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腿脚虚浮，熟悉的环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周围的说话声好似从远方传来。

推开寝室门，怪异的感觉如潮水褪去，她扯了几张纸去上厕所。

“未未，充电宝我先拿走了，晚上还你。”

程未还没回应就听见了关门声，她出来洗手，问室友刚刚是谁来借她的东西。

“你发小，她声音你没听出来吗？小心她知道了跟你绝交。”

发小?

她好像确实有个发小。

程未说自己最近老忘事。

“天天关在学校，正常都会变得不正常，”室友对着镜子涂口红，“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程未一边把英语卷子装在书包里，一边吐槽:“不了，昨天课上老师讲的好多题我一知半解，作文更是创了历史新高，你是不知道老师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再这样下去，我怕老师得把我妈请来。”

“好吧！”室友嬉笑，拿着耳环对着镜子比划，在思考选哪个合适。

程未拉上书包拉链，眼睛放空。

她发小长什么样子来着？

“未未。”

“怎么了?”程未思绪回笼。

“我的隐形眼镜放在洗漱台上了，你帮我拿一下。”

程未背上书包去阳台拿了过来：“给。”

室友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程未想张嘴叫她，话到嘴边卡住了。

咔嚓——咔嚓——

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出了故障，室友一点一点转过头，艳红的嘴唇裂到耳根，露穿白森森的尖牙，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流出鲜血。

“啊——”

程未惊呼，她本能后退几步。

室友站起来:“未未，我好看吗？”说着摸上自己的脸，一碰，脸像碎了的玻璃，一块一块掉下来。

“你，你不要过来。”

程未慌忙寻找武器，她拿着晾衣杆挡在身前，声音发颤警告：“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门在室友身后，她想要怎么过去。

“我的脸，我的脸。”室友自顾自说，突然发疯大吼，“未未，我的脸毁了，你把你的脸送给我吧。”

程未睁大眼睛，看着室友冲过来，她脚下突然踩空，身体迅速下坠。

……

程未从床上惊醒，心跳很快，身体还记得跌落高空的失重感，梦的内容已经忘记了，但是恐怖的人脸挥之不去。

“我去，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

从小她身体健康，秒睡少梦，是很多人羡慕的体质，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噩梦，必须得缓缓。

“未未，快起来吃早餐，今天入学可不要迟到了。”

老妈每天比闹钟还要准时。

“来了来了。”

程未踢开被子起床，拉开柜门，清一色的黑白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男生的衣柜。

办公室里，中年女老师扶了扶眼睛，看着手中的成绩单。

“程未，你的成绩很优秀，就是这英语，英语太偏科了，我作为你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英语老师，希望你多花心思提高一下英语，别让偏科影响你以后的高考。”

程未乖巧点头。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程未侧头望去，一位长相出众的女生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

高挑，白皙，干净。

程未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第一次觉得这丑校服顺眼，对上女生的眼睛。

居然是桃花眼，真好看。

“彭老师，这是八百字的读后感。”

声音也好听。

随着女生的靠近，程未心跳加快，表面稳如老狗，眼神也不敢乱瞟了。

“嗯，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报名了吗？”班主任问。

“已经在做准备了。”

“好，你先回班上吧，我一会儿过去。”

上课铃声响了，程未后脚跟着班主任走进教室。

很多人的目光落在陌生的面孔上，女生简直两眼放光。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学生，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程未大方走上讲台，扫视一圈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程未，未来的未。我喜欢打羽毛球，玩游戏，不过我技术一般，如果有不介意的可以一起组队。也喜欢看小说电影，比如《寻梦环游记》《大话西游》，个人特别钟爱周星驰的电影，有和我一样爱好的，可以一起讨论剧情，我……”

在班主任的眼神暗示下，程未结束一堆爱好介绍，生硬转回正题。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光和大家度过痛苦又难忘的高中生活。”

开口的瞬间，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女生的少女心，程未内心偷笑，不枉费她的小心思。

耶！

“程未，你先坐在那个空位吧，班长，下课带新同学去领书。”

程未目光看向左边的同学，是办公室里那个漂亮的女生诶。

人就是视觉动物，美好的事物不仅能让人心情舒畅，还能增加食欲。

程未没有课本，没有同桌，教室里的桌位都是单排。

“新同学，我这里有多余的课本，先借给你用用。”

前桌的女生拿出英语书递过来。

“好的，谢谢你。”

程未感激不尽，封面上写着高二二班薛芸。

老师一踏出教室，学生顿时躁动起来，程未把书还给薛芸，然后无聊转笔。

虽然是理科班，但是男女比例也不失衡，右边三个女生围着在说什么，程未耳尖听到一点内容。

“打扰一下，我听到你们在说鬼故事，我可以旁听吗？”

程未找准机会插话，想要融入女生圈子，除了化妆穿搭，还有八卦。

“不是鬼故事，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你过来一起听吧。”

故事主角叫张雨，是个孤儿，爷爷奶奶辛苦把她抚养长大，如今年纪大了很多重活干不了，于是张雨就想尽自己所能帮他们减轻负担，学校也批准了她走读的申请。

在班上她性格孤僻，自从同学们知道她的情况后，背地里偷偷帮助过她。

意外是发生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她没有按时到家。

晚上张雨爷爷给学校打电话询问，又在必经路上找到书包和衣服，这才知道张雨出事了，马上打电话报警查监控。

她家住在城中村，那里治安不好，环境乱，监控只拍到她进了死角，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她慌慌张张跑回来，而且校服和书包都丢了，她边跑边回头，看到这里还以为是遇上歹徒，但是监控里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逃跑的张雨整个人腾空而起，又重重砸在地面，反复两次人就没了动静，接着像是有人抬起她的脚，慢慢把人拖进小巷。

警察根据监控找到小巷，里里外外搜遍了也没有尸体。

“那警察怎么说，查出来什么没有。”

程未是个无神论者，何况不是亲眼所见，她觉得夸张的成分很大。

“当然没有查出什么，我姐夫在警察局上班，也参与了这个案件，我姐让我待在学校不要乱跑，放学就回家，后来事情不了了之，成了悬案。”李佳叹气。

等程未回到座位，左边传来悦耳的问好。

“你好，我叫管陶，是班上的班长，现在课间操时间比较多，你和我去教务处拿一下教材。”

“好，我叫程未，那我们现在就走。”

高二二班在三楼，不低也不高，四方形的走廊上有许多同学在打打闹闹。

一路无言，程未主动搭话。

“班长，你的名字叫馆陶，这个馆陶，是《美人心计》里馆陶公主的馆陶吗？”

“不是，管是多管闲事的管，”管陶扭头看她抓个现行，“你在看什么?”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你头发又顺又长，很羡慕。”

程未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比男生的短发长点，加上她中性的穿搭，不少人把她认作男生，还有不认识的背地里骂她娘炮，什么娘炮，她本来就是女生好吧。

管陶礼貌夸奖：“你的发质也不错。”

程未眼睛一亮。

“真的嘛！谢谢，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头发好。”

其实她的头发是细软塌，还容易油，幸好发量还行，没有秃顶影响颜值，不过被好看的人夸奖，假话也好听。

“班长，我对学校不熟，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学校食堂一共有三楼，一楼的选择最多，三楼环境比较好，有两个大屏幕，食堂旁边是宿舍楼，她们班住二楼，之前张雨走读了，所以程未睡她的床位。

提到张雨，程未又想到刚刚听到的事情。

“班长，你知道关于张雨的事吗？”

“她现在失踪了，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你身高报一下，校服可能得下个星期才能送到。”

“我165，120斤。”程未快速报出身高体重，又看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人，“班长，你多高？”

“175。”

程未心想：比她高十厘米，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