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暂时洗脱了嫌疑。”
“暂时?”
中原中也笑了笑,将太宰治的一绺碎发撩到他的耳后:“电视上不是说有两个死者是另一个死者所杀害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西泽花月紧盯着中原中也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中找到破绽:
“我只不过是有一颗想要追求真相,主张正义的心罢了。”
“是吗?”
太宰治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
西泽花月看着太宰治的腿,猛然想起来对方是因为那四名死者而丧失了站起来的自由,但是却因为权势,那四名死者逍遥法外了一段时间,脸上就有些烧得慌。
“那么,希望警官小姐能够一直【正义】下去吧。”
中原中也勾出一个略有些讽刺的笑,推着太宰治前往了收银台。
(五)
在遇到中原中也之前,太宰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是空白的,也许是虚无的,也许是黑暗的,也许是灰色的,太宰治心中想的只有没有鲜亮色彩的空洞未来,直到那一抹橘色如同一簇火苗点燃了黑暗中的无限可能。
艰难地将轮椅移到中原中也身边,太宰治从中原中也身后抱住他的腰,孩子气地蹭了蹭:
“中也~我饿了~”
中原中也切菜的动作一顿,无奈地拍了拍太宰治的手,将口袋里的巧克力剥开外面的锡纸后塞进对方口中。
沾着他的体温,巧克力已经有些化了,是牛奶夹心的巧克力,太宰治吃不得一点苦,总喜欢甜腻腻的夹心巧克力。
暧昧地舔去中原中也指尖上残存的巧克力酱,太宰治亲了亲中原中也的指尖:
“今天是黄油煎秋刀鱼吗?”
“是啊。”中原中也从一旁的保温罩里夹出一只虾,“还有虾。”
“好耶!”
太宰治又和中原中也亲热了一会儿后被对方推回了房间并严词嘱咐他要好好备课。
无奈地笑了笑,太宰治打开了文件夹,调取出一个软件。
“不过,最后还是要靠我来扫个尾啦。”
……
西泽花月紧盯着电脑屏幕,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早在半年以前,四名死者中的一位就“认识了”中原中也,并且开始纠缠中原中也,而太宰治的“意外”似乎也是人为,那名死者估计是认为只有让太宰治被废了中原中也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好投入他的怀抱,然而人家偏偏就是真爱,在车祸后也不离不弃。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怀疑中原中也会不会因为男友的事儿而痛下杀手。
这个案子在三天前就已经因为查出这四名死者的死因是自相残杀而结案了,但是她还是在偷偷搜集证据。
五年前,中原中也…或者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就与另一名死者有了交集。
……
“中也~”
太宰治从中原中也身后猛地扑到男友身上:“我想吃冰淇淋!”
“森先生断了你的零花钱?”
中原中也将身上软趴趴的猫水抖下来,见四周没有人在身边,偷偷在太宰治的脸上落下一吻。
“不是~~~”
从中原中也的口袋里变戏法般掏出一只小狗钱包,往里面塞了几张大钞,太宰治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钱包:“哝,我付了伙食费。”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是半路上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十五岁时才第一次见面。
但是这并不妨碍二人在短时间内成为亲密的爱侣。
“我哥要出差一周,要不要过来留宿?”
指尖勾起男友的领带,中原中也贴近太宰治的耳边,温热带着几缕柠檬香的的气息喷洒在少年的脖颈处,有些痒,也有些心猿意马:
“还请你吃早餐。”
这已经算明示了。
太宰治并不关心他的男朋友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勾人做派,反正只要他是受益者,他就心安理得得很。
“那我要吃点儿豪华的。”
“也行。”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敲定好晚餐吃什么后,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挑选了几种食材补充中原中也家里的冰箱,接下来的假期他们做好了在家里亲热的准备。
但是最后,他们没有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就在他们走出购物商场的那一刻,他们见到了一地的鲜血,听见了救护车和警车的轰鸣。
(六)
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其实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共同好友织田作之助。
西泽花月花费了大量精力,终于在记录的边边角角里发现了一丝端倪。
织田作之助,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也许是因为渴望亲情,再加上老好人的性格,他收养了几个同样是孤儿的孩子,由于日本对于教师这个职业还算尊重,所以工资也能够养活这些孩子们。
同时,他也是太宰治的忘年交。
接近三十多岁的老好人老师和成绩优异但是性格古怪的少年,意外很合拍,在当时的出警记录中的角落里,领走织田作之助遗体的人就是太宰治。
只有一个签名,如果不仔细,估计也没人会发觉这个角落龙飞凤舞的名字。
死者在遇难时正在购买晚餐所用的食材,那几个富二代醉酒飙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众人都避之不及,除了这名死者之外还有不少人受伤,后来都是私下赔偿压了下去,而织田作之助本来是不会死的,根据案卷记录中的监控显示,他最初是在公交站等待公车,距离车祸现场还有一小段距离。
可是,偏偏就有一个孩子站在了斑马线中间。
绿灯,斑马线,这个孩子没有错,错的都是那四个家伙。
织田作之助推开了孩子,自己却被卷入了车底,拖行了十几米。
不知道是车速过快还是那四个富二代的家里提前打点过,在场几乎没有人说出他们的车牌号。
即使在场的人缄口不言社会上却引起了巨大的不安,最终还是迫于社会舆论通过监控查到了他们。
然后给出了一个表面的交代。
所以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五年前就有杀了富二代们的理由。
再之后就是有关太宰治的祸事。
中原中也无疑是一名极其美丽的Omega。
他所经营说是书店,倒不如说是将阅读,购书和咖啡茶点结合在一起的清吧,里面当然也是有酒精饮料的,只不过度数都不高,很难喝醉。
自己虽然是个庸俗的色中饿鬼,但偏偏喜欢附庸风雅,这就是四名富二代中的佐藤安成的真实写照。
中原中也书店里的几款鸡尾酒颇负盛名,再加上书店风雅的名头,佐藤安成走进了书店,然后就被中原中也所吸引。
他想追求美丽的Omega老板,结果显而易见,被拒绝了,然后就找对方的爱人发泄。
再之后就是横尸巷尾。
这是西泽花月能够找到的所有线索。
但是,这四名富二代为什么会自相残杀呢?
佐藤安成是因为贪恋中原中也的美貌而想要对太宰治下手,其他三个人又是因为什么?
西泽花月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如果说,太宰治也动手了呢?
不对,太宰治不是行动不便吗?他该怎么出手?
西泽花月自嘲一笑,昏暗的房间被屋外燃放的烟花照亮,也照亮了太宰治的身份档案。
HB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年仅22岁就成了教授,新校区的设计师之一。
四个富二代是什么身份来着?
留级镀金的HB大学的“研究生”。
用六年的时间就从国中生变为教授,还参与了新校区的设计...
这种智商,就算行动不便...也有办法犯罪吧?
年轻的Alpha女警官在这一刻开始怀疑中原中也是不是遮掩太宰治犯罪的烟雾弹,而她就是被这个男人耍得团团转的笨蛋。
她拨通了同事的电话。
(七)
一周。
又过去了一周。
所有案发时间所能找到的,有关太宰治的监控视频已经被西泽花月翻了一遍又一遍,不论怎么看,这个男人的行动轨迹和中原中也一样都干净得可怕。
上课,备课,午休时和中原中也去学校各个食堂腻歪,家门口腻歪,商场腻歪......
中原中也好歹偶尔也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在书店和其他地方走动,太宰治的生活仿佛真的除了上课就是和中原中也待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个十足的恋爱脑,在教室里时虽然表面上是在认真上课,但是用技术手段放大仔细观察微表情和微动作后西泽花月发现....
太宰治他在走神。
而且在摸鱼。
和期盼赶紧下课放学的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平常和他交流的人除了几个同事,学生和食堂阿姨真的只有中原中也。
上峰早就放弃了这个案子,原本只是查到了其中一人杀死了另外两人后就以自相残杀结案,可事到如今西泽花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个案子。
因为可笑的“正义”吗?
但是这四名死者真的无辜吗?
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所谓还受害者一个真相的说辞只让西泽花月感到羞愧。
其实,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只是在满足自己隐密的变态的探索欲。
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游戏的玩家。
铺开A3大小的草稿纸,开始又一次复盘死命死者的死亡现场。
第一名被发现的死者仓井深健,死在景区高楼下的草丛中。
死亡位置位于高楼的东侧,相当于高楼背面,这座高楼的建立是为了观赏夏季独有的一种自然景观和储存一部分图书,所以并没有设计成坐北朝南的传统样式,从那个方位的坠亡只有两种可能——自己失足或者被人推下。
死亡时间推断为深夜,根据监控,进入高楼的只有三个人,守夜的管理员,国木田独步和仓井深健。
管理员随时巡查没有什么问题,这是他的职责,国木田独步是为了借走几本古籍复印件,并且在仓井深健进入前就离开了高楼,那么就只有意外失足的可能。
是第三位死去的死者。
第二名死者山口末彦,尸体被泡在河水中。
尸体上有很多伤口,脖子上出现致命伤咬痕,经过比对属于一种犬类,同时头上也被一个塑料袋蒙住,不过在他窒息而死之前先因为脖子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而亡。
尸体发现地点在城东的护城河中,但是根据推断应该是从城南丢下尸体后被水流冲到城东。
是第一位死亡的死者,被证实是被仓井深健杀死的第一个人。
第三名死者佐藤安成死在了酒馆旁的深巷中,尸体鲜血淋漓。
有很多细碎的伤口,脑中有淤血,据判断应该是被钝器击昏后再用锐器刺破大动脉血所杀害,和杀死山口末彦的是同一锐器。
同样是被仓井深健杀死的死者,就连死法也是大同小异。
但是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消除他作案的痕迹,而这三家人在他们失踪后都没有报警,也没有暗中寻找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很有可能是经常不和家里联系。
案子已经结案,她现在再去和受害人家人也不合理,很有可能会再掀起波澜。
可第四个死者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兄弟”们的失踪无动于衷呢?
西泽花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如果第四人才是杀死前三个人的凶手呢?
(八)
“上次你拜托我一起复印的古籍资料有些混乱,到今天才抽空才可以交付给你。”
国木田独步将一打被精心装订过的资料递给中原中也:
“没想到你也会对这类的知识感兴趣啊。”
“突然有了一点兴趣。”
将带来作为谢礼的慕斯蛋糕递过去,正巧国木田独步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两个人就在太宰治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聊了一会儿天,直到太宰治快要下课时才分开。
就像中原中也曾经评价的那样,太宰治一回到办公室,鼻子抽动了两下,像只贪婪的猫儿似的似乎在仔细辨别空气中残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