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跋团在床上,一时间恐惧和茫然,像是一层浓雾一般,把他整个包围了,他只觉得周围都是黑暗无光的。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看着漆黑的四周,卞跋觉得就如同自己的内心一般的黯淡无光。
现在他更确定了,这个缠绕着他的梦魇,大概率就是他失去的记忆。
而那些关键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他太过抗拒,所以潜意识里并不想要想起来。
卞跋呆坐在床上,想着自己曾经面对的凶手,再想到章遂他们夜以继日的追查,凶手残忍的手段,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孩。
卞跋觉得自己一定要想起这段记忆,尽早抓住凶手。这样,才能让他彷徨的心,安定下来。
卞跋想着白天的时候,章遂和自己分析的自己梦中的场景,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抗拒这个噩梦,应该把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和自己想到的东西,都事无巨细的和章遂说清楚,然后再一起分析。
眼神逐渐坚定的卞跋,看着还漆黑一片的天色,决定再次到那梦境中去看看,还有什么新的发现。
‘这次,这次一定不会忘记……’卞跋下定了决心,闭上了双眼。
天刚蒙蒙亮,章遂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看着天色,决定再去医院看看卞跋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再分析出些什么。
路过办公室,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同事。
想到凶手现在仅有的线索,章遂心中也是一紧,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到他们现在都在局里坚守着,值班室都睡满了人。
大家都想早点抓到凶手,避免惨案的再次发生。
这个时候确实是不能在因为自己的感情用事,耽误案情了……
章遂的心中坚定了起来。
在路上买了早餐,来到了卞跋的病房。
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卞跋平静的睡颜。
看到卞跋那柔顺地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显得他宛若稚子一般。
但是章遂的目光定在卞跋没有血色的脸颊上,卞跋毫无生气的样子,又出现在了眼前。
就在章遂定定地看着卞跋,欣赏着他睡着的样子的时候。
忽然,卞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手也一下攥紧了被子。
看着卞跋又要挣扎,怕他伤口再次崩裂的章遂,赶紧上前把人按住。
过了好一会儿,卞跋才安静了下来。
就在章遂松了口气,收回手的时候,就听到卞跋的声音。
“……你来啦……”卞跋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章遂的耳边响起。
章遂回过头,就看到卞跋已经睁开了双眼。
“你醒啦……”章遂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但是卞跋又已经醒了,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了回去。
看到卞跋还有些朦胧的眼神,章遂就把早餐递到了卞跋的眼前。
“既然醒了,不然先把早饭给吃了?”卞跋点了点头,章遂就上前把卞跋扶了起来。
在卞跋醒来的那一刻,章遂就明白了,昨天卞跋估计就和今天一样,被噩梦惊醒,但是不想自己担心,所以就和自己说是被阳光照醒的。
但是今天的阳光并不明亮,卞跋依旧这么早就醒了,而且醒来之前,还一副被噩梦缠身的样子,说明,这两天卞跋应该都如同今日一般。
看着卞跋额角的冷汗,章遂就想开口问他又梦到了什么,但是看着卞跋难看的脸色,又觉得问不出口,只能给卞跋摆饭,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饭。
吃完了饭,章遂始终觉得自己问不出口,只能退而求其次,说起他们新发现的线索。
“我们现在发现了新的线索,我们调查到,之前凶手用的那两个身份,是二十多年前来我们市里务工的外来人员,而且这两个人在之前有过交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凶手的伪装!”
章遂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卞跋,仔细的说道,想要激起卞跋的记忆,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
“二十年前……”卞跋嘴里无意识的念着这个时间,他想到自己消失的记忆。
‘好像那段消失的记忆就在二十年前……’卞跋心里想到。
但是对于那段记忆,他并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只能大概的知道是自己十岁时发生的事情。
章遂看到卞跋呆呆地在那里出神,想了想,把他们调查到的,关于阿伟和李伟二十年前的交集,找出来,放到了卞跋的面前。
“?这是什么?”卞跋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的资料,抬头问道。
“这是我们调查到的他们之前有过交集的地方!”
“阿伟和李伟两人,虽然都来自于偏远的山区,但是却不是同一年来到这个城市的!我们并不能确定两人之前认识,但是在二十年前他们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一起打过工,到这个时候,两人之间有了交集!”章遂慢慢地把这些线索说给卞跋听。
看着章遂递给自己的那个资料上写的地址,卞跋忽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闪了一下。
“……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卞跋呢喃的说道。
“!你去过!”章遂听到卞跋的话一下支棱的起来,惊讶的看着卞跋。
卞跋的脑袋突然有些晕,但是他看着这个地址,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伴随着深深的恐惧,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别的感受,但是他一时间无法仔细去想。
‘这个地方……’还没等卞跋细想,忽然他的眼前一暗。
等他再次有意识,就发现他好像又回到了梦境中。
但是这次的感觉格外的真实,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但是他的手脚依然被绑着,眼睛也被遮住了。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了有人交谈的声音,是他之前就听到过的那两个人。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可以听清这两个人的说话的内容了。
“你说这样能行吗?”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还是可以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个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激动,夹杂着不安,惶恐。
“这有什么不行,我们干完这票就跑,他们还能抓的住我们?要怪就怪这个有钱人自己玩的花,家里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在外面还藏了一个家,这不被大老婆发现了小老婆,闹起来,被我们钻了空子,抓了两个小孩儿,这下我们可以发财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中的恶意,就像是一条湿滑阴冷的毒蛇,缓缓地缠绕在身上一般。
卞跋听到他们话中的内容,头皮一下炸开,伴随着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在自己的脑海中苏醒了一般。
‘大老婆,小孩儿……’这几个词仿佛是利剑一般,刺进了他的脑海,让他的脑袋生疼。
“这有钱人也真是好命,家里正妻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外面小老婆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下我们抓了他的命根子,不愁他不给钱!”那道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中还包含着浓浓的戏谑。
“可是我听说他的公司,厂子都是他老婆给的,万一他拿不出来怎么办?”低沉的声音带着担忧说道。
“那就要看这大老板舍不舍得孩子了,这边一个是原配的儿子,她肯定会拿钱出来,但是这个小老婆生的嘛……呵!”那道沙哑的声音仿佛淬了毒一般。
“……不是,你难道是想……”低沉声音明显惊慌了起来。
“我只答应了你帮你把这两个小崽子绑来,没答应做害人的事情啊!”可能是因为惊慌,这道声音明显变大了起来。
“是你说的带我一起发大财,我才跟着你干的,现在这样,我不想干了!”他的话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又带着些崩溃。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觉得现在你说你不做,就能不做了?”沙哑的声音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仿佛是在嘲笑着那人的异想天开。
“你!”那道声音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顿时不做声了。
两人的对话就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围再度回复了寂静。
卞跋竖着耳朵,想要在得到一些线索。
就听到这里除了他们的呼吸声以外,就剩下了滴水声。
‘不对,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滴水声?’卞跋的心中一凌,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的记忆还在慢慢地恢复,现在的他对周围的情况非常恍惚。
还没等他再仔细地去听还有什么动静,旁边突然就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只听见刺耳的摩擦声,还有那人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雌雄莫辨,像是一个还没有发育的孩童。
卞跋再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对话,脑海里灵光一闪。
‘旁边的人是被绑架的孩子!’卞跋意识到这个事实。
但是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卞跋的心中又冒出了疑问。
想到刚才那两个人谈话的内容,卞跋心中突然一慌。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卞跋心中的慌乱越来越多,他试图挣开自己身后的绳子,但是却没有办法。
‘……难道,我也是被绑架的那两个孩子之一吗?’卞跋的心中渐渐地出现了答案,只是他并不愿意相信。
如果他是被绑架的孩子,那么也意味着自己可能是原配的儿子,也可能是那个私生子。
‘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卞跋想要回忆自己到底是谁,但是却没有答案。
在他过往的认知里,他只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是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普通的小孩。
但是现在他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事实并不像他知道的那样。
他想要回忆起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他努力回想的时候,旁边吧传来拖动的声音。
卞跋想到自己之前做梦都只到这里,他就会惊醒,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这次会不会不一样?
卞跋侧耳仔细地倾听着,就听到那沙哑的声音骂道。
“个小兔崽子,这么不老实,再叫,老子宰了你!”那声音中没有一丝的玩笑,小孩儿被吓的一噎,不敢在挣扎。
“不愧是那母老虎的种,这么有活力,像是这边这个,屁都不敢吭一声,真是个孬种!”那个声音渐行渐远。
卞跋听了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原来,我竟然是那个私生子……’卞跋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
感觉自己过往的人生都被颠覆的卞跋,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好像那两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