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敲响后，没一会儿办公室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罗老师起身介绍：“杨老师，这两位是白堤那边的负责人。程小姐，这位就是陈墨同学的班主任，杨继明老师。”
程清烟上前客套地和杨继明握手。
罗老师下节还有课，收拾了书本去班上了。
只是杨继明似乎不是很在意陈墨的事，只是问他们来干什么。
程清烟便问起音箱的事。
杨继明坐在沙发上嗦了口他自己保温杯里的茶：“音箱啊，是我们班里的小活动。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平均分年级第一，就奖励同学们一起玩游戏、抽奖，陈墨运气好，就抽走了音箱。”
“只有一个吗？”
“对，特等奖，是用班费买的没那么多预算买太多。”
用班费买音箱？
一个新款音箱定价是三四百，用班费买是不是太贵了。
程清烟若有所思，又问道：“请问您有购买音箱的发票吗，我们需要查一查是不是这一批音箱都有问题。”
杨继明有些不耐烦：“网上买的哪有什么发票。”
“那麻烦您给我个链接？”
杨继明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最后拧着眉头道：
“我是让我们班班长帮我买的，我年纪大了哪儿会网购，现在也找不到什么链接了。”
程清烟和方宥礼对视了一眼，知道从杨继明这儿是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
程清烟最后笑问：“我们去医院看过陈墨了，他身上有很多打伤，陈先生说是在学校受的伤，这个您知道吗？”
杨继明眉眼一横厉声道：“怎么，你怀疑我打学生？”
程清烟摇头：“别太紧张杨老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他和班里同学关系怎么样？也可能是小孩子间打闹留下的。”
杨继明冷哼一声：“别的班我不知道，我们班是绝对不会出现校园暴力这种问题的，我们可是重点班，都是好学生！”
上课铃响起，杨继明合上保温杯盖子站起：“我还要去上课，你们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我们班看看。”
程清烟正想着怎么去班里看看情况，既然他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拒绝。
方宥礼也没意见。
三人还没走到他们班，老远就听到从那个班传来的背书声了。
杨继明颇为得意：“背书声音最大的就是我们班。”
程清烟扬眉：“是吗，杨老师可真是教育有方。”
他们没进去打扰，只是在窗外看了看。
同学们统一穿着校服，朗朗读书声回荡在安静的校园。
方宥礼忽然开口问道：“哪个是陈墨的位置？”
杨继明指了指最后排靠近垃圾桶的空位：“我们班都是轮着换位的，陈墨这几天不在他的位置就暂时安排在后面了。”
方宥礼又指了指前排的两个空位：“前面两个同学怎么不在？”
杨继明解释：“是我们班的班长和语文课代表，他们两个是学生会成员，去开会了。”
程清烟闻言眯了眯眼，和方宥礼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
她随即笑道：“杨老师去上课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感谢您的配合。”
杨继明点点头推开门进班了。
程清烟和方宥礼走到走廊尽头，程清烟把自己观察到的告诉他。
“那两个学生不是去开会，我路过其他班的时候看了，别的班没有缺人。”
方宥礼也注意到了：“是，那个杨老师看起来也像藏了什么事。陈墨那个位置估计不是暂时。”
程清烟有些焦躁：“他不愿意配合，我们怎么办？”
“先回家吧，一会儿看看赵知年有没有从医院那方面查出点儿什么。”
程清烟颔首，抬头看到卫生间忽然也有点想去厕所了：“你等我两分钟，我去下卫生间。”
“好。”
程清烟进到隔间才发现忘了把包给方宥礼帮她拿着，只能把它挂在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挂钩上。
卫生间隔音效果不太好，程清烟甚至都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只不过……怎么好像是个男声？
程清烟直觉不对劲，悄悄竖起耳朵听。
“郭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的身份谁不知道，你当我女朋友怎么就委屈你了？”
“放手……严耀你放手！”
严耀？
严耀！
程清烟倏地想起，这个严耀可是严瞻杰的外甥！
严瞻杰的外甥和陈墨一个学校……
程清烟来不及细想，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录像，自己悄悄打开隔间的门。
“你别忘了郭冉，你爸可是在我家公司工作，信不信我一句话，他就饭碗不保啊！”
“严耀，你这样是犯法的！”
程清烟顺着声音确定他们所在的隔间位置，听到里面似乎多了些挣扎的声音迅速大力敲响隔间门。
“里面的人干什么呢？出来！”
里面的声音顿时停住，程清烟怕严耀伤害那个女生，继续大声喊道：“再不出来我砸门了！严耀是吧，我可知道你是谁！”
严耀在里面暗骂一声，只能松开郭冉吊儿郎当地打开了门。
见是个不认识的人，严耀不以为然：“全校都知道我是谁，怎么了？我只是来帮助一下有困难的女同学而已。”
程清烟放下手机却没有关录像，放进衣兜推开他去问里面的郭冉。
郭冉哭得眼睛红肿，程清烟先拿出纸帮她擦去眼泪：“别怕郭同学，别怕他不敢怎么样的。”
郭冉泪眼汪汪地看向程清烟：“谢……谢谢老师我没事。”
程清烟上下检查了下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很明显的伤。
她将郭冉护进怀里，警惕地看向严耀：“你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杨老师班的。”严耀倒坦诚，大大方方地承认。
这坦诚地让程清烟都有几分怀疑，又看向郭冉。
郭冉没否认。
“杨继明？”
“对。”
这就是杨继明说的去学生会开会的两个人？
程清烟眯了眯眼，还没想好对策外面又响起方宥礼的声音：“里面怎么了？程清烟？”
“出来了。”程清烟回了一句，瞪着严耀道，“你，自己出去。”
严耀耸耸肩转身拉开了门。
方宥礼就站在门外，见状下意识拦住严耀。
程清烟还在不停安抚郭冉，对方宥礼道：“这就是杨继明班上的好学生，看来我们还得再回去一趟了。”
方宥礼顿时蹙眉，抓住了严耀的胳膊。
严耀也没想跑，吹着口哨跟他们走了。
杨继明上课被打断很是生气，可当他进办公室看到程清烟二人逮着严耀和郭冉时，火气顿时被心虚取代。
“你们两个开完会不回班上课来这儿干什么？”杨继明站在门口稳了下心神，一进门就呵斥严耀和郭冉。
严耀佯装无辜：“不知道啊，我们回来的时候郭冉同学想去卫生间，可进去发现自己来经期了里面也没别人，只能我往里面丢她要的东西，结果就被这两个人抓住不放，说我欺负她。”
程清烟也是服了严耀着张口就来的本事，可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直接说出“他们两个在一个隔间里”这种话。
于是她看向郭冉。
程清烟希望，郭冉能有勇气说出自己被严耀威胁这件事。
“郭同学，别怕，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说出来，我既然刚才在里面帮你，现在也还是会帮你的。”
程清烟发现，郭冉整个人都是抖的。
她该说的都说了，只能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杨继明也厉声问：“郭冉，严耀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表情和语气比刚才对着严耀时严肃多了，程清烟立刻回怼：“你凶什么？没看她现在正害怕吗？”
“我……”杨继明一时无言，又狠狠瞪了一眼郭冉。
郭冉一个激灵下意识往程清烟身边靠。
方宥礼这时起身：“郭同学现在情绪不稳定，不如给孩子放个假缓缓吧。”
杨继明自然是不愿意：“马上就要月考，回去了又怎么样？郭冉你说，严耀到底欺负你没？”
“没……没有。”郭冉背到身后的小臂都在颤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程清烟惊讶的同时又能理解她。
她只能俯身擦去郭冉脸颊上的泪痕，郭冉不敢看她，只能小声哆哆嗦嗦地道歉：“对不起姐姐……谢谢你。”
程清烟缓缓摇头。
杨继明催促两人回班。
严耀走前挑衅般看了眼程清烟，程清烟看到了，握紧衣兜里的手机就当没察觉。
当事人不承认，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程清烟和方宥礼走出学校，又回到来时的那个位置，程清烟转过身看向里面。
方宥礼也在她身边站定，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事，至少我们了解了不少信息，也不算无功而返。”
程清烟只是为郭冉感到难过。
回家后程清烟没心思吃饭，她也不是只有音箱这一件事要处理，公司还有很多别的事再等她。
她虽然没去公司，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所以一进书房就是开不完的会。
她在忙着工作，方宥礼就在楼下准备给她做些吃的。
吴慈安也知道他们最近在忙什么，担忧地问方宥礼：“公司这次的麻烦很棘手吧，我看清烟这两天都忙得很。”
方宥礼应了一声：“是，不过她已经处理的很好了，还要再等等。”
吴慈安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还好现在有你陪着她了。”
方宥礼搅拌热粥的动作顿了下，抿抿唇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