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的回信比伊莱恩预想的要快。双面镜碎片在一天清晨微微发热,传来他温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的声音。他接受了“星轨秘库”负责人的职位,感谢索恩家族的信任和这份“超越期望”的邀约,并约定在魁地奇世界杯后前往伦敦正式入职。
当哈利和德拉科几乎同时猫头鹰寄来的、措辞迥异的观赛邀请抵达索恩庄园时,伊莱恩几乎没有犹豫。她先是礼貌地回复了哈利,感谢他和韦斯莱家的邀请,但说明自己已有安排(这让她有点小小的内疚,但想到拥挤的韦斯莱帐篷和可能遇到的紧张气氛,她更倾向于和家人一起)。随后,她向父母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邀请莱姆斯·卢平教授和他们一同前往。奥利安和艾莉诺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欣然同意。这不仅是对新员工的善意,也是对这位值得尊敬的巫师的公开支持。
于是,在魁地奇世界杯那喧嚣而兴奋的日子,索恩一家乘坐着低调却舒适、施加了强大空间扩展咒的家族马车抵达了顶层包厢区域。与他们同行的,是新任“星轨秘库”负责人莱姆斯·卢平。卢平穿着虽然陈旧但浆洗得干净整洁的素色长袍,努力挺直脊背,试图掩去那份长久漂泊带来的疲惫。他的目光沉静地扫过周围奢华的景象,带着一丝新入职者的谨慎和观察。
顶层包厢区的空气混合着金钱的冰冷、权力的算计和即将开赛的狂热。索恩一家的到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引起一圈圈低调的涟漪——古老姓氏的沉静底蕴、奥利安深不可测的气场、艾莉诺的优雅、伊莱恩独特的银眸星辉,以及他们身边那位穿着朴素却站姿如松的新任“星轨秘库”负责人莱姆斯·卢平,构成了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
就在这时,他们与另一群人相遇
塞德里克·迪戈里和他的父亲阿莫斯正陪着哈利·波特走来。但这次,哈利并非独自或只与罗恩赫敏同行,他身边紧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西里斯·布莱克
西里斯的状态与几个月前在尖叫棚屋时判若两人。虽然穿着仍是简单的深色旅行斗篷(掩盖着可能需要随时行动的便利),洗得发白的衬衫和长裤,但那份因逃亡而生的憔悴和紧绷已大大消散。他站得笔直,头发虽然依旧微卷凌乱,却带着一种随性的不羁,英俊的面庞上带着明朗的笑意,灰眼睛锐利而充满生机,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些许长期监禁和流亡带来的沧桑痕迹。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哈利的肩上,那份亲昵和保护欲自然流露。
“伊莱恩!”哈利脸上瞬间点亮,大力挥手,同时下意识地往西里斯身边靠了靠。
“哈利!塞德里克!”伊莱恩的笑容真诚而温暖,快步迎上。她的目光落在西里斯身上,带着一丝惊讶和由衷的欣慰,“布莱克先生!真高兴看到您…自由了。” 她的话语真诚,没有半分迟疑或畏惧。
西里斯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那笑容仿佛驱散了顶层包厢的些许阴冷:“索恩小姐!看到你平安无恙真好。叫我西里斯就行。”他松开搭在哈利肩上的手,对伊莱恩微微颔首,灰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感激和欣赏,“当然自由了!多亏了真相大白,还有…你和你父亲在关键时刻的证词和立场。” 他特别强调了这一点,目光扫过奥利安,带着敬意。奥利安只是平静地回视,微微颔首。
(西里斯内心:这小女巫…胆子是真大,心也是真善。看到她现在好好的,感觉真不错。她父亲…奥利安·索恩,深不可测,但至少立场清晰。他捏了捏哈利的肩膀:好小子,看到伊莱恩这么开心?)
“伊莱恩,真高兴见到你!”哈利的声音充满活力,“西里斯现在是我的监护人!我们一起来的!”
“这真是太好了,哈利。”伊莱恩由衷地为哈利感到高兴,她能感觉到哈利身上那种因有了真正家人而焕发出的光彩。
奥利安和艾莉诺向迪戈里先生礼貌颔首,也对西里斯点头致意。卢平带着温和的笑意上前:“哈利,西里斯,迪戈里先生,塞德里克,日安。”
“卢平教授!”哈利惊喜,随即看向西里斯,“西里斯,你看,是卢平教授!他现在在为索恩家工作!”
“莱姆斯!”西里斯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卢平的肩膀,笑容更加灿烂,“看看你!气色好多了!这份工作听起来棒极了,‘星轨秘库’?索恩小姐,你父亲真是慧眼识珠!” 他毫不吝啬地当着索恩夫妇的面夸奖。
塞德里克也礼貌地问候了卢平和西里斯,阿莫斯·迪戈里则更热络地与奥利安寒暄起来,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奇的”重获清白的西里斯·布莱克。
这融洽的气氛被一个刻意拖长、带着贵族腔调的声音打断。
“啊,瞧瞧这是谁?鼎鼎大名的救世主波特和他的…新‘教父’?” 德拉科·马尔福踱步上前,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惯有的讥诮,精准地扫过哈利和西里斯,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尤其在落到西里斯身上时。但当他的目光转向伊莱恩时,那份讥诮下又透出看到她的亮光和占有欲。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紧随其后,姿态优雅而疏离。
卢修斯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西里斯身上舔舐,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和鄙夷,仿佛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布莱克。”他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在念一个诅咒。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伊莱恩,勉强挤出一丝对等家族间的矜持:“索恩小姐。”声音滑腻却缺乏温度。
纳西莎的目光则复杂得多。她先是在西里斯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对家族“败类”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血缘而生的隐痛(毕竟西里斯是她的堂弟),也有对他重获自由的一点点…难以言喻的触动?但这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当她看向伊莱恩时,则恢复了之前那种衡量和些许满意。
“马尔福先生,夫人,日安。”伊莱恩不卑不亢地回礼,姿态完美。奥利安只是冷淡地瞥了卢修斯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那份无形的压力让卢修斯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艾莉诺则回以标准的社交微笑。
“布莱克,”卢修斯再次开口,声音里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顶层包厢?看来即使洗刷了罪名,某些…习性也难以改变。” 他意指西里斯的穿着和“粗鄙”。
西里斯嗤笑一声,灰眼睛里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他故意将哈利往自己身边又拢了拢,姿态充满保护性:“卢修斯,看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在背后耍弄毒蛇把戏和在嘴上喷吐毒液的习性。顶层包厢?空气确实比某些散发着腐朽铜臭和阴谋气味的角落要清新些。” 他完全无视了卢修斯的讽刺,反而反唇相讥,并意有所指地环顾了一下奢华的顶层包厢区。
德拉科的脸气得发白:“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父亲说话,你这肮脏的…”
“小子,”西里斯猛地打断德拉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历过阿兹卡班和生死搏杀的冰冷威慑力,灰眼睛锐利如刀地刺向德拉科,“管好你的舌头,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父亲管教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布莱克’家的脾气。现在,滚开,别挡着别人看比赛的路。”他毫不客气,对卢修斯是讽刺,对德拉科则是赤裸裸的警告。
德拉科被西里斯的气势慑得一窒,脸涨得更红,却一时说不出话。卢修斯脸色铁青,手杖捏紧。
纳西莎的脸色也白了一下,西里斯对德拉科毫不留情的呵斥让她感到不适和愤怒,但西里斯话语中提到的“布莱克家的脾气”又像一根刺扎了她一下。她抿紧了嘴唇,目光在西里斯和他护着的哈利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伊莱恩身上,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他明白现在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尤其是在伊莱恩面前。他立刻将目标转向伊莱恩,向她伸出手,灰蓝色的眼睛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和一丝寻求支持的迫切:“伊莱恩,我们的包厢视野是整个顶层最好的。马尔福家包厢的舒适度,不是这些…嘈杂的环境能比的。” 他刻意避开了对西里斯的称呼,只邀请伊莱恩。
伊莱恩看了一眼父母。奥利安几不可见地颔首,眼神深邃。艾莉诺则给了女儿一个鼓励的眼神。卢平平静地站在一旁。
“谢谢你的邀请,德拉科。”伊莱恩的声音依旧平静,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德拉科的手上,“父亲,母亲,卢平教授,西里斯,哈利,塞德里克,我先失陪一下。” 她向众人点头示意,特别向西里斯和哈利方向看了一眼。
德拉科脸上闪过一丝混合着得意和对西里斯敌视的复杂光芒,几乎是立刻带着伊莱恩转身,走向马尔福家那奢华宽敞的专属包厢。卢修斯冷冷地哼了一声,跟了上去。纳西莎在离开前,目光再次飞快地扫过西里斯,那眼神极其复杂,包含了警告、疏离、一丝难以言喻的家族牵连的痛楚,甚至还有一点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对他终于摆脱污名的释然?随即,她也恢复了优雅的冷漠,转身离去。
哈利看着伊莱恩被德拉科带走,脸上有点失落,但还是对伊莱恩的背影做了个“一会儿见”的手势。西里斯则盯着马尔福一家离开的方向,尤其是德拉科的背影,眯起了眼睛,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卢平适时地开口:“索恩先生,我们的包厢在这边?” 他的目光平静,示意该离开了。
奥利安“嗯”了一声,带着家人和卢平走向属于索恩家的包厢。西里斯自然地揽着哈利的肩膀,跟了上去,边走边低声跟哈利说着什么,引得哈利笑了起来。西里斯的目光偶尔会瞥向马尔福包厢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对哈利的关切和对伊莱恩处境的些许不放心。比赛尚未开始,顶层包厢的暗流已然汹涌,而重获自由的西里斯·布莱克,无疑是这漩涡中最不羁也最引人注目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