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别跟着我了。”

什么意思。

突然被讨厌的温澈还愣了几秒，她怎么就讨人厌了？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笑起来像你前女友是因为本人正是你前女友呢。

温澈觉得自己惨惨的，无缘无故被骂了，还不能计较，因为对方醉了，说的很多是胡话。

“那你是讨厌你前女友对吗？”温澈也不知道出于哪种心理，突然很想从苏怀灵嘴里套出什么。

尽管她已经醉了，说的话也没有逻辑。

“你说什么？”苏怀灵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花坛，在坛边上坐下。她眼睛眯着，不复往日那么明亮，带着雾气，像是困了。

酒精在她身体里作祟，霸道蛮横的控制着她的思维，很多事她都来不及深度思考就说出口了。

温澈几步跟上，蹲在她身边，轻声复述了一遍：“我说，你讨厌你前女友吗？”

很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的愚笨，苏怀灵现在这副样子，怎么会给她明确的答案呢。她暗自叹了口气。

苏怀灵点点头，又摇摇头，呆呆傻傻的样子有几分好笑。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温澈的眼睛，摆明态度：“我才不会和别人说她坏话呢……你别想离间我们。”

“都分手了有什么好离间的……”温澈小声嘀咕。

有瞬间温澈很想告诉她，前女友本人在在这。

不过想想，也就算了，都醉成这样了，回家才是第一要紧的。

温澈站起身，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回家。”

她们现在位于市中心，走路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导演还算有良心，留了个司机和她们，正在停车场等着。

问题是，苏怀灵完全不想动弹，也不去拉温澈的手，选择低头忽视掉。

“你别闹，快起来，我们去坐车，走两步路就到了。”温澈用手臂拢住她的胳膊，试图强行把她拉起来。

没拉动不说，自己还差点坐苏怀灵怀里了。

温澈脸一热，后退几步。突然的靠近，让人耳红心跳。

她平复好呼吸，那人还在低头扣手指。

明明，以前苏怀灵喝醉了特别好哄，特别乖。现在叛逆的都要让温澈怀疑，眼前的苏怀灵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她盲猜，苏怀灵是有心事。因为苏怀灵不会无缘无故耍脾气，哪怕是喝醉的情况。

“苏怀灵……”温澈叫她名字，“你是在不开心吗？”

她坐到苏怀灵身边，不去看她，只是看夜景。两个人之间有一拳的距离，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正如她们现在的关系。

沉默了一会。

温澈正以为对方醉迷糊了，连话也说不明白时，她听到了一声抽泣声。

很轻，很轻，像是小猫轻轻走过。

“怎么了？”温澈的声音染上了焦急，想也没想，就用手掰过来苏怀灵的脸，让两个人能对视。

她能清楚地看到，那双动人的眼睛，正在坠落，泪滴顺着脸颊流淌，再滴落到温澈的手上。

有水渍留在了温澈的拇指中央，像是某种功勋章。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温澈从斜挎小包里找出卫生纸，慌乱地擦拭干净苏怀灵眼角的泪珠。

她心脏的某一处像是被人狠狠揪住，酸酸胀胀的。

可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不要你管。”苏怀灵倔强的偏开头，拿出强硬的姿态，可语调里的细微颤抖出卖了她。

她清醒了很多，可是又不那么清醒。

情绪被酒精无限放大，她变得任性，甚至是无理取闹。

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小事而已。温澈没能和她一个组，是抽签决定的，不是温澈的个人意愿，根本不是温澈的错。

温澈和别人说说笑笑也很正常，本来大家就都是朋友，是朋友哪有冷着脸不理人的呢。

没和温澈挨着坐也没什么，毕竟只是一顿晚饭，很快就过去了，她们目前住在同一屋檐下，有的是机会坐在一起面对面吃饭。

道理苏怀灵都明白，可她就是莫名很气，很憋屈，也很委屈。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任性了呢……

比起温澈，她更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一点也不想让温澈看到自己这副可怜的样子。她强忍心酸，自顾自站起来，大步往前走。

走去哪她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她不想继续留在那里，看着温澈对着自己的好感逐渐下降。

她别扭着，拧巴着。

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有力的牵制住她，让她无法再往前一步。

“苏怀灵，告诉我，原因是什么。”温澈带了不容置疑的语气，她很少会如此。

苏怀灵又沉默了，她该怎么说，说她嫉妒，嫉妒得已经面目全非了吗？

不能。

不能这么说。

她不想把缺点暴露在温澈眼前。

温澈叹气，她张开双臂，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是我太笨了，猜不出来你生气的原因……也没有发现你的情绪不对，抱歉。”

她的脸紧贴着苏怀灵的后背，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绷直的筋骨，真的很紧张啊。

“不哭了好不好。”温澈安慰着她，同时开始自我省察。

很快，她福至心灵般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她好像理解苏怀灵为什么生气了。

“是因为晚餐我没有给你留位置吗？”温澈的手抱得更紧了，好像要把两个人融为一体，“原本我是留了的，可kiki说要和你挨着坐，我想着你们现在在谈合作，可能坐一起会更方便，也就听她的了。”

“对不起，我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温澈是真后悔了，早知会这样，她绝对不再听别人的意见了，尤其是kiki的。

苏怀灵听完这段话，竟是更想哭了。温澈总是温柔的，细腻的，包容着她，呵护着她。

察觉到苏怀灵的背放松下来后，温澈慢慢松开手，她想要从前面，面对面的和苏怀灵交流。

“不要。”苏怀灵很不想这样结束拥抱，她小声恳求着，“再抱抱我……”

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那你转过来。”温澈的心也跟着软了。

苏怀灵听话照做了，可与温澈对视的一秒钟里，愧疚和羞耻裹挟着她，似乎是要把她勒到窒息。

“乖。”温澈抱住她。

苏怀灵要比她高，差不多半个头，不是很大的身高差。

温澈就那么看着，苏·倔强爱吃醋小孩子性格小傲娇·怀灵弯了弯身子，整个人靠在温澈身上，说不上来的放松。

苏怀灵的下巴搁在温澈的肩膀上，似是找到了自己的栖息地，久久没有离开。

温澈抚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劝慰。

不知抱了多久，温澈小声提醒：“我们该回去了，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嗯。”苏怀灵闷闷应了一声，不舍的离开温澈。

她们又拉回了之前一拳的距离。

不过，温澈忍不住了。

苏怀灵酒没醒，还是晕晕的，走路也不稳当。

温澈怕她摔个跟头，主动凑近，低声问：“我拉着你走好吗？”

苏怀灵这次犹豫了几秒，又闷闷答：“嗯。”

两个人手牵着手。不是十指紧握，很单纯的，想和朋友那样，互相握着虎口。

不至于很暧昧。

苏怀灵想着，要不趁着走夜路的工夫，道个歉吧。

黑暗给了她勇气，当然，更有可能是温澈的爱给了她底气。

“是我对不起……”苏怀灵低着头。

做错了事的通病——害怕被责怪。

可苏怀灵觉得自己这次不冤枉，被责怪了也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不，你没做错什么。”温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指。

可我刚才对你态度不好，还凶你。苏怀灵清楚知道自己做错了哪些，她想要一口气说出来，被温澈阻拦了。

“你不仅在饭桌上替我解了围，还愿意听我解释，你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温澈眼睛很亮，真诚不掺假地说出这番话。

“但我说我讨厌你……”苏怀灵紧抿着唇，她应该改掉口不择言的毛病。

她怎么会讨厌温澈呢，她可能讨厌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也有可能讨厌自己，可她绝不会讨厌温澈。

“…你不觉得，‘讨厌’这个词语，很像在撒娇吗？”温澈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她觉得，刚才苏怀灵的样子很可爱。

傲娇别扭的说着反话，心里又在意的要死。

真是可爱。

生气可爱，闹脾气可爱，哭的时候也可爱。

不管做什么都很可爱。

“好吧。”苏怀灵理解，尊重。她犹疑了一会，还是问，“你会不会……讨厌今天的我啊。”

说到结尾，她又想哭了。

今晚的泪腺格外敏感。

苏怀灵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是果酒的全责啊。老人常说，喝酒误事，果然是有道理的。

“为什么讨厌？”温澈不解。

“因为我无理取闹……我今天下午在停车场，看到你和易蒸月一起下车了。”苏怀灵决定要坦白，不然她会难受的，“我看着你和她有说有笑的，就有点烦躁。”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原本就是朋友，聊天说话的很正常，可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吃醋。

橙子说的是对的，她就是吃醋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温澈恍然大悟，“因为我和她在聊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