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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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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楚怀夕和徐以安彻底陷入僵局。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医院的走廊上,光影交错。

楚怀夕如往常一样来给季瑾溪送早餐,她步伐匆匆,神色恹恹。而就在转角处,徐以安也正抱着病历本迎面走来。

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住,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晨光像碎金般在消毒水气息中浮动,楚怀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徐以安的白大褂擦过她手背,带起一阵战栗的凉意。

“借过。”徐以安盯着病历本上的墨迹。

楚怀夕凝着眼前系到最顶端的木制纽扣,胃部泛起细密的绞痛,面无表情地让到一侧。

雪松香散去,她朝着反方向走去。

病房,季瑾溪看着楚怀夕坐在床边发呆,忍不住开口:“你俩打算一直这么僵下去?”

“是她伤害我在先,我绝不会主动搭理她。”

输液管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楚怀夕机械地舀着粥,瓷勺突然磕到碗沿。

“她昨晚被手术剪划伤了手指。”季瑾溪看着窗外梧桐树上纠缠的枯藤,“今早巡房时,她白大褂口袋露出半盒拆开的祛疤膏。”

楚怀夕手一抖,滚烫的粥泼在手背,她咬住口腔内侧软肉,直到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关我什么事…”

正说着,徐以安推门进来查房,避开与楚怀夕的目光接触,神色平静地检查着季瑾溪的各项指标,语气公式化:“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

楚怀夕暗戳戳地盯着她手上的橡胶手套,红唇张张合合,终究没发出一个音节。

检查完,徐以安迅速转身离开。

楚怀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消毒柜的阴影里,徐以安摘下橡胶手套,修长食指上赫然贴着创可贴,渗出的血渍在米色胶布上晕成暗红的花。想到楚怀夕的冷漠,她将创可贴一把撕下来,扔进垃进桶。

失效的创可贴止不了痛。

午餐时分的食堂,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楚怀夕把糖醋排骨戳得支离破碎。

斜对角七点钟方向,徐以安在第三次把汤匙伸向空碗时,护士长出声:“徐医生,您已经喝了五分钟的空气了。”

哄笑声中,楚怀夕看见那人雪白的耳尖漫上血色,像极了雨夜她们蜷在酒吧休息室时,自己咬过的位置。

食堂的排骨飘着苦味,两人食不知味。

下午,楚怀夕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徐以安恰好路过,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长椅上的睡颜比吗啡泵更令人失控。

徐以安脱外套的动作缓慢地像在剥离第二层皮肤,衣摆覆上楚怀夕肩头时,枯叶在脚下发出心碎的呻吟。

暮色将徐以安的外套染成暖橘色,悠悠睡醒的楚怀夕闻到了领口残留的松木香。

起身的瞬间,带着体温的外套滑落,她刚要伸手去捞,却转为揪住长椅裂缝里钻出的野草。

楚怀夕将外套放在凳子上,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两人在医院里形同陌路,每一次相遇都充满了尴尬和别扭。

直到有一天,楚怀夕在走廊上突然听到护士们的议论:“你们说徐医生最近几天怎么回事,状态感觉好差啊。”

楚怀夕闻言心猛地一揪,走上前,将关系不错的一位小护士叫到一旁,压低声音,“你们刚说徐医生怎么了?”

小护士面露犹豫,眼神在四周快速扫了一圈,确认没旁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说:“徐医生这几天太反常了,话越来越少,一天到晚泡在医院不回家。我今早看到她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叫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楚怀夕听完,眉头拧成了个结,心里的担忧愈发浓重,嘴上还是逞强,“她敬业呗。”

“敬业也不能不眠不休的工作啊!”小护士撇撇嘴。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夕姐,你和徐医生不是好朋友嘛,你去劝劝她呗,即使是铁人也不能这么熬啊…”

楚怀夕一滞,眼神闪躲,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和她不是朋友。”

护士闻言震惊地瞪大眼,啊了一声,“不是?那为什么徐医生对你那么好?”

楚怀夕愕然,“她对我好?”

护士点头:“对啊,那天我看到你睡着,徐医生站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给你当人肉枕头。简直不要太贴心呢~”

“人肉枕头?”楚怀夕急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没看错吧?”

护士摇头:“就季医生刚做完手术的那天晚上啊。我凌晨查房路过时,看到你靠在徐医生肩上睡着了,徐医生全程都在看着你,她都没发现我的存在欸~”

楚怀夕愣了半晌,眼前忽地浮现出那人微塌着的肩线,心念一动,“这样啊…”

护士观察了半晌,小声问:“夕姐,你是不是和徐医生闹矛盾了啊?”

楚怀夕抿了抿唇,“是有一点点小矛盾。”

护士叹息道:“那我知道了,徐医生最近状态不好肯定和你有关。你要真担心她,就去问问呗,说不定你们解开误会,徐医生就好了。”

楚怀夕咬着下唇,沉默不语。脑海里浮现出徐以安这几天疲惫的面容,心像被猫抓了似的,泛起细密的疼。

她抑制不住地有些心软,很快又想起两人闹僵时的场景,一次次被对方扔在地上的自尊还是让她做不到去主动求和。

过了好一会儿,楚怀夕摆摆手:“算了,我再想想吧。你可别把咱俩说的话传出去哦。”

护士挑眉笑,“放心,我懂的。”

楚怀夕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天人交战,脚步不自觉朝着徐以安办公室的方向挪去。

每走近一步,心里的纠结便多一分,等到了办公室门口,她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始终没有勇气敲开那扇门。

算了,还是别自作多情。

楚怀夕,你没那么重要的!

夜幕中的壹心庭院宛如一座精美笼舍,水晶吊灯将徐以安的影子钉在波斯地毯上。

徐梦端着骨瓷茶盏端详女儿,青花釉面映出她逐渐蹙起的眉峰,“最近工作很忙吗?你已经四天没回家了。”

徐以安坐直身,垂眸,“嗯。”

徐梦重重叹了口气,“明天我让你爸给你们主任打声招呼,以后少给你排点夜班。”

“不用。”徐以安立马拒绝。

好意被拒,徐梦脸色一沉:“为什么?”

徐以安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不想利用关系走便利。”

茶盏重重磕在乌木几上,徐梦语气不容置喙,“你爸作为院长,给自己的女儿合理安排一下工作,这有什么好诟病的?”

胸口喘不上气,徐以安用意念扯了扯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轻声说:“妈,我不累。”

徐梦优雅地搅动着茶,茶匙撞击杯壁发出银铃般的脆响,嗓音温柔,“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还不累啊?”

话落,徐以安脊椎条件反射般绷直,檀木梳齿刮过头皮的触感突然复苏。

她迅速将头发散开,重新束在脑后。

“任何时候都要注意仪容仪表。”徐梦的尾音悬在暖雾氤氲的参汤上方。

喉间的止血钳倏地收紧,徐以安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徐梦听出女儿嗓音里的疲惫,语气愈发的温柔,“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少值几个夜班没什么损失的。留存体力,多跟几台重要的手术更有利于你的发展,你说是不是?”

“我体力能跟得上。”徐以安麻木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不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徐梦往徐以安身边挪了挪,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女儿就会出什么闪失,“我和你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万一你累病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徐以安面色平静地盯着对面镜墙里重叠的身影,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自己的脸。

喉间漫起血腥味,她不着痕迹地用食指的指腹用力掐着中指。

徐梦倾身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翡翠镯子硌得腕骨生疼,“安安,要听话,知道吗?”

“好。”徐以安听见自己的灵魂正在喉管深处结痂,“我会听话的。”

徐梦眉目舒展,“我的宝贝女儿真乖。”

“不早了,去睡觉吧。”徐梦起身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拿着药和水杯进卧室。

卧室门锁发出宿命的咔嗒声。

徐以安不顾形象地冲向浴室,将冷水扑在灼烧的喉间。

明亮的浴室里,镜中人领口微敞着,苍白又麻木的脸望着左侧那扇紧闭的窗。

月光爬过徐以安颤抖的睫毛,在视网膜上烙出细碎光斑,耳边响起饱含疼惜的嗓音,“徐以安,我想你快乐,我想你自由。”

下一秒,她被檀木梳刮过头皮的触感惊醒。

母亲的声音在镜中飘散:“安安,要听话。”

徐以安望向镜中完美无缺的医生形象,倏地想起楚怀夕总爱躺在大床上扯乱她的头发。

喉间的止血钳骤然收紧,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游移出潮湿的雾痕,“今晚需要床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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