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宫门外的石殿上围着一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乔云鸢,柳萱,郑静涵,卢素容,崔曼灵,陆彩瑛,王映薇,以及野利哥,卫慕双喜,李道金,三名戎族女子。
“王爷,穆大人,拜托您今后一定要照顾好阿父阿母,野利哥感激不尽。”
“放心吧,野利姑娘,皇兄早已安排妥当一切。”
倏然,天空又出现了一片黑暗,接着便见一架通身黑色,底部长着一对红色翅膀,上层入口处布置着玛瑙珠帘的船。
眼见它将要落下,众人便连忙退避。
那船落下时,那对红色翅膀逐渐折叠,然后变成两架高耸的云梯。
当当,净角,春喜,绿珠,七月带着士兵从船上下来。
当当开口道:“不知你们哪位是中原的皇帝?”
“我是。”
穆纳多觉得有些疑惑,便走过来问:“敢问大人是?”
“我们是小曲将军的手下,是来取走祭品的,不知可准备好?”
“准备好了。”
“都在这里。”
当当看了一眼那十名女子,随即道:“走吧,跟我上步云舟。”
闻言,她们都一起哭了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七月道。
“还是给她们一点儿时间告别吧。”净角道。
“阿爹,保重。” 乔云鸢和柳萱说着便首先往云梯上走。
乔骘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眼眸瞬间又湿润了。
“萱儿!”
“萱儿!”
柳松和苏玉喊道。
“阿爹,你今后要好好保重身子!”
“阿爹,你要好好照顾阿娘!”
“阿爹~~~”
看着他们哭哭啼啼的样子,当当有些不耐烦道:“别耽搁时间了,都跟我上去。”
她们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云梯。
当当,净角,七月,喜春,绿珠便一起飞到了船上。
七月对她们道:“你们别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吧。”
她们一靠近门口,红色珠帘便分别往两边移去。
船内极为宽阔,地上铺着金色的地毯,两边布置着一排排红色塌椅,最边上的榻椅各靠着一方小圆窗,透过小圆窗可以看到外面。
七月道:“你们随便坐就是,不用拘束。”
只见两架云梯又便会了翅膀并渐渐摆动,伴随着震翅的呼呼声,步云舟便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薇儿!”
“我的薇儿!”
王浚看着天空喊道,随后便捂着胸口大声痛哭起来。
袁基上前劝说:“王族长,不要伤心了,保重身子才是,不然映薇小姐不会走得安心的!”
司马仲也道:“保重身子。”
李察令上前道:“皇帝陛下,出使的任务结束,小王也该回去了。”
“王爷和穆大人慢走。”
他们说着便坐上了来迎接他们的邦泥定国的马车离开。
“陛下,犬子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拙荆听闻她受伤乃是十分担心,臣也想早日回宣城,望陛下允许。”
陆筅带着侍卫来到司马仲面前揖手道:“陛下,如今献祭一事已了,臣想早点回去,也好为臣的彩瑛举行丧仪。”
王浚也道:“陛下,薇儿的母亲昨日收到了臣的信,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伤心不已,臣想早点回去看看她。”
元湉道:“陛下,犬子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拙荆听闻她受伤乃是十分担心,臣也想早日回宣城,望陛下允许。”
“诸位爱卿可否再等一两日再回去?朕和丞相商议过了,诸位小姐此行乃是为了天下,在你们回去为小姐举行丧仪之前,朕想要为他们举行国葬并请宝华寺的大师来问她们诵经超度。”
乔骘道:“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国葬乃是皇室独有的葬礼,臣不敢僭越。且冀城刚刚经历了洪水和瘟疫,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臣想先回去安顿灾民。”
陆筅道:“陛下,臣认为乔族长说得有理。”
众人一起道:“臣等附议!”
“诸位族长一心想着百姓,此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了,既如此,诸位爱卿一路小心。”
“多谢陛下。”他们说着便各自骑马或坐着马车离开。
“珠儿,雨儿,你们去南殿把小姐的东西拿过来。”
“是。”她们说着便匆匆离开。
乔骘转头道:“柳先生,柳夫人!”
柳松和苏玉连忙擦干眼泪道:“族长老爷有什么吩咐?”
昨日柳萱姑娘说远归居客栈被洪水冲垮,现在工部还在为你们重建中,你们先随我回冀城吧。”
阿成道:“掌柜的,夫人!”
“族长老爷,阿成阿四阿亮以及秀芝秀芳自小孤苦无依,如今草民的客栈倒塌,他们也无路可去,可否将他们一同带上?草民感激不尽!”
五人一起道:“小人愿意为奴为仆伺候族长老爷,求族长老爷收留!”
“你们随我一同回去便是。”
“谢族长老爷!”
乔骘又道:“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我让侍卫和你们去取,一会儿我们就回冀城了。”
“族长老爷,我们的东西都被洪水冲走了,一些小东西昨日进宫的时候我们已经带来了,所以并没有其他要带的东西。”
肖楠带着侍卫走过来道:“老爷,车马都安排好了!”
司马仲走过来道:“乔族长,你也要马上回冀城吗?”
“嗯,等翠珠她们去把鸢儿的东西取回来我们就走。”
慕容曦道:“乔前辈……”
“不用多说,我都明白,我不会让鸢儿走得不安心。”
翠珠和丝雨拿着两个行李包出来,道:“老爷,小姐这次来京城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这几件衣裙,那日小姐给奴婢敷脸的海藻膏,以及几根发带,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收拾好就行,走吧。”
肖楠道:“柳先生柳夫人,你们几个坐那边那两辆马车,随我来吧。”
“珠儿,雨儿,你们坐这辆马车。”
“肖楠,那老爷呢?”
“老爷说和我们一起骑马。”
肖楠看了她们一眼,随后便又回到乔骘身边。
乔骘道:“陛下,丞相,臣也告辞了。”
“陛下,那臣也先回府了,陛下有什么事派人来通知便是。”慕容曦说着便骑马带着容骞他们离开。
雍凉唐府,几名家丁跑到亭子里道:“老夫人,各位少夫人,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那名稍微上了年纪的女人漫不经心道:“老爷可算回来了,不然我还以为他们也被困在洪水中了呢!”
一名长相艳丽的年青女子道:“相公回来得正好,不然总是三缺一,打得多没有劲儿啊!”
另一名女子也道:“娘,我们快出去接爹和相公吧!”
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边摸牌一边道:“打完这局再说!”
“哎呀,舞妹妹着什么急啊,相公又不是不知道路!”
其中一名家丁道:“哎呀,老夫人,两位少夫人,出事了,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她们朝门口走去,只见哭声满院。一群侍卫着素衣素服,拉着一口巨大的冰棺来到庭院里。
潘梅道:“老爷,你真是的,大白天的拉口棺材回来做什么,不嫌晦气啊?”
苗艳舞道:“爹,相公呢?”
苗艳歌也道:“是啊,刚刚家丁不是说他和你一起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呢?”
潘梅带着几分指责道:“这孩子八成又跑去凝香阁了,出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先回来看看他娘,我养头猪都比他孝顺,真是的?”
唐巍哽咽道:“准儿已经走了,你别说了。”
“走了?”
“他去哪儿了?”
“就在这口棺材里,他已经死了好多天了。”
“什么?”
“你说什么?”
潘梅朝家丁吼道:“给我把棺材打开!”
“老夫人!”
棺材一开,一股咸鱼味扑面而来。
潘梅看着脸上和手上已经起了尸斑的唐准道:“准儿,你怎么了,准儿!”
“夫君!”苗艳歌和苗艳看着那具尸体也惊声尖叫起来。
“准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好不好,准儿,我的准儿啊!”
“阿梅……”唐巍把她从棺材旁扶起来,然后又对家丁道:“把棺材盖上抬进祠堂,然后把法师请来。”
“说,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家准儿,我要去替他报仇!”
“我……”
“准儿是被我杀的。”
“什么?”苗艳歌和苗艳舞不可置信道。
潘梅揪着他的衣领道:“你个老疯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准儿,为什么,啊?”
一名侍卫道:“老夫人,老爷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
“我倒要听听到底什么事逼得你亲手杀了唯一的儿子?”
“公子他,他去非礼乔族长的女儿被当场抓住了,乔族长非要老爷杀了公子,不然就马上带兵攻打雍凉,屠了我们整个唐府。”
“什么?”
“乔骘的女儿?”
“啪!”她重重地打了那名侍卫一耳光,吼道:“史端,你这贱骨头也和这老疯子一起撒谎来骗老娘?”
“你说我们准儿会去非礼一个歪嘴龅牙,肥得跟头猪似的丑八怪,这说出来有人信吗?”
“夫人,卑职没有撒谎,我们都被乔族长给骗了,那会子您和老爷上门提亲见到的那个根本不是他女儿,他故意找了一个丑八怪来顶替,就是为了拒绝我们的提亲。这次我们去皇宫见到了真正乔小姐,那样貌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公子想到被她骗了一时气不过便去找她理论,结果她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我们公子素来爱好美人,又一直喜欢乔小姐,一时没有克制住,所以才……但是欧阳家的那个少族长夫人及时赶来,公子并没有得手。”
“我儿子是喜欢美貌女子,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要脸面,何况是在皇宫里,那么多人守着,他不可能作出那样的事,肯定是那个狐媚子故意勾引他,看到来人了才反咬一口!”
苗艳歌道:“相公就算是真的一时冲动也被人阻止,没有对那个乔小姐怎么样,乔族长为什么非要逼死我们公子,真是可恶!”
潘梅捶胸顿足道:“可怜我的准儿还未加冠就命丧他乡,这可真是黄梅不落青梅落,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啊,今后叫我可怎么活得下去啊。是你,都是你,是你杀了我们的儿子,我跟你没完!”
史端又道:“夫人,你不要责怪老爷了,老爷也伤心极了,这一两日在路上一滴水都没进。都是那个乔族长非要老爷杀了公子,不然就马上带兵攻打雍凉,到时候我们整个唐府的人都要死啊。夫人也知道冀州乔氏的势力,我们雍凉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老爷也是为了想保全众人才不得已如此,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伤心难过。”
“准儿,我的准儿啊!”
几名丫鬟牵着两个小男孩儿来到祠堂。
“爹爹!”
“爹爹!”
他们一起跪在灵堂前哭。
“阿爹阿娘,你们要保重身子啊。”苗艳舞道。
“阿泽阿言,快去安慰祖父祖母!”苗艳歌道。
“祖父祖母,你们不要哭了!”那个小男孩儿用手擦干唐巍脸上的泪水道。
“言儿,泽儿,我的好孙儿!”潘梅抱着他们道。
“冀州乔氏,我唐家从此与你不共戴天,乔骘,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