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粉汤溅到宋珂的眼睛里，痛得他立刻捂着眼低下头。
曲南霜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刚才那句话，就见宋珂捂着眼睛痛苦地低头。她也着急起身，从食堂窗口里拿了点纸过来递给他：“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宋珂接过纸按在眼睛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朝她眨了眨眼睛：“没事儿，我没事儿。”
曲南霜见他没事松了口气。
“学姐，这么激动吗？”
“我不是激动！”曲南霜伸手挡在两人面前，“你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宋珂不动了，尝试着再次开口：“我喜欢……”
“闭嘴！”曲南霜伸出来的手还没收回去直接按在了他嘴上，“不许再说。”
宋珂面露疑惑。
“什么喜欢不喜欢，多吓人啊。”
曲南霜没再等他的回复，收回手端着自己的碗逃跑似的离开了。
等宋珂反应过来给曲南霜发了个微信。
【。：学姐，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刚出去的绿色聊天框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像是在对自己发怒：“是不是傻！肯定是自己没把握好度把吓跑了！”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下好了，没人摸胸肌了，没人看胸肌了，修好的图都没地方发了。
宋珂你是不是有病。
你真的有病。
下午没课，宋珂在游泳馆泡了一下午，沉默地一圈一圈地游，最后差点在泳池里脱力。
教练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里面，问了一句：“你干嘛啊？准备去比赛？”
他摇头，脸色苍白，没有回复教练的话转身去了更衣室。
路过镜子的时候想拍张照，但是想到微信被拉黑了，又放下了手机。
他心痒的不行，想见曲南霜，想跟她聊聊天，哪怕是无厘头的互发表情包。
不要再让他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了，很难受。
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去了支付宝，帮曲南霜喂完鸡之后发现聊天框里可以发图片，又赶紧对镜拍了一张发过去。
曲南霜没有回复，很久都没有回复。
他一直守着支付宝的聊天框，在晚上的时候给她发了蚂蚁森林领能量的链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简直要哭了。
曲南霜晚上在操场一气之下多跑了三公里还觉得不够，撑着膝盖想：为什么啊？
宋珂他有病吧，为什么要说喜欢她？
是不是在恶作剧？
微信不能发消息他居然还能跑到支付宝来发，哪怕他胸肌再大手感再好她都没心情看了，伸手把人拉黑了。
怎么能这样呢？
喜欢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吗？
就因为自己好色所以他就喜欢上了？那他的喜欢真的很粗劣。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经过绿化带的时候都是用跑的。
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想这段时间以来和宋珂相处的方方面面，完全想不到一丝有粉红泡泡的时刻，宋珂脑子有病吧？
是不是就喜欢发胸肌给别人看？
呵。原来以为是自己占宋珂的便宜，现在看来宋珂本来就爱发！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点开相册把存的宋珂胸肌图全部删了。
全网那么多大胸博主，不少他一个。
好烦，为什么要说喜欢她?
好烦，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好烦，他是真的喜欢吗？
……
许多个问盘绕在脑海里，一夜未睡。
又是一个早八，她顶着黑眼圈去第一教学楼上课，电梯前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在排队，她困得站不住脚，但是想到上一次就是在电梯周围碰见的宋珂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走楼梯。
谁知道走楼梯还能碰到他啊！
转角处一抬头就跟同样眼下一片青黑的宋珂对上眼神。
她看见宋珂上楼的脚步顿住了，困顿的眼神立刻亮起来。
“好高啊我们去坐电梯吧。”她拉着姚姗返回了电梯外，刚刚上去一趟她们只能在外面等。
宋珂也跟了上来，戳了戳她手臂，她没理往旁边躲了一点。
宋珂又戳，她又躲。
他戳，她躲；他戳，她躲。
她旁边的姚姗被挤到墙角，最先受不了：“曲南霜你没睡醒啊？我都没地方站了。”
“哦，对不起。”她连忙往反方向走。
“让一让。”
宋珂让开一点，小声问她：“为什么支付宝也给我拉黑了？”
“……”
电梯门开了，曲南霜第一个挤进去，和宋珂之间隔了许多乌黑的脑袋。
但是他个子高，站在电梯中央一回头就能低头与曲南霜对视上。
曲南霜低着头，一直到下电梯都没回应宋珂的眼神。
他们在一层楼上课，下课后宋珂第一时间跑到曲南霜的教室外面等她。
“我们聊聊好吗？”
曲南霜想走：“我一会儿还有课。”
“两分钟。”
姚姗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帮她拿了包先行离开：“我先走，我帮你占好位置。”
她看向宋珂，眼神躲避：“说吧。”
“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听那我不说了。”宋珂开口，声音带着些细微的委屈，“但是能不能不要拉黑我，你喜欢看胸肌我就给你发，免费的，你不用回复我，不说晚安也可以。”
“我是好色，但我没有到一天不看就会死的程度，又不能当饭吃。”曲南霜委婉地拒绝，“而且什么叫免费啊，我又没有花钱看别人的。”
“你不是去看男模了吗？我比男模练得好。”宋珂又说，“你知道的，我每天都有锻炼。”
“……”
曲南霜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指着他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看谁跟你没有关系，我看男模、我看网红，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情，我没必要回应你。你练得再好，我不想看就是不想看。全世界那么多大胸男，你很特殊吗？”
她指尖用力，宋珂被她指的频频后退，最后靠在墙上。
“你的喜欢……”曲南霜最后丢下一句话，“自己嚼嚼吞了吧，别说出来膈应人。”
留下宋珂眼睛通红地靠在墙面上，胸口还停留着刚才被她指尖用力戳动的感觉，她手指西细长，指甲干干净，这么多天来是唯一一次她有意识地主动地去触碰他身体肌肉。
可却是把他赶离自己身边。
她是真的讨厌自己，这么多张胸肌图片都不能打动她一丝一毫……
旁边是一间空教室，他赶到胸口一股喘不上气来，飘荡似的飘到了空教室里，趴在桌面上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一字一句地回味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的聊天记录。
.
曲南霜赶到服设楼上课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事。
“你们什么情况啊？”姚姗问她。
“没事。”曲南霜摇摇头，觉得有点累，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昨晚没睡好吧？”
“嗯。”这么想着她简直又要犯困了，但想起刚才宋珂的话又精神了起来，在网上搜了下国庆收假那天她们去的那个酒吧。
如唐安宁所说，那个酒吧的账号已经把有关她的视频删除，唐安宁的倒是没有删，她用自己的账号去评论区底下为自己的乐队打了广告。
那宋珂又是怎么知道她去花钱看了男模？
就算她看男模又怎么了？
她今天还要去！
男模不会露几次肉就说“喜欢”。
这两个字，曲南霜真是听都不想再听了。
曲西芝上次说来这边出差还没结束，下午的时候她叫上曲西芝去了上次那个酒吧。
她闷闷不乐地点了杯果酒，曲西芝看着台上那些脱衣舞男异常兴奋。
还是上次那八个戴着面具的裸男，还是同样的节目，曲南霜说：“好没创新。”
“你怎么了？这么闷闷不乐，这几个肌肉不好看吗？”
曲南霜往台上看去，回复：“还行吧。”
“妹妹，你肯定有事。”曲西芝也收回目光，撑着脑袋看她。
曲南霜额前留着空气刘海、面容很恬静温柔，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目光却直勾勾的，好像能穿透曲南霜一样。
“我没有事。”她狡辩。
“瞒我？”
“真没有事。”
“手机给我看。”曲西芝伸手。
“看就看。”反正她已经把宋珂拉黑了，相册里也删除了。
曲西芝看了一会儿后问：“黑名单里那位是谁？”
曲南霜震惊，劈手夺过手机：“你怎么看我黑名单啊！”
“你一有事就爱拉黑人的习惯又没改，我能不了解你？”
曲南霜只好如实道：“一个学弟，人怪怪的。”
她把最近以来的事告诉了姐姐，最后曲西芝看着叹了一口气。
“撩完就跑，小没良心。”
“不跑干嘛，他都说喜欢我了，我吓死了。”
曲西芝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喜欢看胸肌他给你看，你想干嘛他都顺着你。喜不喜欢都放一边，免费送上门给你看的胸肌还不要了？”
“他非要说那种话，我有点承受不起，感觉不纯粹了。”
“你一上来就看人胸肌你还想纯粹？”
“纯粹的看胸肌关系啊。”
“你是不是不敢谈感情？”曲西芝一语中的，她神色正经地看着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妹妹。
曲南霜闷闷地喝酒，不想回答。
“因为谈感情总是会分手的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曲南霜心情烦躁地喝了一口酒，咽下去后回过头来盯着姐姐：“你一段感情能维系多久？一个月？三个月？一年？哪怕能维系十年八年不也会厌倦吗？就像我们爸妈那样。”
说完后，曲南霜又闷着声音回了一句：“倒还不如只停留在表面关系上，至少看一看胸肌不需要承担什么也不需要付出什么，短暂满足就可以了。”
曲西芝有些不知怎么回，抬手抚摸了下她的头发：“可是那个宋珂好像不这么想，他给你看胸肌就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反馈。”
“所以我拉黑他了。”曲南霜面前的酒杯见底，她转着杯子玩，声音透着一丝难过，“我后悔当时要逗他了，他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撩完就跑。”
“不会的。”曲西芝拍拍她，“你都拉黑他了，他什么想法跟你没有关系了。”
她们聊了一会儿后，曲南霜放下杯子看向台上，又到了那一个互动环节。这一次曲南霜坐得离舞台很远，但上次互动过的那位红瞳C位好像认出她来，朝她的方向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呕。”
“你看，这纯粹的表面关系你又不乐意了。”曲西芝笑着说。
“他胸肌不好看，很油腻。”
这一晚她和姐姐在卡座上坐了很久，直到凌晨两点曲西芝拉她走。
在洗手间外面等曲西芝的时候，她感觉身体变轻，仿佛从聒噪迷离的酒吧里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吵闹的声音隔绝在耳边，她有些疲惫地靠在窗边。
从酒吧帘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衬衫松松垮垮地，胸口解着三颗扣子，头发被发胶喷得很高，像绿化带的石头。
他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扯了扯衬衫领口走到了曲南霜身边。
“小姐？”
曲南霜看清他瞳孔颜色是红色的，是台上那个脱衣舞男，很油腻的那位，现在摘下面具底下果然也不怎么样。
她没回应他。
“加个微信？我好像是第二次看见你了，这边的氛围还喜欢吗？有空经常来玩啊。”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