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娴姐儿与梁家定了亲,因此宁远侯顾廷煜去世之后,顾家就当即派人去梁家报丧。
顾府管事匆匆赶到永昌侯府递丧帖时,梁晗正在书房把玩新得的陨铁匕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得宁远侯殁了,他还是呆了一呆,手中剑锋“铮”地一声回鞘,长叹道:“竟这般快?”
梁晗不禁想起去年顾廷煜拖着病体,还为自己引见兵部侍郎,后来又派人指点西北军需条陈,费心费力替自己铺路,今年更是各种引荐人脉,帮自己收拢势力。
虽然知道顾候这么做,只是为了牵制二弟廷烨,但自己毕竟吃了人家的好处和资源,这个天大人情不能忘记。
墨兰掀帘进来,见丈夫神色恍惚,便知他已得了信。
她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轻声道:“侯爷和咱们是姻亲,他现在去了,咱们要尽份心意,公爹近日染恙去不得,我看除了你和二哥外,四哥也要一起去,至于大哥他们……最好都去一趟,让人看看永昌侯府的气度,丧仪也多给些,莫让外面说闲话!”
梁晗点了点头,指尖摩挲着青瓷盏沿:“如今顾廷烨为顾家求了情,除了顾廷炳以外,其他叔伯兄弟都被开释了,大家知道顾二要袭爵,有他撑着宁远侯府,侯爷葬礼冷清不了,大哥他们为了巴结顾廷烨,自是愿意去的。”
他忽冷笑一声:“墨儿,你说顾二知道大哥死了,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毕竟是亲哥哥,顾廷烨纵然心里偷笑,人前总要摆出一副悲戚模样。"墨兰将一支白菊插入青瓷瓶,"我得去瞧瞧邵夫人和太夫人,听说太夫人这些日子不好过,有些个黑心肝的,不停给她泼脏水,说她这后妈当的别有用心,一心要替亲儿子夺爵!"
“不用想,肯定是顾二放的风!”梁晗唇角带着笑,眼底却冷,“顾廷烨本想和大哥斗一斗,还没动手大哥就殁了,其他顾家人又成了案上鱼肉,这滔天的委屈怨恨,不找嫡母还能找谁?”
“顾家以后有的是热闹!”剪刀“咔”地一声轻响,墨兰剪下一朵将谢的花枝,“等顾二袭了爵,外面都要围着我六妹妹这个新夫人,到时太夫人要退居幕后,咱们不帮她站站台,她是立不住的!”
梁盛夫妇对顾廷烨,始终是种亦敌亦友的微妙态度:既要维系姻亲之谊,又要保持权力制衡。
他们不会与顾二彻底撕破脸皮,毕竟大家族“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危难时还需相互扶持;
但要处处提防打压,不允许顾二心无旁骛地钻营官场,以免他权势过盛,完全凌驾梁家之上。
人永远是现实的,当日顾家卷入逆王案,许多旧交与他们切割;如今顾廷烨重掌侯府,权势煊赫,那些人又纷纷跑来攀附。
宁远侯府门口的灯笼,全都罩了一层素白,而侯爷灵前则是车马填门,吊客如云。
那些因逆王案牵连的勋贵人家,也纷纷前来哭灵,希望借着哀思之名,能求得顾家援手。
灵堂内白幡低垂,香烟缭绕,几个年迈的世交长辈扶着棺木,老泪纵横道:“可怜侯爷自幼体弱,一生谨慎,怎料竟被逆王案牵连,急火攻心,郁郁而终!”
另一人捶胸顿足:“侯爷啊,您何苦如此?这些年多少风波都熬过来了,如今二郎已是朝廷栋梁,您若早些向官家陈情,何至于此?官家已赦免了顾家啊!”
忽有一人压低声音,愤愤道:“我听闻侯爷原本病情已稳,是叫那帮御史清流日日弹劾,非要追究什么逆王案,生生把他逼死的!”
顾廷烨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那些被放出来的顾家人,则纷纷附和点头。
他们竭力辩诉自己的冤枉委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自己出狱是水到渠成之事,不能算二郎的人情。
正议论间,忽听门外执事高唱:“谏院侍御史齐大人到——”
满堂宾客顿时噤声,只见齐衡一身素服,面容肃穆,缓步而入。
方才还哀声叹气的顾家兄弟,此刻皆冷眼相视,性情浮躁的顾廷炀首先出马,指着齐衡道:“小公爷,你一心要把我堂哥逼死,如今总算称心如意了!”
几个被逆王案连累的老牌勋贵,也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可不是?若非你们这些清流无事生非,步步紧逼,诬陷忠良,侯爷何至于此?”
齐衡恍若未闻,径自上前焚香祭拜,待他躬身行礼后,除顾廷烨外竟无一人还礼。
唯有香灰簌簌而落,似在无声控诉。
齐衡自顾二与明兰成亲后,就和他反目成仇,也没理会顾廷烨。
他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银票,交给一旁哭泣的邵氏:“婶子,您要节哀!这是我的一点俸禄银子,拿去给侯爷办后事吧,尽量让他体面一点。”
“用不着!”邵氏偏过头去不理他,齐衡伸出的银票顿时僵住,无奈之下只得放在她跪着的蒲团前。
“呜呜……侯爷啊,我跟你一起去了吧……如今你留下这孤儿寡母,我可怎么活啊……”邵氏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她本想把那银票撕碎了摔在齐衡脸上,但看到“一千两”的面值,到底还是舍不得。
侯爷已经没了,以后她们孤儿寡母到处都要用钱,女儿的姻亲梁家是京城有名富户,梁二和梁六一人给了六百两丧仪,就让她无比感激,抱着墨兰嚎啕大哭。
齐衡这一千两丧仪更是笔巨款,显然不是俸禄里抽出来的,他和宁远侯又没什么交情,纯粹是同情孤儿寡母。
他把银票留下后就要离开,但被齐衡送进牢房的顾家人却不肯罢休,几个正受牵连的勋贵也纷纷起哄。
“前朝有‘五龙逼死王彦章’之说,今天是‘一人逼死宁远侯’,侯爷是被你们这些御史清流逼死的!你要磕了头才准走!”
齐衡脸上一寒:“查抄逆王案是官家的意思,难道你们要我违背旨意?”
“少来这套!官家还不是听了你的挑唆,否则怎会对我们这般苛刻?无非是想吧我们这些老勋贵都收拾了,好给你们清流腾位置是不是?”先前被大理寺喊去问话的武安伯府三公子怒道。
“不错!逆王案早就查清了,你们清流偏要无事生非,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儿子被抓的崇安侯府二老太爷也愤愤不平。
“亏你还说让侯爷身后体面,他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体面不体面?”顾廷煊也是一肚子火。
顾廷烨冷眼看着众人起哄,想看看向来斯文守礼齐衡怎么解围,再考虑是否卖个人情给他。
“放肆!”齐衡看着顾廷煊高声道,“生尽孝,死尽哀,人死了就能不顾体面?亏你还有脸咆哮灵堂,要不是你们四房、五房胡作非为,侯爷会被卷进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和逆王勾勾搭搭,采买女子,通风报信,哪个是假的?如果说有谁逼死了侯爷,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四房、五房!”
他又转过头来,看着那些闹事的勋贵:“还有你们,竟明目张胆对抗圣旨,借侯爷之死为自己开脱!你们祖上是为朝廷出过力,立过功,可朝廷也没有负过你们!一个个家财万贯,荣华富贵,可你们这些后人,是怎么报答朝廷的?我告诉你们,逆王案不但要查,还要一查到底,牵扯到谁就抓谁,别想着混过去!!”
ps:谢谢@周沸雪的精彩点评,姐妹没开主贴,不能直接回复,我有些回复系统审核比较慢,不知是否能收到?
昨天删了好几条评论,都是没有给作品打分,没有评论过剧情,上来就无脑催更的,我本来就是在用爱发电,你们是沾了那些老读者的光,别搞得理直气壮。
宁远侯这个故事,写的稍微有点长,其实一开始我也犹豫,要不要写这么多?
后来想想还是必须的,否则人物就没了脑子,而且可以通过他们的故事,侧面描写梁六与墨兰对局势的影响。
比如宁远侯和弟弟互相博弈,就是仗着有梁晗在旁牵制,但顾廷烨绝不会因为哥哥一番话就同意帮忙,就算被迫帮忙,他也肯定要拖一阵子,因此才要引入盛紘,而盛紘作为老官油子,才能讲出那番官场道理。
这本小说我会耐心写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虽然没有物质,大家给我点情绪价值,我也一样心满意足的,但千万别刷什么加油,这个没必要的,刷了我还得删除,喜欢评论剧情就评论,不评论帮忙分享即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