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地跃过雕花窗棂,落在沈怀璧的肩头。她站在旧妆阁中,四周弥漫着岁月尘封的气息。这妆阁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每一寸木头都诉说着古老而哀伤的故事。
沈怀璧缓缓推开那尘封已久的檀木妆匣,“吱呀”一声,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幽灵。匣盖掀起,一股陈旧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脂粉与时光混合的味道。忽然,一枚玉簪从夹层滑落,簪头的珍珠上沾着暗褐的血渍,在菱花镜前映出诡谲的光斑,好似恶魔的眼眸。
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与恐惧。下意识地,她蘸取晨露擦拭那血渍,本以为能轻易拭去,却不想血渍竟在镜面晕开成字——「丙申腊月,诛姊留玉」。沈怀璧瞪大了眼睛,这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就在这时,铜镜背面的藤蔓纹忽地游动起来,如活物一般缠住她的手腕,用力往镜中拖拽。她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那股神秘的力量。
「怀璧,你终于来了。」镜中传来萧望舒的声音,空灵而诡异。沈怀璧望向镜中,只见镜窟里三百个「沈怀璧」正在重复梳妆:画斜红、贴花钿、点绛唇……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诅咒,让现实中的她褪去一层人皮。
沈怀璧感觉皮肤像被烈火灼烧,疼痛难忍。她的左脸开始变形,皮肉渐渐剥离,露出森森白骨。就在她绝望之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谢南风破门而入。他看到沈怀璧的惨状,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立刻冲上前去。
谢南风刚抱住沈怀璧,萧望舒耳坠里的血珀突然炸裂,“砰”的一声,碎片四溅。一只蛊虫衔着半枚玉牒残片,如鬼魅般钻入地缝。谢南风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地。青砖破碎,地下竟埋着十二口琉璃棺,每口棺内都躺着与沈怀璧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鎏金妆簪。
萧望舒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指尖拂过棺沿,冰霜瞬间爬满谢南风的蟒袍。“这些才是真正的祭品。”她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无尽的寒意。
谢南风皱眉,怒视着萧望舒:“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萧望舒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黑洞中蜷缩着只金蚕,蚕身纹路与沈怀璧的胎记如出一辙。“你以为剜心痛的解药是什么?”她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沈怀璧强忍着剧痛,拿起断簪刺入琉璃棺。棺中女子突然睁眼,吟唱道:「长命锁,锁不住,腊月婴啼化香雾……」歌声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勾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随着歌声,三百口棺椁同时开启,香雾弥漫开来,渐渐凝成先帝的容貌。谢南风这才惊觉,自己每日佩戴的迦南香囊,竟缝着沈怀璧的胎发。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萧望舒的金蚕蛊吐出丝线,在空中织就当年换婴场景——稳婆手中的「死胎」忽然睁眼,腕间系着的正是谢南风此刻戴着的五色缕。
沈怀璧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是平凡的,却不想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沈怀璧忽然夺过妆台剪刺向咽喉,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命运玩弄够了,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一死了之。血珠溅在玉牒残片上,拼出最后谶语:「以爱弑爱,方得长生」。
谢南风大惊失色,徒手攥住利刃,掌心血浸透她褪下的半张人皮,皮上赫然是他幼年画像。
“原来你早就……”他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疤痕遇血泛蓝,与玉牒纹路完美契合。萧望舒突然癫狂大笑,耳坠血珀中浮现真相:当年沈怀璧为护他,自愿吞下蛊虫成为「人香」。
谢南风望着沈怀璧,眼中满是愧疚与深情:“怀璧,你为何如此傻?”
沈怀璧虚弱地笑了笑:“因为我爱你,从始至终,从未改变。”
当最后一缕香魂引燃尽时,十二世家长明灯同时熄灭。沈怀璧蜷缩在谢南风怀中,褪尽人皮的躯体如琉璃易碎。谢南风的心仿佛被撕裂,他拆下蟒袍金线为她缝制新衣,每针都穿过自己心口血肉。
“这次换我当你的皮囊。”他吻去她眼尾血泪,将玉簪插入自己脊椎。簪尾蛊虫吸饱鲜血后振翅飞出,在空中拼出「丙申腊月,双生同归」——正是玉牒缺失的末章。
沈怀璧看着谢南风,眼中满是感动与眷恋。她知道,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不再被命运捉弄,永远在一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相拥而泣,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