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类？”

天家主看出黑发少女眼中的疑惑，她接过望远镜。

“嗯，它原本就吊在天空城底下，你们离的太远，看不清它，星神最近把它弄下来了，根据元偶然听到的情报，它叫贾巴福菲，是星神直辖的灵修院十八徒之一。生前好像是Z的女朋友之一。”

红莲跟随天家主的视线，也望向头上的天空城，只见城底部生长着一只直径达1万平方公里的巨大眼球，冻云包裹着的白色巩膜中心，金黄瞳孔还反着白光，眼球周围套着两圈刻有铭文的石环。

天空城周围，飞着近万只人形物体，像围绕白花的蜂群。

二人等了不久，四只人形物体抬着一个水晶舱，它们高速下坠后又贴雪面冲刺，激起涛涛雪浪。

四个人形物体在距离红莲20米处急停升空，它们的外观像白色的轻型机甲，背部有推力装置，脸部是一张人面，头上安装着一对刀形天线，能看到手臂里面中空，伸出一条能量束拉着水晶舱。

红莲和天家主乘入舱内，视野随舱体缓缓抬升，飞过舱外的白色机体近在咫尺。

被这些飞行物体保护的天空城，结构像一个巨大的王冠，每个冠尖是一座的巨型立柱，柱底的弧形坡口处，偶尔飞驰出新的白色机体。

还可以看见王冠中心，是一个圆形广场，有一台白色金边的巨型星象仪。

水晶舱缓缓下降，来到天空城正门的露台，大门两边的金色高塔成圆柱形，底部开口每隔两分钟就走出一个3米多高的手持黄金镰刀的蒙面卫士，它们确认完天家主身份。

正当二人迟疑着，慢慢靠近纯白大门时，门缓缓退开，身披白色大衣的星神站在花朵雕塑下，它指了一个方向，就走过去了。

“小红莲在会议室外面随意逛逛吧，黑贝两位家主稍后就到了，人类难得来一次天空城，你的身份是我的随从，它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天家主说完，就快步跟随星神走过的方向，由此可见，她非常熟悉这里。

红莲面对这个新颖的环境一时不知所措。

天空城内铺着灰色花纹的巨型白砖，数不清的螺旋形高塔和弧边三角形建筑分布在城里，面前的天蓝色花形雕塑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香味令人意乱神迷，红莲不禁面色红润。

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雕塑，居然是真花的手感，还同时看到了花朵上蹲着一个人形生物，白色的全身露着鲜红色的主血管，有着近似人体的四肢和躯干，背部和头部长着飞蛾翅膀模样的肉翼。

红莲歪头看看它的面容，鼻子以上的部分被白肉包裹，它似乎也陷入了长眠。

她绕过大型花朵，往前漫步，发现城内没有任何生物生活过的痕迹，建筑普遍没有门窗，天空城更像一座军工厂，生产着白色机体和镰刀卫士。

平坦广阔的城中广场被一些酷似孕育罐的透明圆筒圈出一片圆形空地，地中心漂浮着那台巨型星象仪，它的主体是一个通体圆润且边缘锋利的庞大圆环，下方都有三个黑色巨球和三根陀螺头巨针。

一股红莲难以理解的混乱感觉向她袭来，她不由自主的摆好攻击架势，却看到天体仪上方可见点点星光，星光逐渐汇成光柱，天体仪从天空中接收着什么能量。

紧接着，天体仪下方的凹坑里，出现巨大的能量水母，水母口器喷出的一条条巨粗管线狂躁舞动，它好像在蚕食着那些来自空中的星光能量。

这物体弥散的强烈杀气令红莲不由自主的发动了绝命剑。

她才发现手中无剑，于是跑向天家主走过的方向，杀气却顿时消失。

红莲立刻平静下来，面前的建筑像岸防连城主城区的白石大厅，多根石柱顶着三角形石顶，顶部的招牌位置卡着一个怪物，它有着人类健壮躯干，四肢处长着四根巨大盘羊角，羊角正好卡住屋顶的三边，在它下方的白石空隙处写着灵能会历史纪念馆。

红莲确认这个无头怪物只是个标本后，就走进大厅，厅内主色调为棕色，地毯上摆放着锁死的木制书柜和展柜，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展柜内的一张合影。

彩色照片的色调泛黄，纸张折旧，可以推测摄影的日期非常古老，展柜的科技尽力保存着这张照片，参与拍照的人类排成前后两队，一共24个人，其中16名老人坐在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奄奄一息，穿正装的老人面前都挂着吊瓶。站着的人也有男有女，相貌与气质都十分出色，24人中心的一名女性神态坚定且自信。

此后的展柜依次介绍这24名人类的身份，第一个写着A之书的展柜，玻璃被打破了，红莲从玻璃利落的圆形断纹判断，这是元所为，天家主持有的A之书就来自这里。

第二个展柜很大，摆满了各种学术奖杯奖牌书籍，红莲简要阅读这些文字，猜测这位B是某大型医药公司的学者。

第三个展柜内的物品年代较新，都是旧型号的民用信息板，从板身标识的总商会字样，能了解到C来自这个组织。

第四个展柜很奇特，摆满了各种比赛奖牌和合影，照片中的帅气男子与那24人合影居中站位的女子关系极好，两人动作亲密，红莲注意到展柜角落处还放着两枚戒指。

之后的展柜有石油工业，军工，食品，金融等古代文明各领域的物品，红莲不再过多研究，她直奔写有Z展柜的位置，远远就看到展柜中只有一根银白色的羽毛。

“你在干什么！”

红莲顷刻转身，确认说话声的来源，发现有人立在大厅外的空中。

那人就那样保持立姿不动，平移进了厅内，红莲细看她是一个身材娇好的女子，粉嫩皮肤镶嵌的白色软性装甲充当着衣物，灰色双马尾后别着一个X形刀锋天线，清秀的脸上眼皮闭合，种种反常现象向红莲阐明这浮空少女也不是人类。

“闲逛。”

“闲逛？我是灵能会——灵修院十八徒首席——神代灵女，让我查看你的身份标签！”

闭目的浮空少女等待红莲出示信息面板。

“天家主的随从？这次的三家会议不允许带随从！我就反感星神大人只按计划办事的程序思维！我必须驱逐你！”

灵女随手生成一个能量气泡，包裹红莲全身。

它用手掌吸附气泡，带出城门外，又随手一甩。

红莲面对广袤雪原，高速下坠，她即将摔死前，能量气泡在雪面砸出一朵花形雪浪，再次弹起，这样一连弹过三次，将她摔进雪里。

在红莲的身旁，就有一位冻死的贝家人员。

夜幕中，漫天白沙旋流的暴风雪，带来的严寒驱使红莲剥下尸体的棉服，她现在位于博物馆都市东部偏北的雪白荒野，以她的体能足以走回东门。

遥不可及的北方山脉与白雾连成一体，在气势磅礴的寒冰自然中蜿蜒行驶来三队车流，最近的一辆车在红莲身后停下，与冰雪风暴浑然一体的行人像即将饿死的乞丐们，狼狈的爬抢在那垃圾车箱后方，维持秩序的侍灵卫队将贝家人员驱赶成一排并强迫她们脱掉棉衣。

红莲稍作观察，戴好兜帽，踏着没膝的雪地，继续向西步行，背后感到一种凄厉无比的痛苦，她起初以为自己被未知东西攻击了，受了重伤。

她顺着那攻击方向挺胸并踉跄滚下雪坡，身体滑停那一刻，她马上摸索后背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而那剧痛感又从前方传来，

红莲战胜恐惧感，爬上坡顶，摘下兜帽，迎风站立，要尽可能感知刚才那片车队营地。

十几辆履带式垃圾车的车厢开着，身穿白裙的黄发女子们挤靠成一列列纵队，她们每进入一人，半球玻璃车头就剧烈闪光一次，同时车厢激发起常人难以感知的灵魂哀嚎。

那是灵魂被撕裂的，希望被愚弄的，乐趣被剥夺的，痛苦被压缩再膨胀的极度凄苦尖叫。

百米开外的红莲能从这一声声哀叫中听出她们意识被车内装置压碎前发出的一些痴言妄语，她还感到一团团向往美好人生的思念情绪以车厢为中心弥散，再被汹涌的暴风带走。

排队的人类丝毫没察觉，进入车厢的人发出了凄绝至极的嚎叫，只有红莲忍受着弥漫在雪原的痛苦感，艰难的走近她们。

她与一个黄发少女同时注意到了彼此，这名少女曾给橡树三张乐谱，两人带着东南西北走遍实习区的大街小巷，如今她表情满怀前往新世界的信心，身影消失在车厢内。

此情此景触怒了红莲，直刻灵魂的痛感还侵蚀她的全身，谁也无法阻止合情合理的灵能进化，被悲愤与剧痛叠加攻击的红莲，跟随一辆垃圾车靠近银色巨蛋基地群。

无数半球车头，发出明亮刺眼的光照，侍灵在车头半球中心接好透明粗管，一只只能量水母就从粗管游向恶臭的巨大银蛋，蛋体鼓起的无数气泡，塑形成一个个水母头的银衣侍灵。

泪水被寒风吹拂，黑色长发后飘成一线晶莹星光，红莲痴狂的奔往博物馆都市东门，逃离这个充斥荒诞欲望的是非之地。

虚弱的谈判

身处天空城的三位家主继续导演着是非。

星神表情严厉，身披白色军大衣再配上办公桌后的棕色椅子高靠背更显它的威严。

它松开经常握军刀的手，双小臂立在桌面上，十指交错在嘴前，怒视着坐在沙发的三人。

“对，福祉进化，我们灵能会为人类殚精竭虑，考虑到夜星自然环境日趋恶劣和南极动荡的安全形势，特意放宽了灵能进化的条件。鉴于北极人类坚定的向往灵能进化，准许所有北极人类无条件灵能进化，把三家的人类集中在博物馆都市就是为了这次计划，我们将其命名为福祉进化计划。”

“那么，如果有人不愿参与灵能进化呢？”

“黑家主凭什么断定别人的欲望？所有人类早在2000多年前的第三次千年进化会议就同意灵能进化了，我们对于心理层次不合格和不配合的人类赐予最低等的进化方式——侍灵级。对于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类，比如贝黑天三位家主，赐予自主者级，给你们保留自我意识，这是莫大的荣誉。”

“按你的意思是说大多数人类将不再有自我？”

黑家主说着，就如一头狂暴狮子，拍座站起，她满头的蓬散黑色长发似乎都随怒气竖起。

星神面不改色，说道：“当然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你要知道，你们人类大脑中的意识能量才几微克，需要集中几十万人脑中的能量才能形成一个单独存在的能量生命体——自主者。”

星神说完向身后推开椅子，抖落大衣，露出洁白军服。

它稳步走到贝家主身边坐好，轻抬手臂，在它掌心出现一束光，光缓缓变成杯型，最终变成一个茶杯攥在它手中。

星神喝了一口茶，继续讲解。

“同理，需要几百万人类脑中的能量才可以进化成为近似造物主的能量生命体，这就是造物者的能力，能随心所欲的创造物质，因为物质不过是能量的一种形式而已。当然了，造物者本身具备的意识能量太少，所以只能驱动有限的自然界能量，更高的进化层级需要几亿人类脑中的意识能，进化成最终阶段灵能神明，就可以驱动宇宙中一切能量为自己所用。”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天家主马上挪屁股，坐近星神。

“星神大人刚才展示的就是造物者的能力吗？这太神奇了，就是我一直向往的自己啊。”

“不可以。”

星神扬起鼻梁，转动精美的脸，面向黑家主，两人继续对峙。

“我们灵能会的灵能神还需要剩余人类的意识能量，才决定帮助你们，能分意识能量给你们三个人类成为自主者，已经是灵能会莫大的宽容了。”

黑家主忍无可忍直指星神。

“什么！我把人送过来就是给你们当饲料的？”

吓的天家主慌忙跨步，越过茶几，挡在黑家主和星神之间，并努力解释。

“是灵魂进化！哈哈，你误会了，意识与神明合一也是灵能进化啊，单个意识的能量不够维持物理形态，星神解释过了，你误会了，不要说了。”

黑家主眼含泪光，放下了手。

她眼中的温柔与暴力不停的切换，泪自由的流动着，咬牙的嘴角放了松，松了咬，只能止不住的颤动着，看了星神，它如程序，脸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平静，看了一眼利益的奴隶贝家主在低头修指甲，黑家主最后只能悲哀的看着天家主。

“我，我，我的！我！”黑家主狠命的咬着嘴唇，喜欢说：“我的孩子们啊！她们每个人身经百战！满怀希望！满怀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