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采雾向那方撇去,尽管那紫袍男人老态龙钟,容貌依昔可以认出——就是小九!
褚采雾不敢与小九相认,毕竟回天魂阁,小九是历劫的名字,他是瑞辰仙君,日后变成了她的魂术师父。
如若此时在人间相认,会影响天魂阁修习的大事。
她现在受妖王幻术,别人看她之时,也相应产生容貌变化的幻术,瑞辰认不出她的。
几个侍卫搀扶着瑞辰,瑞辰欲踱步走向殷濯,行动极其缓慢。
殷濯大步向前,先瑞辰一步,走到瑞辰身前。
褚采雾看看殷濯,光风霁月,一派风流。她又看看瑞辰,历经沧桑,老态龙钟。
不禁感叹,短短人间几十年,瑞辰便苍老至此,而她们仙,魔,妖,几乎不老不死,寿命无穷无尽。
殷濯本意催动法诀,快速将瑞辰召回,却被褚采雾按住。
瑞辰仔细观摩殷濯的容貌,道:“君尚且少年,倜傥风流,我已时日无多,念百姓疫病成灾,不肯撒手人寰。”
褚采雾上下打量瑞辰,瑞辰竟然瞧出,殷濯要取他性命。
殷濯同样与他开门见山:“瘟疫你我无法控制,你若是回去,人间尚有一线生机。”
此日之后,人间传闻,丞相飞升成仙,祥乐归天。
如殷濯所说,几人快去快回。褚采雾现已坐在厨艺阁中,听隗宴——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课本……
牡丹眼睛盯着隗宴,警觉地戳了戳褚采雾,负在耳畔,小声嘀咕:“厨艺课有什么用,上厨艺课也就罢了,她凭什么一直念书本啊,这还要她教。”
巩角回过头,用手挡住嘴,附和道:“我都能教。”
隗宴读课本声音愈发大起来:“仙!参!可增!三百年!仙……”隗宴猛地将书本摔在桌子上,抄起桌案的戒尺,气汹汹走过来。
隗宴怒道:“你,你,还有你,当我听不见?”
巩角噗嗤憋笑,趴在桌子上,像是被施了痒痒咒。
隗宴撸起袖子,戒尺高高举起,准备大打出手:“你们三个,违背天魂阁阁规,今日必须每人五个戒尺!”
众弟子屏息观戏,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巩角憋笑伸出手,重重挨了五个闷响的板子。
隗宴转向牡丹,牡丹向后退缩,不肯伸出手。
牡丹高声问道:“你讲你的课,我又没有不让你讲,凭什么要打我?”
褚采雾瞥了瞥牡丹,又看了看隗宴,两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今撞到一起了。
虽说褚采雾也觉得,她们犯错不至于如此重罚,可隗宴就是要泄愤,堂而皇之的泄愤,她们这些做弟子的,不好为自己解释。
褚采雾偷偷拽着牡丹的袖子,示意她收敛。
刚才隗宴有念到仙参,褚采雾想问隗宴,哪里能拿到仙参。
目的嘛,自是给殷濯补仙力,让他修仙。
所以,褚采雾宁愿挨打,也不想得罪隗宴。
隗宴铿锵道:“你不听课,还交头接耳!”
牡丹抻着脖子:“我就不听你这水课,念书本的师父,不要也罢!我在妖族,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水平,也能当师父!”
隗宴气地直咬牙,上下嘴唇打架,却也反驳不出什么,转而面向褚采雾,道:“你伸手!”
忽听钟声回荡,伴随着天魂阁教令:“厨艺课课堂终止,隗宴、牡丹各自领罚十五戒尺。”
殷濯大步走进来,瞥了一眼褚采雾,手里拿着一个光球,冲隗宴道:“我这回顾以一直看着,褚采雾从未说话,为何要打五戒尺?”
隗宴一时语塞。
褚采雾深吸一口气,惊喜地望向殷濯,眼睛迸射出欣慰的目光。
她褚采雾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但是,刚刚为了给殷濯弄仙参,本想忍气吞声,毕竟殷濯有仙力,她吃的仙血质量也好。
褚采雾从没想过,殷濯竟然来了!因为殷濯,褚采雾不用白白挨打了!
粮票,符票,护身票,褚采雾痴迷地盯着殷濯,他好帅!
众弟子惊呼声此起彼伏,议论四起:“殷濯,就是那个殷濯!好像很好说话!”
“是啊是啊!比谢抚好说话多了!”
隗宴看着欣喜的众人,羞愧地夺门而出。
牡丹不再抻着脖子,收起跋扈的样子,礼节周到:“弟子向殷濯师父告退,前去领罚。”牡丹恭恭敬敬地出了厨艺阁。
褚采雾依旧花痴般盯着殷濯,眼睛都快长在人家身上了。
殷濯清咳一声,褚采雾毫无反应。
殷濯对众人道:“今日厨艺课已停,你们大可放松一阵。褚采雾跟我出来,肃正天魂阁阁规。”
众弟子欢呼雀跃,尤其是刚才的巩角,他们可怜巴巴地瞧着褚采雾,就像在说,太惨了,太惨了,引火烧身被叫走了。
褚采雾漠视那些眼光,她乐不得被殷濯叫走,三步并两步便跟到殷濯身后,有了殷濯,她在天魂阁就可以横着走!
二人撞上了谢抚。
众弟子瞬间鸦雀无声。
谢抚看向众人:“修行时间宝贵,既然厨艺课取消,那么今天,便上第一堂仙术课。”
褚采雾耳朵微动,仙术课?她一直想修仙术来着,但现在她也想跟殷濯出去。
以巩角为首,莫不捶胸顿足,嘴上一字不敢吐,心里早就骂了千遍万遍了。
谢抚将众弟子的反应尽收眼底,依旧视若无睹,走上台前。
殷濯将褚采雾带出课堂,谢抚并没有拦。
殷濯走快一点,褚采雾便小碎步跟上。殷濯走慢一点,褚采雾也放慢脚步,隔着一段距离。
褚采雾怕外面人多眼杂,她一定要演的像一些,不能坏了夺摄魂盏,查血奴的大事。
二人就这样,走回了副教阁。
殷濯半晌未开口,他觉得褚采雾好像不愿意理他。
褚采雾支支吾吾:“那个,那个……”她想问今天落的一节仙术课,该怎么办,她任务是夺魁,如今仙术还没学。
今天是殷濯拉她出来的,所以她才落了仙术课,如果直接说出来,褚采雾怕殷濯自己责怪自己。
殷濯掀开衣袖,白皙胳膊裸.露,递到褚采雾嘴边:“不用不好意思,血给你。”
褚采雾张开嘴,尖尖的虎牙露出来,想要下口,却又收回了。
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才没有满脑子都是吸血,现在为了查血奴,她还是有正事的。
褚采雾拒绝道:“我不吃的。”
殷濯微怔,失落地收回手臂,那他还能为褚采雾干什么呢?
行使副教权力,帮她逃课?
毕竟她以前只喜欢吃,对修行避之不及。
殷濯颇有豪横风范:“下午的心法课不用去上了。”
褚采雾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她已经错过仙术课,再不上心法课,以后恐怕就要倒数了,夺魁是痴人说梦。
褚采雾少有决绝道:“不行。”
殷濯懵在原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个副教,在保持高冷。
实则,是怎么讨好,都没有讨对。
褚采雾思来想去,终于问道:“第一节仙术课,我没去上课,以后会不会跟不上?”
褚采雾委屈着:“跟不上,就不能夺魁,夺不了魁,就拿不到摄魂盏,查不到血奴……”
殷濯被一串问题,问地猝不及防,却有些自惭形愧,褚采雾现在比他还有正事。
殷濯述实:“池策现在用妖族的名声,与仙族往来做生意,中间血奴链条,盘根错节,还是有眉目的。”
殷濯话头一转:“至于试炼,我可以放水,帮你夺魁。”
褚采雾听到“放水”,眼睛迸射出金光,很快,金光便消灭了。
褚采雾想凭自己的仙力,救血奴,以至于保护殷濯,保护自己。
自从她被一个男人抽地遍身伤痕、被冯娣掐到濒死,被白菜精,笛妖袭击。
她越来越觉得,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哪怕是殷濯,再细心总会有疏漏的那一天。
话挤满心间,褚采雾摇摇头:“我不能总靠着你,更何况我还要给你补仙气!”
殷濯摩挲自己的手臂,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以给褚采雾提供的了,褚采雾会离开他吗?
就像当年娘亲抛弃殷濯一样。
没有用的人,总会被抛弃的不是吗?
褚采雾拍了拍殷濯,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夺摄魂盏,一会我就去找谢抚师父,向他请教这节仙术。”
殷濯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他会被抛弃的,褚采雾要去找谢抚了。
褚采雾只要与殷濯身体接近时,她并不敢去看殷濯,前几次的经验告诉她,她一见到殷濯,就忍不住想要咬他。
可如今,殷濯仙力极弱,褚采雾不能再放纵自己了。
厨艺课上,隗宴有提到仙参。褚采雾琢磨问道:“粮票大人,仙参在哪里有啊?”
殷濯一票否决:“天魂阁秘境禁地,去不得,也进不去,不安全,你不要去。”
褚采雾只想套个信息,怎么去不得,一颗仙参可以补几百年的仙力,她必须把仙参给殷濯寻来。
褚采雾僵硬地笑着:“当然了,当然不去的。”
殷濯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