸摸鼻子,每次干完坏事就这样。
“算是吧,我和孟颂说,我和崔觉出去了,我和崔觉说我去外面读书了。也不算骗吧。”尤克俭眨眨眼看着尤克勤。
“真聪明,小鱼,都会骗人了。行了,哥哥相信你自己有分寸。他们要是找茬找过来,你嫂子也不是吃素的。”尤克勤笑了笑,“想在哥哥这里待多久就多久。”
尤克俭这边和尤克勤叙着旧,国内那边两个人就没有尤克俭这么太平。崔觉在外面什么都有点吃不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回到家,就看见尤克俭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信。
“崔哥,嗯,你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国外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而且,我还骗了你一件事,所以,我逃避一下。”尤克俭当时在写的时候很匆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想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就坦诚了一下。
除了他的导师,应该没人知道他来这里了,尤克俭为了保密连ioio都没说。
崔觉看到这封信最大的想法居然是,尤克俭一个人去国外怎么过啊,吃得好吗?住得好吗?他打开手机,又往尤克俭的卡里赚了点,做完这些他头有点晕,他坐在沙发上,还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又逼迫小鱼了。
崔觉越想头越痛,打了个电话给助理,“明天给我安排一□□检。”
他看了眼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尤克俭。
尤克俭刚住进尤克勤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很熟悉的布局,他和尤克勤两个人在爸妈没破产前住的房间。尤克俭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不得不感慨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他躺在床上还在打滚,突然收到崔觉的电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崔觉的电话,他犹豫了许久。直到这个电话自己断了,崔觉又打了过来,尤克俭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答案。
最后还是接了崔觉的电话,“喂,崔哥。”尤克俭装作平淡地接了崔觉的电话。
“小鱼。”崔觉的声音有点沙哑,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许久。
“怎么了崔哥。”尤克俭感觉自己快睡着了,忽然惊醒,才发现这个电话还在存续状态。
“嗯。”尤克俭听到崔觉只是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崔觉的声音有点怪,就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一字一句都很生涩。
“崔哥,我不想骗你。”尤克俭沉默了一会,摆弄了一下床头他哥放着的双人照片,又看了看头顶的灯,走到窗户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本来想说上一句,你和孟颂好好过吧,这句话在听到崔觉加重的呼吸声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好像有点后知后觉,崔觉好像真的挺喜欢他的。尤克俭从前不喜欢谈论这些事情,他好像在他哥死后失去了追寻爱的能力。他总觉得他哥是因为他而死的,总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下去。
今天晚上吃饭后,他哥在他房间给他铺床的时候,似乎是无意识地提到这件事。尤克勤和他说,“小鱼,我总觉得在我死后你不开心。你把我看得太重太重了,哥哥不希望你只把自己寄托在一种感情上。我希望我的弟弟,永远开心快乐,虽然三心二意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但是,如果是你,我想我也能接受。”尤克勤抱了抱他,指着那张合照说,“小鱼,不用压抑自己的情感,哥哥回来了,真的这次不会离开了。是哥哥没有考虑到小鱼,都是哥哥的错。”
尤克勤说完,看着他许久,尤克俭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哭了好多次,眼框旁边都有点被眼泪擦伤了。泪就这样情不自禁地一滴一滴掉下来,他以为他在他哥离开后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自己的感情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进剧情,都是为了再见到他哥哥,但是好像,人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别的情感触动。尤克勤站在那里,抱着他的时候,尤克俭哭了一遍又一遍,“哥哥,你真的不要再抛下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总会想哭。他现在才意识到,其实他还是怨尤克勤,怨尤克勤轻易地离开,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尤克勤一起死去,怨恨崔觉和孟颂的感情为什么以他哥哥的死亡作为渊源,尤其是当他得到那本书之后,他的恨意似乎到达了顶峰。
他又不敢恨,他总是觉得自己身上是尤克勤的生命的延续,所以他选择了物理,所以他想要研究系统,想要研究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只能走那些所谓的剧情。他甚至把所有的恶意都在不经意间加在孟颂和崔觉身上,谁让他们是这个所谓剧情的主角。
尤克俭想了许久,以为崔觉已经挂了电话,才发现崔觉没有挂掉电话。“崔哥,我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顺利地活下去。但是,我好像还是没办法面对你。所以,你......”尤克俭本来想说你再等等我好吗?又觉得,如果剧情有必然性,那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尤克俭把那句话咽了下去,“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你也早点睡。”崔觉没有说别的话,只是把尤克俭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尤克俭和崔觉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快要十年了,他听得出来崔觉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崔觉还是挂了电话。
尤克俭不知道崔觉的情感怎么那么外放了,或者说格外的敏感,不过,他该睡了。累了一天,明天还要去学校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