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之间互认身份很简单,有无数暗号可以对。谈合作时,四人会把人拉到一旁,确保交谈范围内没有NPC在场,实现通话加密。
能走到这个副本的都不是傻子,既然讲的是实话,又互惠互利,没道理故意不配合。纵然自己可能轮不到落好,也要顺手捞一把同胞,不能光便宜了NPC。
场上,二队显然也察觉了端倪,开始藏拙。
至少猛女姐姐那个“很厉害的朋友”没有暴露控火技能,褚知白也没看出来场上十人哪一个才是。
尽管不是有意的,一队玩家还是送得太多,黄衣人被喂得很肥。
二队根本没想着要赢,比特长时就开始划水,咬牙硬扛了顿狠揍,最后同样躺了。可能由于这一次的猎物反抗不激烈,提不起黄衣人的兴趣,玩家们没有遍体鳞伤。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没死人。
他们被抬下来的时候,猛女姐姐去看望朋友,侯不夜则上前往每人嘴里各塞了一粒炸鸡糖镇痛。
“谢谢你,感觉好多了。”脖子侧边纹了朵玫瑰的女孩笑着道谢。
轮到接到通风报信的三队上场时,画风剧变。
差别之大,犹如激情驰骋的跑车堆里混入了一辆超市门口的摇摇车,它甚至正放着儿歌。
大屏幕上赫然展示出了十人精心挑选的项目。
转笔、大家来找茬、打响指、吹口哨、点票子……
准备道具的工作人员不知道第二项是个什么神秘的东西。为了保证正宗,主办方大方地动用了宝贵的“文灵”力量,让玩家还原复刻。
当事人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来一份我脑子里现在想着的东西”,“唰”的一声,在工作人员和电视机前观众期待的目光中,四张看上去图案一模一样的纸凭空出现,飘落在现场。
……
只要找到方向,论损,比起主办方,还是玩家更胜一筹。
人们甚至都不愿意考虑正常的跑跳蹦蹿、吹拉弹唱项目,生怕黄衣人得到力量、速度、耐力等人体五维属性的任何一丝有用增长。
任黄衣人再能打再会飞……转笔这种东西,说不会就是不会,学去了也白费,实用价值简直是鸡肋中的战斗机。
找茬、吹口哨等行为同理。
第一轮比试里,三队全胜。纵然他们在第二轮里被打得很惨,由于心里痛快,大家依旧笑得格外大声。
侯不夜照例每人送上一颗炸鸡糖以示慰问。
四队出局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能不用担架、自己走下场了。
得知炸鸡糖效果只有两小时,他们婉拒了眼镜青年的好意,并表示“没有痛到忍不了的地步”。
后面挑战的队伍画风保持一致,就连NPC的心也很齐,故意挑了些折纸、切菜等人畜无害的项目。
七组群殴环节,场地一角摆着几桶单挑项目时用到的水,黄衣人却一次也没有尝试凝冰。
看到这一幕,所有玩家都知道,好日子来了。
在众人的细心“调教”下,黄衣人摇身一变,成了个跳广场舞厉害、善于抖腿摇花手的多才多艺精神小伙。
除了“有用”,无所不能。
群殴环节大家更是欺人太甚,几个人上去直接按住黄衣人的手脚,令其动弹不得,其余人则站在旁边原地按灯条刷分。
欢乐之都科研院的眼睛气得快喷火了。
锌知意笑得眼泪快出来了。
【人怎么可以想到这么多无聊且无用的技能。】
【应该问“灰烬游戏”的策划平时都吃的什么补脑子,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折腾。】
宇宙观众叹为观止。
轮到褚知白这一组时,现场气氛已变得非常轻松。对于黄衣人从“黄傲天”到“黄霸街”的转变,四名主谋者深觉自己无辜。
抄作业甚至都不知道挑一挑,学霸做的和学渣“全选C写完就睡”给出来的东西能是一回事吗?
小boss现在变得能歌善舞,四人觉着有些花样拿出来未必玩得过对方。大家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出奇制胜,就见褚知白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问他们“要不要打游戏”。
“什么什么什么!”韩琵来劲了。
任长久和侯不夜眼睛也亮晶晶的。
这个副本世界里有“电脑”的概念,键盘长得和蓝星的也八九不离十,不需要他们花费大力气普及概念。理论上说,电竞完全可行。
纸片猫报了华国几个知名度很高的经典老游戏。
三人快速讨论,选定了“EE飞车”。
这是款竞速游戏,四人都很熟悉,人们要做的是操作车辆尽快跑完规定路程。
“EE飞车”的地图数量大且制作精美,弯道、近道等元素设计配合着各种障碍物,可玩性非常高。
游戏里有备用键设置,配合使用可以打出一系列操作技巧快速到达终点。然而,就算对此一无所知,新手一路磕磕碰碰,仅靠“上下左右”四个基础操控键,费点时间也能撞完全程。
新队友带着好奇眼巴巴地望着嘀嘀咕咕的四人,看见后者对他们笑眯眯招手,示意“挨个过来”。
第一个NPC去了,被告知了基本游戏规则,领到个叫“青色天空”的地图名,还学了个小技巧。
“挑个顺手的键位,设成‘上’的备用键,等车身离开地面时,按住‘上’不松手的同时再按一下备用键,会触发一个短暂的加速效果,”眼镜青年语速很慢,尽量让对方明白,“这叫‘空喷’。”
第二个NPC分到的地图叫“龙的世界”,全程一条直线,只是路上时不时会有龙吐出的火球砸过,车子碰到会被压扁且触发临时减速。
花发胖子教了她一个叫“超级起步”的东西。
第三个NPC会了“漂移”,第四个……
上台前,激动之余,侯不夜有点心虚:“我打游戏很菜。”
“没事,”第九艺术大师褚知白立马喂去一颗定心丸,“让NPC按顺序先上,那些技巧被学去了也不要紧,他们的图都是一条道跑到底的类型,咱们不一样……可以抄近道。”
女生笑得像个反派。
她还特意选了近道特别多、入口藏得特别好的四张图,如果没有人带着走,新手大概率都发现不了。
每个近道都能少走一大截路。
于是,眼镜青年心里默念着“楼梯尾左拐、撞雪人、圆盘中”等外人听了一头雾水的近道入口关键词上了场。
十局游戏的胜负结果毫无悬念,刷分环节时,他们也按规矩办事:力气小的几个合力制服目标,其余力气大的则随便出个人拍灯带。
褚知白按住黄衣人的头,望向对方那双眼。后者眼神空洞、麻木,看不到任何情绪波澜翻动。
衣袍下藏着的,与其说是人,倒更像个热乎乎的提线傀儡。就连福瑞克斯的那帮怪物,都比这东西有人味儿。
听杨耀讲过“灭世预言”的种种,女生自然也知道,黄衣人的能力十有八九是拜“树”所赐。
只不过她在想,这个东西,汲取和产出的物品都如此畸形,究竟是绝望彻底席卷前的唯一依仗,还是压根就是绝望源头本身?
从某种角度来说,玩家和这里的NPC,同病相怜。
一方是丧家之犬,一方即将成为丧家之犬。
在未知之手的推动下,双方现在身不由己,正互相撕咬。
纸片猫磨牙霍霍。
她更想咬拆散自己家、把香蕉变成石头的那群人。
剥皮拆骨,不死不休。
第三关战线拉得太长,作为第一批晋级的队伍,四人至少能有将近两天的清闲日子。
午饭时,褚知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东西也没扒拉几口,很早就和同伴打招呼离开。
今天伙食不错,有冰激凌。
侯不夜记得黑发姑娘好这口,怕东西化了,看花发胖子和盘子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任长久也吃得高兴,便自己拿了份先给人送回房间。哪知对方人影全无,急得他连忙奔到还在赏味的二人面前,惨然道:“褚褚丢啦!”
囫囵吞下没嚼的肉,顾不上擦嘴,韩琵风风火火地就往“案发现场”撵。走得快没看路,他在拐角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的东西撒了一地。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有急事没注意……咦,白白?!”男生先蹲下捡东西,没看来人是谁,直到望见熟悉的鞋子才惊喜抬头。
“什么急事?”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能被风刮走。
“咳咳,刚刚不夜老弟去给你送冰激凌,没瞧着你,有点担心,这不我们就赶紧来找了。”
说话间,另一位当事人也赶到了。
见褚知白好好的,青年神色缓和不少,紧接着耳朵就开始发红。
他尴尬地接过女生手里物品:“我来拿就好……主要是怕对面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况且,褚知白先前的行为也略微反常。
失踪回归人员微微低头:“是我不好,没说清楚,先回。”
“好嘞,咦,这么多都是卫生纸?”
赛人们住在这里,除非需要配合挑战环节,平时三餐是包的,一些最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品也免费提供,有需要去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