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姑且还是把这两天缺失的维生素补充过了。

中原中也捂着下半张脸将空掉的玻璃杯推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眼角隐隐约约泛起一抹胭红。

江户川乱步无言：“抱歉，我没预料到能这么难喝。”

或者应该说接受度这么低。

看来身体比外露的表象糟糕得多。

尽管通常情况下更推荐食用新鲜果蔬，这个情状来看，种类齐全的维生素片是唯一的选择。

“片剂没问题？”多数时间和活人的医学沾不上多大边的侦探小心翼翼地问。

视觉效果上赭发的光泽都黯淡了不少，中原中也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江户川乱步噼里啪啦开始发短信，嘴里念念叨叨：“侦探社的药物储备很齐全，回去的时候我直接给你装一些。”

“得做好在这边呆一阵子的准备，服饰日用品之类的还是准备一点比较好。”

“无聊的时候可以跟太宰来上班，正好监督他别没事就去入个水上个吊，或者干脆别管他了就当放年假出门玩一圈。”

“总之要健康、健全、尽全力地活着，不要板着脸，多笑一笑，生气的时候不用克制，我们这边的太宰还挺顽强的，打两下完全没有问题。”

可靠的叮嘱和孩子气的建议混在一起，摘下眼镜眯起双眼的侦探身上再找不到半点攻击性。他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有力，中原中也听他念叨不会觉得心烦，难受感徐徐轻缓下来。

“他很努力了。”他说，“不要打他了吧？那家伙很讨厌疼痛的。”

为了试探他，这两天折腾出多少新形象旧形象都懒得再提，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努力。

江户川乱步顺势回答：“那帽子先生顺手保护一下他，太宰那个人虽然很能干不过当他的搭档还是挺、嗯……”

一时之间竟很难找出合适的形容词。

中原中也反倒诧异：“我以为他很尊重你。”

那条嘴巴坏得要死的青花鱼居然会对眼前的年轻人用敬语，已经属于超规格待遇了。

江户川乱步一呆。

“哦你搞错了。”他连忙摆手，“太宰的搭档不是我啊，再说乱步大人才不会打人！是正经的脑力工作者！”

中原中也沉默下来，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连瞳孔都微微收紧，无端现出危险的气息。

“……”江户川乱步谨慎地问，“帽子先生是在骗太宰吧？”

真的不是见到他后误会了临时放弃的揍人打算？

“是谁。”中原中也低沉地问。

江户川乱步气弱：“你去问他啦……”

然后，他看到赭发青年冰冷的神情忽然融化了。

“抱歉抱歉。”清澈的钴蓝色间笑意漾起，“趁势开个玩笑罢了，其实是谁都无所谓。”

他支起下巴，轻声近似自语：“他还是一个人。”

搭档。

这个词汇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回想起过去的时光，中原中也甚至难以避免地对接任者生出几分同情。

他说：“有点想去见见我了。”

“那要等几天。“侦探的视线移向桌面，没有在乎刚刚小小的捉弄。

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脸：“在帽子先生来之前太宰已经闲晃好久了，推测，帽子君又去出差了。“

“那两个人很有趣哦。”侦探用分享小秘密的态度放轻了声音，悄悄说，“太宰有事没事就跑人家家里晃一圈，第二天早上保证满脸灿烂，一直打打闹闹的也分不清关系是好是坏。”

“虽然我现在才知道对象是帽子君啦……太宰也太能藏了。”

哦，溜门撬锁偷鸡摸狗寻衅滋事然后挨揍。

中原中也把这话翻译了一下。

有点同情，当然是同情自己，家里隔三差五遭个太宰……不过感觉可以放心了。

“到现在还没宰了他就是关系不错吧。”他真心实意地说。

“乱步大人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侦探理直气壮地宣称道。

两人互相看了看，忽然一起笑出声来。

中原中也笑够了，爽朗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回去后我会记得问问能不能交个朋友。”

江户川乱步的笑容僵住了，意志力下，短短一个瞬间，他将不自然掩饰过去。

知道这样还不够，侦探故意歪曲了话题：“交朋友是自己的事，不用什么事都顺着他吧。”

“而且现在帽子先生是坐在这里的乱步大人先认识的。”

他用闹别扭的语气这样说。

中原中也不答，只说：“差不多该回去了。”

“狡猾！”侦探惊叹。

“这是夸奖。”黑手党干部从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