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是被痛醒的。

大脑胀痛的像是要爆开一样，四肢也使不上力气，酸软刺痛，整个人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

剧痛让他浑身出了不少汗，汗液将衣物都染湿了，高温加上汗液发酵后的酸臭味，让林渊整个人像是刚从发酵坑里爬出来一样。

手机在他昏迷时的痛苦过程中被踹到了床底角落，林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手机捡回来，时间过去太久，手机再次自动关机了。

但从窗外的天色来看，时间至少是第二天的下午。

林渊靠着墙壁坐了会儿，意识逐渐回笼，他清醒之后第一时间找出止疼药吃下两粒。身体无处不在的不时时时刻刻都在刺激他的神经。

自己没有变成丧尸，林渊很是庆幸。但同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浑身上下会这么痛。像是在他昏迷后，他自己梦游和自己来了一场自由搏击一样。

止痛药在慢慢发挥效用，林渊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不少，他给手机充上电，拿上衣物，准备去洗手间好好清洗一下自己。

林渊甚至不敢凑近细闻一下自己正在穿的衣服。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来的酸臭味道和黏腻的体感都在提醒自己，他现在很脏。

流水哗啦啦的淋在自己身上，林渊总算有心情审视一下他目前现在的身体状况。

止痛药很有效，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浑身依旧有点没力气。

林渊不清楚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给李风眠发了消息后就疼晕了过去，今天又被疼醒。身体表面莫名其妙析出了很多脏污，最为重要的是，林渊的锁骨处在发烫。

手指摸过去，锁骨处的皮肤还隐隐有些肿痛。

“蚊子咬的吗？”

林渊心下疑惑，洗完澡后他站在镜子面前，发现锁骨处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绿色的纹身。

纹身图样是一根藤蔓，静静的缠绕在林渊的锁骨处。

“这是什么？！”林渊很确信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纹过这样的纹身，他非常用力的去搓自己锁骨那处的皮肤，想将这个诡异的图案给搓掉。

但不管林渊怎么用力，即使皮肤已经被搓得泛红，但这藤蔓图样一直牢牢的附在他的锁骨之上。不是画上去的更不是贴纸，更像是从他血肉里面长出来，天生就该在这个地方上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林渊的问题，浴室内只有他的回音，以及雾气凝结成的水珠滴落的声音。

身体上的不适还没有完全消退，加之锁骨处凭空出现的纹身太过诡异，林渊不敢轻易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只通过手机和林宜报了平安。

林渊昏睡了整整两天。

两天内他连一滴水都没有进食过，但醒来时林渊却一点也不觉得饿，甚至除了疼外再没别的感受。非常的……违反人类常识。

和林宜报完平安，林渊还是决定先吃点什么东西。他屋里还囤着有不少干粮饮料，暂且饿不死他。

林渊也不挑食，随即拆了袋饼干和火腿肠吃起来。他边吃边看他昏迷前没来得及查看的消息还有未接电话。

大部分都是来自李风眠，时间也全是两天前。

林渊想，如果李风眠和卢斯年也发烧了，且没有变成丧尸的话，那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应该不是唯一的。或许他们身上也会出现这个奇怪的“纹身”。

想到这里，林渊拨通了李风眠的电话。

电话铃声孜孜不倦的响起，林渊内心既焦虑又担心：“接电话啊！”

在林渊拨打第三个电话时，拨通了。

“喂？李风眠？”

“是我。”

对方疲惫沙哑地嗓音通过电话听筒传来，说不上好听，但林渊却感到几分安心。

“太好了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的嗓音怎么回事，也发烧了吗？身上痛不痛，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林渊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是。在你发消息之后，我发现斯年他晕倒在浴室了，体温高得吓人。我把他搬到卧室里，但没多久我也出现了类似的反应。最开始我以为这就是丧尸化前期的表现。但现在我们都还活着，证明这不是同一种病毒。”

林渊用力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在打电话，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对，这不是丧尸病毒。你和卢斯年还好吗？”

“我……刚醒。要不是你的电话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斯年他不是很好，他还在发烧，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但他呼吸和脉搏都很稳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林渊心提起一瞬，但听到卢斯年暂且没有生命危险后又稍微放心了些。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处纹身，你身上有吗？”林渊迫不及待地想知晓这种类似于纹身的痕迹出现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电话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李风眠的嗓音听起来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沙哑。“抱歉，我浑身上下太脏了。等我先去收拾下再和你交流。”

林渊忽然反应过来，李风眠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昏迷了两天，身上的味道应该也不怎么好闻。“哦……哦，行，那你先去洗澡吧，一会记得给我回电话。”

“嗯，一会儿联系。”

挂掉电话，趁着现在的网络还能使用，林渊果断上网去搜索纹身相关的事件。

但搜纹身，基本上都是和纹身店相关的词条，没有一个是和林渊想得知的消息相吻合。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丧尸出现的缘故，林渊总感觉上网发帖的人数越来越少了。刷到的发帖博文等多数都是末日前的帖子，和现在的日子比起来显得有些割裂。

没多久，李风眠弹了个电话过来，但是却是视频申请。林渊犹豫一会儿，还是点了接通。

视频接通后，李风眠放大后的脸出现在林渊的电子屏幕上。从这个视角更能看清李风眠俊朗的脸，还有他近日以来眼睛下面淡淡地乌青，这让他看起来比以往要憔悴些许。

李风眠的头发还滴着水，隔着屏幕，林渊好像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汽以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我身上也多出了一道纹身。”李风眠直切主题，抬手露出手腕上的一道深红色的火焰痕迹，仿佛下一秒火焰就要从他的皮肤下面穿透燃烧出来。“我试过了，这个痕迹就像是从我肉里面长出来的一样，没办法消掉。你呢，你的痕迹是什么？和我一样吗？”

“不，不一样。”林渊苦笑一声，“我也试过，没办法弄掉它。这东西就像是从我骨头里长出来的一样。”林渊拉下衣服，露出他在锁骨处的藤蔓痕迹，“呐，我的是一段藤蔓。它们出现的契机是什么？卢斯年身上有吗？”

李风眠将镜头一转，画面里出现了还在昏迷中的卢斯年。

卢斯年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酡红，整个人像是被蒸熟的虾一样蜷缩着，呈现出痛苦的姿态。同时，卢斯年的皮肤表面有着黑色的脏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析出。

即使是隔着屏幕，但林渊彷佛也闻到了那股馊臭难闻的味道，就和他刚刚醒过来时一模一样。

李风眠拿湿纸巾给卢斯年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又给他敷了退烧贴。

林渊眼尖的发现，卢斯年的左手掌心处也有一个模糊的纹样。“他的手心！”

李风眠拉过卢斯年的手，他的掌心确实有一团模糊的黑色痕迹，李风眠用湿纸巾擦过。这一团并不是从卢斯年身体里析出来的脏污。

“是，斯年身上也出现了。”李风眠将镜头对准卢斯年的手掌，猜测：“他身上的痕迹还是模糊的。但据我观察，这团痕迹在逐渐变得清晰。我猜，等到这团模糊的痕迹成型，斯年应该就快清醒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痕迹到底是什么？我们的昏倒是它造成的吧？”林渊摸上自己的锁骨，皱眉思索这个东西出现的意义。

“我猜是的。”镜头一转，李风眠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方，“你有没有觉得，昏倒过后身体素质变得更好了？”

“更好?”林渊摇摇头，“我是被疼醒的，醒来时感觉身体要散架。最后我还是吃了几片止痛药才感觉好了点。你这么说，是觉得身体变得更好了吗？”

“是。”李风眠点头，他抬起右手，盯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火焰标记说道：“醒来时我的身体也很疼，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到了我的身体里面，而我的身体因为承载不了这股力量所以才会出现排斥的疼痛反应。尤其是这处火焰标记，我感觉它是有生命的。它在我的皮肤之下变得滚烫灼人，就快要跳出来了。”

李风眠闭上眼睛，开始缓慢地握紧拳头，等他再次摊开手掌心时，一团火焰忽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林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焰消失的很快，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林渊确信，自己和李风眠都看到了这团火焰。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