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依旧平缓着往下游流淌，一声极为清晰的咕噜声响起，一声过去再有几声附和。

“先去市集的食馆吃点东西吧？”季铭玉首先提起，剩下的人都举双手赞成，贾温尘在河边的树上做了个灵记，假若有人经过，她会有感应。

市集的空气中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他们又去了早上的那一家，老板明显认出他们了，让他们去楼上包厢坐下。

“小仙人，看看想吃啥？”

小二这次拿的菜单和早上的不同，季铭玉瞥见上面写着午食，菜品也与早上的完全不同。

“老板，你们这边是按照时辰做饭？”

“是啊，总得有点创新嘛，后头老胡家的客栈，可比我这小食馆花样多，外来的人好多都被他们家的菜式吸引，之前邀请我去试吃，我没去！”老板一手拨着算盘，另一只手的指肚在舌尖抹过，翻起了旁边的账单簿子。

“哎，昨日的账不对啊……”

老板又重新算了一遍，“奇了怪，昨日分明只有三十七人，怎么只收了二十一人的银子？”

贾温尘四人已经在楼上坐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季铭玉上来，倒有小二端来了饭菜。

“师姐，季师兄呢？”

小师妹两眼直戳戳盯着桌上饭菜，咽下饥饿的口水，问着也在疑惑的贾温尘。

“我下去……”

“你们还不吃？”

贾温尘刚要起身，季铭玉就在楼梯间露出个头，看了眼桌上的几盘菜，还在散着热气。

正午已过，气温逐渐下降，饭菜只热了一会，开始慢慢转凉，五人只好吃得快一些，好让热气在身体里储存住。

“现在是冬季不是秋季，”小师妹扒拉几口米饭，看着置于中间的一盆甜汤，突然停下舀汤的手，“为什么是冬季，那条河却没有结冰？”

“河也是假的？”

季铭玉开玩笑般地说出，小师妹的神态说不上肯定还是否定，舀了汤“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季铭玉有些吃不下饭了，他要下楼再去和老板套点话，贾温尘拉住他，“等等吧，走了一中午了，先吃饱。”

尽管他还是想先去问，贾温尘也不给他机会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双手压得季铭玉起不来身，迫于无奈，只得老实把菜吃完。

“河应当不是假的，我前些日子下山给师尊房内购置香器，那个镇子上的河也没有被冻上。”

饭吃得差不多了，贾温尘擦过嘴，从袖中取出香器，从里面飘出一缕淡香来，叫人心旷神怡。

饭后付账，老板还在懊恼着昨日的账目，小二没学过算术，他站在一旁拿着菜单，干着急。

“老板，这咋办啊，丢了那么多钱！”

“急有啥用，我这不在算吗！昨儿明明都是经过我手啊，怎会丢呢！”

贾温尘的母亲白手起家，在广泱城中经营了两家茶楼和一家客栈，耳濡目染下加上母亲教过她，也会算些账目，有能力就要用出去，她走上前同老板说了些什么。

广泱城中有位贾姓女子，其人算术卓绝，与夫家决裂后，独自带着女儿来城中谋生，靠着聪明和前卫的思想，在广泱城中立足。

尽管这地方与广泱城相隔甚远，优秀的人总会靠着旅人的话，将名声带到各地。

“小仙人是贾老板的女儿？！”

意料之中，老板听后非常震惊，他原以为这种商人都要往下传下去。

“我来算一下吧，确定昨日是有三十七人？”贾温尘接过算盘，老板把账目转了个方向给她看，“对对，昨日人少，我记得可清楚。”

季铭玉算术学得不好，他走到门前，斜靠着门框往外头瞧，街市的人不算太多，他又往后头看去，那是一家装修算不上多豪华也不算差的客栈，有几人从那里面出来时，都是带着满脸笑意，好像是对饭食特别满意。

客栈老板只露出来一只手，它朝外招招，像是又在揽客，行走着的路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着了似的，一时都往那客栈进。

那家客栈不对劲，季铭玉回头看眼依旧在算账的贾温尘，又往那家客栈的方向瞟了眼。

那只招客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老板，可否让我看一下存钱盒子？”

“哎哎，好，”老板从柜台下面提出来一个盒子，拿钥匙开了锁后，贾温尘看出其中不对来：“老板，盒底是为了储存银子刻意滴的东西吗？”

老板指尖蘸了一下那滩黑液，放到鼻处闻闻：“怎么一股蜂蜜的味道……”

又是蜂蜜糖糕。

贾温尘心想，她往大门那边看过去，季铭玉早已不见人影了，“师妹，你季师兄呢？”

小师妹刚才是和季铭玉站一块的，眼下季铭玉不见了，贾温尘也只能问她。

小师妹探着身子往外看，她见季铭玉一直盯着外面，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是贾温尘是她师姐，不和师姐说一声，她走不了。

“我也不知道，季师兄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慌慌张张地就走了，”小师妹想起来季铭玉看过去的方向，也跟着往那边看了过去。

她看到有个人从客栈里出来，又看到一只手伸出来招着顾客，那只手的正前方，有几位还在谈笑着的人被吸引过去，一副无神的模样。

小师妹知道季铭玉为何突然跑走了。

“老板，您知道这附近都有谁做蜂蜜吗？”贾温尘心下以为季铭玉去找了别的线索，她也要找一些靠谱的东西，老板想了一会，回答贾温尘。

“老胡家好像就做，之前经过他家客栈，闻见过特别浓的蜜味，他还送我一罐，让我也带点回家尝，本来想要的，又想到我家娘子有身孕，闻不得甜，就没要，这蜂蜜……有问题？”

老板吓出一身冷汗，他暗自庆幸着没收下那罐蜂蜜，这要是出了事，他娘子可就一尸两命。

“蜂蜜确实有问题……”

季铭玉从胡家客栈赶回来，跑得有些急，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气，弯着身子扶着柜台，把气呼顺了，又重新抬起头来。

“客栈也有问题。”

小二递给季铭玉一杯茶水，咽下肚后又把后半段吐出来，他无心去看老板丰富的表情变化，拉住贾温尘被宽厚衣袖盖住的手腕处，带着她往外走。

小师妹及其他几位不解，为何季铭玉要把人带出去，可即使不理解，还是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