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是李风眠开车，林渊坐在副驾驶上，后座是有些兴奋的卢斯年。

林渊注意到驾驶座旁的车窗上，那天那个发生丧尸异变的学生蹭上去的血色痕迹已经洗干净了，林渊回忆起当天的场景，当时他真的怕车窗被敲破，自己也跟着被感染了。

卢斯年听得心惊，“竟然还有这回事！听着就吓人，不够比起我的遭遇还是差一点。”

林渊点头赞同，“那确实差点。不过我当时的害怕可能也不比你少。”

正在开车的李风眠闻言插嘴道：“别怕，车窗是特种玻璃，不会破。”

林渊笑着解释：“当时不知道这个。”

“现在你知道了，以后遇见这种情况就往车里跑。”

“好……”不知为何，林渊的脸色有些红。可能是觉得自己这种打不过就跑的行为有些丢人。

卢斯年没注意到两人这边的互动，他在看窗外。“我怎么感觉街上的氛围不太对呢。都没什么人。”

林渊的注意力被吸引，也往车窗外看去。

街上的垃圾没有人扫，加之前几天的大雨吹落不少树叶枝干，看起来显得有些荒凉。

不止街上没有行人，竟然连丧尸都没一个，就连道路上行驶的车辆也少得可怜。路边的商铺多数都关着门，少数商铺门半掩着，看起来像是被人暴力拆卸过的。玻璃门破了个大洞，大块的玻璃碎渣散落在地，而且店铺里也一片混乱。

尽管早就料到丧尸爆发后社会秩序可能会崩坏。但林渊皱了皱眉，竟然这么快就要开始乱了吗？

半敞着的商铺门实在是太显眼，显然不止林渊一个人看到了。卢斯年更是直接问了出来：“那些商铺好像是被抢了。这不算是抢劫吗？他们真不怕店铺主人回来了报警抓他们啊？”

李风眠抽空看一眼，对此他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评价道：“到了后面只会越来越乱。”

一时之间，车内的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林渊轻轻叹一口气，不再去看街边的那些商铺。

官方准备建造的庇护所在城南。城南有一片正在开发的楼盘，那块楼盘虽然已经建造完成，但还没有开售，很合适作为基地开发。要是有人想要加入基地，还能分配住宿的地方给他们。再加上政府离那块地更近，管理什么的也更方便。

据说丧尸刚刚爆发之时，驻扎在城南附近的部队反应很快，救下不少群众。

有部队在，城南的丧尸被捕杀了大部分，那边现在要安全很多。

政府现在就是打算在城南建造一个基地，正在招人。

现在许多家庭的壮劳力就是先去城南看看究竟，估计等基地修建好，他们很可能就要拖家带口的搬过去。

毕竟大家都觉得，有部队驻扎保护的地方会更安全些。

但去城南要经过市中心，越往城中心开，街道上就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林渊注意到，一路开车过来，街上多出了很多衣着破烂，神情扭曲的丧尸。

它们就像游魂一样在街道上走，动作迟缓，但却都不约而同的彼此靠近，慢慢聚集在一起。

听到有车路过，它们动作无比统一的朝汽车的方向看来，嘶吼着去追。

但汽车速度很快，丧尸的动作太慢，它们很快被摔倒后面。汽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那些丧尸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恢复压抑的平静，继续像游魂一样僵硬的移动。

这些变化都被林渊几人看在眼里。

卢斯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揉搓着自己的手臂，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靠！这些丧尸竟然还TM是群居的！我说怎么前面几条街上一个影子也看不到，这边却这么多。合着是它们自己往丧尸多的方向跑了！”

林渊瞳孔放大，“路中间有人！”

李风眠踩下刹车，因为刹车速度太快，几人都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下，但还好系上了安全带。

卢斯年就没那么好运，整个人撞上了前排的椅子座，“哪个倒霉玩意儿连红灯都敢闯啊！”

林渊抓紧了安全带，他甚至紧张地忘记了吞咽。“不是……”

“不是什么？”卢斯年捂着自己被装疼的额头抬起头来。正好看清闯红灯的“倒霉玩意儿”的正脸——他的眼睛已经只剩下眼白了，整个面部的神情很是扭曲，胳膊缺了一条，身上的衣服上全是黑成褐色的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很多地方已经出现青黑的斑点。从他裂开的口中，还能看清沾粘在他牙齿上的人体组织碎屑。

“是……是……”卢斯年没见过异变的如此厉害的丧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是丧尸。”李风眠补上他们两个没能说完整的话。

汽车就这样急刹在道路中央，还在轰鸣地发动机引起不少丧尸的注意，它们动作迟缓地朝汽车包围过来。

而道路上离车头最近的那头丧尸，已经嘶吼着想要爬上车头。

此刻的它们的车就像是掉入狼群的羊羔，被众多不怀好意的狼群团团包围。

离得近了，即使是没开车窗，林渊也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尸体腐烂味道。

“怎么办？”林渊感觉自己被扼制住了喉咙，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李风眠看上去很冷静，他再次启动车子，回应道：“怕就闭上眼睛。”

“什么？”林渊没领会到李风眠的意思，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

李风眠踩下油门，不管停留在他车头前的丧尸，竟是直接撞了过去！

车头前的丧尸被撞出去好几米远，它本就残破的肢体被这一撞变得更加残破。

林渊看见它的脑袋像一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只剩下了半边脑袋，白色的脑浆和着血飞溅在地上。

而丧尸本身，却像是不知道痛觉一样，它剩下的残躯跟刚死的鱼、蛇一样，依然跟随着肢体的本能，挣扎着爬向汽车的方向。

刚刚的一切就发生在几秒中之内，然而林渊的脑子就像是一个摄影机一样记录下这一切，不断回放着他刚刚看到的各种细节。

被撞飞的丧尸、飞溅的脑浆以及还在移动的它自己。

林渊喉头一动，克制不住的要吐出来。

卢斯年虽然也看见了刚刚那一幕，但他看得没有林渊那么清楚。卢斯年只是感叹他哥的果敢和逃出丧尸堆的庆幸，下一秒看见林渊就手忙脚乱的给他找塑料袋。

“哎!林哥你咋了？等等等等！先别吐！我这儿有个塑料袋！”卢斯年很是庆幸他早上没将装零食的塑料袋给丢掉，而这个塑料袋显然在此刻发挥了它最后一刻的冲动。

林渊接过塑料袋，拉下口罩，将自己今天吃的早饭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卢斯年不忍直视的移开眼睛。

吐完后林渊舒服很多，他把塑料口袋给打了结放在地上。“不好意思，刚刚没忍住。”

李风眠递给林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喝口水漱漱口。”

林渊接过，“谢谢。”

“不行，哥！前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了！直接撞过去的话丧尸会卡在车底吧？”卢斯年看着前方成群结队的丧尸，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林渊吐完又漱过嘴后状态好很多。理智在告诉他，丧尸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了，他不应该用以往的视角来看待。

丧尸不是人，是会随时置他们于死地的敌人。以后遇见的丧尸越来越多，自己也要慢慢习惯，说不定以后打丧尸会变成日常。他该习惯才是。

“越往市中心走，丧尸可能会越来越多。这条路估计走不通了。我们得换一条路，估计得从环线绕。”

李风眠当机立断的掉头，原路返回，中途遇见游荡在道路上的丧尸李风眠也不再避让，横冲直撞的闯过去。

林渊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再看到李风眠开车撞丧尸他已经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担心起车子本身来。“这样一路撞过去，会不会对车子本身不好？”

“没事，车头很硬，耐造。”李风眠解释几句，“而且这样快很多。”

卢斯年对着李风眠竖了个大拇指。“要是现在还有地铁就好了。”

虽然林渊很不想打击卢斯年，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　“别想地铁了。那里面的丧尸说不定比这条街上的丧尸加起来都多。”

“那还是算了吧。”

林渊有些疑惑：“市中心那么多丧尸，那前几天的发放的物资是哪里来的？”

“政府总部虽然在城南，但是这边也有物资储备地点。只不过规模比较小，有钥匙、知道地点就能拿。不是从城南运过来的。”李风眠解释，“不过这边的物资储备也不多了。规模最大的还是在城南，这也是为什么政府要在城南修建基地的原因吧。加上那边有铁路，和外界联系也更方便。”

“那住城南的人很幸运啊，都不用穿过丧尸群就能住进基地。”卢斯年不免有些羡慕。

“住进基地也不一定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渊安慰卢斯年，“至少在基地外面比较自由。”

“也是。”卢斯年趴在前排座椅的空隙之中，脸靠在椅背上，“那下一步我们干什么？从市郊环线绕去城南吗？”

卢斯年看向林渊，林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卢斯年又转头看向李风眠。

李风眠薄唇轻吐，说道：“不去城南了。我们去商场找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