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然在练习暗器时,扔的小石子总是乱飞的,能找见的便都捡回来了,找不见的便都当作扔了。
本来几人都是在明面上让沈熠然攻击,结果长风好巧不巧的躲到了雪雁晾晒的被子后面。
沈熠然三个石子扔出去,好巧不巧的有两个嵌进了骆长珩的被子里,其余三人都没有看见,只有沈熠然自己知道。
沈熠然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向骆长珩请罪,说自己弄坏了他的被子,但念头一转,沈熠然决定不往出来捡了,就这样放着吧,最好骆长珩今晚硌的睡不着,也好报他昨日掐自己脖子之仇。
果然,日头西斜,雪雁收被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两枚石子,于是充满惊喜的被褥就这样重新铺到了骆长珩的床榻上。
因得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渠州了,今日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骆长珩准备完回卧房的时候已经很晚很困了,再加上明日又要早起,于是骆长珩几乎刚沾上榻便陷入了沉睡。
以往骆长珩总是梦到丞相府众人和皇后母妃,今日不知怎的,总觉得有刺客拿着剑柄抵着自己的后腰,硌得慌。总之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并没有睡好。
就这样,熬着熬着便快到出发的时日了,骆长珩浑身不舒坦的从床榻上起身,摸了摸后腰,总觉得疼的慌,于是揭开衾衣一看,几块红斑赫然显现在眼前。
骆长珩当即便以为有刺客暗算自己。
“陈德禄,给本王滚进来!”骆长珩本就没休息好,这会更是一肚子气,于是说话的语气便更冲了一些。
“王爷,老奴在,可是出了什么事?”陈德禄扶好睡得歪斜的帽子,连滚带爬的走了进来。
“给本王看看这床上是什么东西,昨晚硌了本王一夜。”骆长珩说完便准备下床了。
衣服拉扯间,腰间的红痕映入陈管家眼帘。
“王爷,您受伤了?哪个杀千刀的竟敢暗算王爷?抓到他定要千刀万剐。”陈德禄惊呼完,忙不迭的从小柜子里取出上好的膏药帮骆长珩敷上,不消片刻,红痕便淡了一些。
彼时不远处随雨阁内正睡得昏昏沉沉,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沈熠然睡梦中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翻了个身又陷入了梦乡。
给骆长珩上完药,陈管家才腾出手来查看骆长珩的床榻。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两颗棋子大小的白玉石子正明晃晃的躺在骆长珩床榻上,很显然,昨晚与骆长珩同床共枕,又让骆长珩不好受的,正是这两个小东西。
因得练习暗器的东西得十分趁手,所以沈熠然扔的石子并不是随随便便从地上捡来的,黄老准备了一盒棋子大小的石子给沈熠然当见面礼,那盒石子通体晶莹雪白,有些个里面还泛出丝丝红色水线,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制成的。
因东西是特制,于是便很好辨认这“暗算”骆长珩的东西出自谁手。
陈管家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以为是什么要不得的暗器呢?原来是沈熠然练习用的小玉石子儿。
翻了翻被子,果然内侧有两个窟窿,显然是沈熠然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扔进去的。
见陈管家迟迟没有动作,骆长珩便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上前一看,便见两颗白玉石子正舒坦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很显然,骆长珩也认出来这是沈熠然的东西。
“这个狗东西,是在报复本王?”骆长珩咬牙切齿道。
说完,便将两颗石子捡了起来在手里“把玩”。力道之大,让陈管家觉得,骆长珩玩的不是石子,而是沈熠然的小命。
“王爷息怒,想必长熠大人也是不小心的,也怪老奴,昨日竟然没有察觉王爷的被褥损坏,让王爷受惊了。”陈管家赔罪道。
“你倒是心软,行了,出去准备吧。”骆长珩说完便自顾自的穿衣服了,他穿衣从不让下人帮忙。
陈管家还以为沈熠然这次免不了一顿责罚了,没想到骆长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并没有责罚沈熠然的意思。
受刚开始练暗器经常扔的是小石子,初有成效的时候,石头射进了攻晒的被子里面,受看见了,但忽然胆子大的想做恶作剧,就没拿出来,攻晚上睡觉觉得硌的慌,才发现是这么一块石头。
陈管家不知道,骆长珩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漠不关心,但其实格外喜欢鲜活的东西,因此王府的一应装扮都是鲜活的样子,但骆长珩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而沈熠然,是真的鲜活,或许是这一份鲜活打动了骆长珩,所以骆长珩对于沈熠然时不时僭越的言行举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挺能容忍的。
至于那两颗石子,除了骆长珩之外,没有人知道下落。
因为沈熠然不用出城送骆长珩,于是在睡梦中,骆长珩早就带着随行官员踏上了去往衢州的路。
既是为景安帝办事,骆长珩一路上都不敢耽搁,原本将近十日的行程,硬是压缩到了八日。
八日后,骆长珩一行人便到了渠州。
这是丞相府满门抄斩之后,骆长珩第一次离开上京。
果然离开那牢笼之后,外面的空气都是好的。
虽证据确凿,但骆长珩到渠州是以巡查私访的名头,所以众人到渠州之后,孙宝聚亲自出城迎接,将众人安排在自己的知州府。
众人到渠州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正好赶上吃晚膳,于是孙宝聚急急忙忙的安排下人准备晚宴,势必不能怠慢京城来的贵客。
很快,晚宴便开始了。
骆长珩见到长雨的时候,长雨正穿着一件掐腰正红色长裙,胸前衣领低垂,隐约露出某些来历不明的假体,脂粉浅施,头戴玉兰花簪,一看就是深受宠爱的行头。
骆长珩和长雨暗中交换了视线,便又各自移回了视线。
席间,骆长珩并未多食,从小到大的警惕心告诉他,在外不可多食,以免饮食中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除了偶尔浅酌一口之外,骆长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渠州大小的官员身上。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孙宝聚,孙宝聚受瞩目的一大半原因自然是因为身边的长雨。
美人长发及腰,只饮了几口酒,脸颊上便浮起了淡淡红晕,这会已经昏昏沉沉,柔弱无骨的倚在孙宝聚的身上了。
“来人,送雨夫人下去歇息。”孙宝聚小声对身旁的丫鬟道,声音之小,似乎是害怕吵醒醉过去的长雨。
“是,大人。”小丫鬟扶起长雨后,应诺道。
哪怕长雨此刻正弯着腰,没个正形的站着,还是比旁边的小丫鬟高半个头,也不知道孙宝聚是怎么想的,竟然从来没想过一个“柔弱姑娘家”能长这么高的个子。
要是沈熠然在这里,恐怕早就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骆长珩想。
“记得给雨夫人喂点醒酒汤,照顾好她。”孙宝聚说完,依依不舍的放开了长雨的手。
“是。”
长雨离开后,骆长珩也借口去外面透透风,离开了宴会。
知州府虽说一应装饰都不甚起眼,但占地面积很大,细细看去,就能发现其中的低调奢华。
“属下见过王爷。”骆长珩正欣赏着花园,身后就传来了长雨和长云的声音。
“起来吧。”骆长珩说道。
“王爷怎么接了这个任务,亲自到这里来了?”长云皱眉,急切问道。
骆长珩做的决定长雨两人并不知情,他们的想法也和骆长珩最初的想法一样,认为不该接这道旨意。
“你们二人按原计划行事,不必担心本王,个中缘由等回京后去问长熠,计谋是他提出来的。”骆长珩回答道。
“长熠?他最近还好吗?”长雨问道。
许久不见长风和沈熠然等人,想的慌。
“挺好的,胆子大了不少。”骆长珩语气讥讽道。
“那就好,王爷不宜离开晚宴过久,属下二人先行告退。”说完,一个闪身,长雨二人消失在骆长珩面前,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晚宴很快便结束了,往后的几天,骆长珩带着随行官员在渠州周围视察了一番,谓之体察民情。
直到随行的皇帝心腹催促,怕迟则生变,骆长珩才开始着手查孙宝聚贪污一案。
只是留了这么些时日,长云和骆长珩的人早就将孙宝聚库房中的白银洗劫一空了,再加上长雨十分受宠,知州府一些商铺的地契全都被孙宝聚交给了长雨。
如今的知州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众人来到渠州的第七日晚上,珩王官兵包围了知州府,对外贴出的告示是,孙宝聚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现如今将其缉拿归案,送往京城听候发落。
“孙宝聚,你贪污受贿证据确凿,本王受命缉你回京,即刻束手就擒。”骆长珩带着人包围了孙宝聚一行人,此时,长雨便知道时机成熟了。
一柄软剑从腰间抽出,在周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巧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抹掉了孙宝聚的脖子。
这一变故实在太突然,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丫鬟小厮们吓得尖叫了起来,一个个都慌不择路,妄图冲出包围逃出去。
这场混乱为长雨制造了机会,长云在外接应,两人按照计划,杀出重围后,逃出了知州府。
“你们十人去追,其余人,跟本王去收缴赃款。”骆长珩怒不可遏。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