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骄高兴地鼓掌,“真厉害!阿谕,我们要输了,怎么办?”
闻人谕抱住她,“没事,还有我,全部家底都给你,要是还不够,我再去借!”
瞬间,她感动得要哭了,要不是面具碍事,她定要好好感谢!
“阿谕,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她揉了揉闻人谕的头,“所以我怎么能让你流落街头呢!”
她贴耳说道:“抓紧我的手,再借一点儿你的运气!”
十指相扣,手掌缓缓移开,不等众人反应,华天骄已经拽着人朝楼上奔跑。
近处人一瞧,“这要怎么算?骰子化为齑粉,应该判输吧?”
“输了又如何,他们穿着黑袍,是坊主的贵客,就算赔不起,谁会找他们麻烦!”
老者不语,掌风一扇,露出十八片点面。
“不是吧?竟然做到只保留每面点数,真是神乎其技!有这样的赌技,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等等,我想起来了!五年前,坊主就是输在这手上!难怪……难怪他们能上楼!”
楼上,闻人谕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一回头却并无人追上来,“怎么回事?是我们赢了吗?”
华天骄凑到闻人谕耳边,声音里带着狡黠,“当然,我怎么可能输,只是让你暖暖身,别被暗夜阎罗吓到。”
闻人谕想追问如何赢的,有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带着他们往顶楼走。
华天骄亲昵地揉下小孩儿的头,“你是小宝吧?你们坊主最近怎么样了?”
但小宝不语,只是一味带路。
她靠在闻人谕的肩膀上哀叹,“也不知道锦瑟怎么教的,以前小宝虽然话少,但很可爱的!”
三人一路无言,也逐渐听不到底下的吵闹声,终于小宝推开门,淡淡道:“到了。”
“多谢小宝!我一会儿就让锦瑟给你加工钱!”她说着再次伸手摸头,却被躲开。
而小宝本已走远,突然一拳打在她的腿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有我叫云野!哼!当初丢下我,现在关心什么劲儿!”
面具下,看着跑开的小宝,她欣慰地笑了笑,“臭小子,力气大了不少!”
回身,她又做作的撒娇,“阿谕,帮我揉揉,很痛的!”
闻人谕的手被迫抚了上去,但……为什么里面是有穿衣服的!她是故意的!
虽然羞愤,但他还是安慰道:“你没事吧?他好像很恨你。”
华天骄摇摇头,“没关系,小宝是前几年无意间捡回来的。
父母都是土匪,结果被人寻仇,就剩下六岁的他,一直养在侯府不方便,就交给锦瑟。
对了,还没介绍锦瑟,她是这里的坊主,不过今日人好像不在。”
闻人谕象征性按了几下,收回手,“我听你提起过,你生辰那日的舞剑,说是她教的,想来也是个奇女子。”
“这你都记得?果然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一般!”话音一转,她欺身而上,“但,你不准记住她,不然我会吃醋的!”
闻人谕慌忙点点头,逃离掌控,这大庭广众的,太难为情了!况且,他根本没见过,怎么记!
“呦,骄骄什么时候换了个男宠?连口味儿也变了,难道本座不能满足你吗?”
蓦地,屏风后传来声响,看身影是个头发高束的魁梧之人。
华天骄看了眼僵住的闻人谕,恨不得冲过去给锦瑟一剑,她没说要加戏!一咬牙,拍起马屁,谁让她有求于人!
“首座大人就别开玩笑了,我的人可不经吓!您这般世间无双之人,我哪敢高攀!”
只见影子突然变大,凑近幽幽说道:“没关系,本座可以低就,谁让骄骄深得我心呢。”
“不可以,在下不会允许你强迫她!”闻人谕突然挡在华天骄身前。
虽然一时消化不了,但他知道暗夜阎罗不是良人,即便她最后不选他,也不能被此人祸害!
“哈哈哈哈,你?”黑影往后一靠,放声大笑。
“但凡本座大喊一声,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找本座谈合作,不付出点儿代价可不行!”
闻人谕紧盯着屏风后的人,掷地有声,“需要什么代价由在下付出,也是在下要求她见你,况且此事也是帮你自己。
若以后真凶滥杀无辜,你苦心经营的名声便毁于一旦,成为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华天骄连忙附和,“他说得对!首座大人,您也不想自己的风头被别人抢了去!”
“哼,嘴皮子倒利索,安排好了就告诉骄骄,你若抓不住真凶,本座不介意让你当杀人犯!”
话落,人影如一阵风消失不见。
闻人谕顿时脊背一松,“是我的错觉吗?暗夜阎罗还挺好说话的?我都做好断手断脚的准备。”
华天骄一愣,“阿谕,你……想太多,”她别过头,呐呐低语,“我可没这般癖好。”
“嗯?”
“我是说她不傻,拎得清,”她挽着闻人谕尬笑,“走吧,也该回去了。”
出了赌坊,闻人谕抬头,明月高升,“过得真快,刚来时太阳还未西沉,明明正事没费多久,赌真是叫人不知疲倦,不分昼夜。”
华天骄解释道:“不奇怪,赌坊的一切都不要碰,茶水点心,甚至熏香都被下了药,目的就是让人保持精神亢奋,更容易失控。”
“原来如此,”如何对付城里赌坊,他心里有了数,果然得先体会,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回神,周围的嘈杂声,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入脑海,他有些惊诧,虽然不繁华明亮,但这里的人,也是普通人。
他感慨道:“外街的热闹与京中坊市比不遑多让,并无我想的那般混乱。”
华天骄笑道:“那当然,毕竟京城的黑暗都聚集于此,夜晚正是最活跃的时候,他们一部分……其实也是可怜人。”
“可此处最多的还是流浪汉和乞丐,为何不互帮互助,这样日子也好过点儿。”
她摇摇头,“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看到树下躺着的老头了吗?”
“他本来不瞎不哑,有手有脚,但他招摇撞骗,自称道士,不知害了多少人,尤其是女子,更容易被迷信束缚。
为了活命,他逃到这里,但所做之事不得人同情,没有实力,也无帮派照拂。
切身感受一次被驱逐,被残虐的痛苦,他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间,已经是最仁慈的死法。”
闻人谕默不作声,静静观察四周,他们穿着各自的服饰,派系分明,互不打扰。
这里遵守的是另一种秩序,若是能拯救黑市,大梁更加安定,他们也会和其他百姓一样幸福生活。
经过一处小巷时,华天骄猛地拽着闻人谕蹲下,几乎同时,三枚柳叶飞刀擦过他们头顶钉入梁柱。
“被认出来了,是来找我的仇家,抱歉,拖累你,”她声音骤冷,黑袍翻飞间已带着闻人谕滑到杂物堆后。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喊,“快来人,阎罗殿的天一现身了!这次一定要让她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阿谕,”她严肃道:“又要发生恶战,你保护好自己。 ”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突然从屋顶射来,闻人谕连忙拽着人滚到一边,“铛”的一声,一枚菱形飞镖深深钉入身后的梁柱。
同时华天骄反手,袖中三枚银针甩出,屋顶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衣人滚落下来,银针没入胸口,当场毙命。
闻人谕还未来得及起身,前后已经出现了七八个蒙面人,清一色手持匕首。
“星火教的狗鼻子真灵,”华天骄冷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阿谕,我不得不杀生,但是在这里你也管不到。”
话音未落,恶徒们已经扑了上来。
她的软剑如银蛇狂舞,瞬间划开两人的咽喉,闻人谕未带武器,只能凭反应躲闪。
虽不难对付,但数量众多,前仆后继的堵住去路,就在他们即将突围时,一个杀手从怀中掏出竹筒。
华天骄瞳孔骤缩,“迷烟!阿谕闭气!”但已经晚了,黑灰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小巷。
闻人谕感觉意识正在迅速溃散,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华天骄挡在他面前。
她手中软剑划出一道银色弧光,三个扑上来的黑衣人应声倒地,他真够无能,竟然又让她独自一人面对。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华天骄温软的身体扑过来护住了他。
然后是一道冰冷无情的命令:“阎罗殿听令!格杀勿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华天骄如此冰冷威严的声音,仿佛换了一个人。
刹那间,巷道两侧的屋顶上闪现数十道黑影,他们如同鬼魅般无声落下,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他恍惚间看见为首之人身形低矮,竟是方才赌坊中那个叫云野的少年!
“殿主有令,一个不留!”云野的声音稚嫩却冷肃,发话间,手中短剑已经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心脏。
“你……到底是……”他的意识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坠入无边黑暗。
华天骄正酣战,突然身后感到一股寒意,回身出剑,却发现是闻人谕,不,应该是另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