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璧的指尖刚要触到那颗悬浮的心脏，金蚕蛊突然发出尖啸。无数金丝从心脏中迸射，在半空交织成萧望舒的面容。

"你终于来了。"金丝人脸露出哀戚神色，"我的好妹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沈怀璧看见七岁那年的上元夜，姐姐抱着她躲在祠堂供桌下。透过桌布缝隙，父亲正将匕首刺入一名少女心口，鲜血滴入青玉香炉，升起袅袅紫烟。

"这是第七个。"萧望舒捂住她的眼睛，"记住，沈家女儿的血，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

血池突然沸腾，十二具浮尸齐齐睁开眼睛。她们脖颈后的蝶形胎记泛着金光，与沈怀璧颈后的印记共鸣灼烧。剧痛中，她看见那些前世——被炼成丹药的巫女、困在镜中的妃子、吊在祭坛的人茧...

"不要看！"谢南风的声音破空而来。他浑身是血地跃入洞穴，手中青铜钱币已碎成粉末，却迸发出耀眼的青光。血池边缘的"永通万国"铭文突然活过来，化作四条青龙缠上他的手腕。

沈怀璧突然明白蛊婆为何说需要皇室血脉。她冲向谢南风："用你的血激活祭坛！"

金丝人脸发出怒吼，十二具浮尸应声跃出血池。谢南风划破手掌按向地面，青龙纹路瞬间蔓延整个洞穴。在血与光交织处，沈怀璧看见惊悚真相——血池倒影里映着的竟是皇陵密室，先帝的金身端坐玉台，胸腔大开，里面盘踞着无数蠕动的蛊虫。

"原来他把自己做成了活蛊鼎..."谢南风呕出一口黑血，"这些年的长生蛊，都是..."

萧望舒的残魂突然冲破金丝束缚，半张人脸贴在沈怀璧额间："杀了他！用永通万国钱刺入蛊鼎，才能斩断轮回！"与此同时，她颈后的蝶形胎记开始渗出金液，在空中凝成半枚钥匙的形状。

谢南风突然握住她持枪的手刺向自己心口："真正的蛊鼎是我。二十年前他们就把蛊王卵种在..."

谢南风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沈怀璧的指尖堪堪停在他心口，永通万国钱的碎片正扎破皮肤，却渗出靛蓝色的血珠。

"你的血..."沈怀璧瞳孔震颤，"怎么会是..."

墓室穹顶突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十二具浮尸化作金粉簌簌落下，在血池表面凝成两行篆文：

「龙血染碑方现影

双生同祭始通明」

谢南风踉跄后退，撞碎了角落的青铜灯树。灯油泼洒在血池边缘，火焰顺着浮尸的金发蔓延，竟在火中显出一幅壁画——前朝皇帝手持玉圭立于祭坛，脚下跪着两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少女，她们颈后的蝶形胎记正在渗血。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碑文。"萧望舒的残魂在火焰中重组，"沈家初代先祖，本是一对巫祝姐妹。"

沈怀璧颈后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剧痛中，她看见百年前的雨夜：姐姐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妹妹捧着《蛊经》跪在祭坛前。当钦天监的刀刺穿姐姐心脏时，妹妹咬破指尖在石碑刻下血咒——沈家女子世代双生，以血养蛊，直至龙脉断绝。

"所以皇室要每隔百年献祭双生子..."谢南风盯着自己渐变成靛青的血管，"用至亲血脉温养蛊王卵，才能维持长生蛊的效力？"

火焰突然转向，舔舐着墓室东侧的墙壁。烧焦的墙皮下露出整面青铜碑，碑上盘踞的龙形浮雕缺了双目。谢南风想起蛊婆消失前说的那句"龙睛现世，轮回可破"，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抹向龙眼。

靛青血液渗入青铜的刹那，整座地宫剧烈震动。龙纹浮雕的鳞片次第亮起，每一片鳞甲都映出零碎的画面：先帝在密诏盖印的手腕系着五色缕、苗疆蛊婆年轻时与沈夫人对饮、萧望舒在祠堂暗格发现褪色的襁褓...

"这是龙脉记忆！"沈怀璧扶住震颤的碑面，"青铜碑在读取你的血脉！"

当最后一片龙鳞点亮，碑文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铭文。谢南风抚过那些凸起的文字，指尖传来刺痛——这竟是用蛊虫尸体拼成的阴刻。

「景和七年，帝取双生女心头血炼不死药，姊亡妹疯。疯女携蛊经逃入苗疆，与守陵人私通，孕龙凤胎。子承龙气，女续蛊脉，世代轮回...」

沈怀璧突然呕吐起来，金色蛊血中混着细小的青铜碎屑。她终于明白为何总在月圆之夜咳血——那些所谓治病的汤药里，掺的根本是磨碎的青铜碑粉。

"他们在用青铜蛊改写你的记忆。"谢南风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泛蓝的旧疤，"就像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萧望舒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啸。血池中央的心脏突然爆裂，涌出无数青铜色的蛊虫。它们在空中聚成新的碑文：

「寅时三刻，龙睛归位」

谢南风抬头望向墓室顶端的裂缝，月光正从那里渗入，在血池表面投下一枚铜钱大小的光斑。子夜钟声恰在此时响起，距离寅时只剩两个时辰。

"去皇陵！"沈怀璧拽下颈间长命锁砸向血池。锁片入水的瞬间，十二具浮尸同时指向东方——那里隐约传来龙吟。

两人踏出墓室时，身后青铜碑轰然倒塌。碑底露出半截玉雕的婴儿腿，脚踝上五色缕的颜色与谢南风腕间残留的痕迹一模一样。

萧望舒最后的叹息随风飘来："别忘了，你们脚下踩着的，才是真正的双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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