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头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宋岁昭正在面包店后厨调试新烤箱。电子屏上的温度曲线突然剧烈波动,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银色旋钮自动归位,显示屏弹出一行鲜红小字:"好久不见,昭昭。"
玻璃门的倒影里,熟悉的黑色大衣掠过街角。宋岁昭的指尖重重按在金属台面上,檀木手串与钢铁碰撞出闷响。自从陈安澜越狱后,这样的无声对峙已持续了三个月——从蒙马特高地的街头涂鸦到玛莱区的古董店橱窗,每个转角都藏着精心设计的"偶遇"。
"昭昭?"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岁昭迅速关闭异常界面,转身时已换上平静的微笑。恋人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肩膀,将刚出炉的可颂塞进他掌心:"今晚有烟火秀,去塞纳河畔?"话音未落,烤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面粉袋从货架倾泻而下,将操作台掩埋在雪色之中。
深夜的公寓被月光割裂成明暗两半。宋岁昭蜷缩在飘窗角落,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匿名邮箱躺着新邮件,附件是二十秒监控录像:林夏的父亲在养老院的监控盲区,身后闪过一截银色袖扣。下方的文字简短而冰冷:"明早六点,圣心堂。"
晨雾未散的蒙马特高地,宋岁昭独自登上台阶。白色教堂的尖顶刺破云层,陈安澜倚着雕花栏杆,金丝眼镜在雾气中蒙着薄霜。他伸手触碰少年冻红的脸颊,被宋岁昭偏头躲开:"你到底想怎样?"便签本上的字迹因用力洇开。
"想带你回家。"陈安澜展开手掌,里面躺着重新串好的檀木手串,断裂处用铂金缠绕成荆棘形状,"看,我学会修补了。"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疤痕被激光治疗磨平,取而代之的是用纹身机刺出的手语"对不起","这次不用铁链,不用项圈,只要你说一句'跟我走'。"
宋岁昭的指甲掐进掌心。远处传来警笛声,陈安澜却不慌不忙地掏出平板电脑,播放键按下的瞬间,画面里阿杰的孩子正在幼儿园午睡,实时心率监测数据在屏幕右上角跳动:"我买下了整个街区的安保系统。"他的手指划过宋岁昭耳后的朱砂痣,"包括你恋人的律所大楼。"
面包店的经营数据开始异常波动。原本预约爆满的订单在一夜之间消失,供货商集体终止合作,网络上突然涌现大量食物中毒的谣言。陆沉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所有攻击都来自匿名的顶级服务器。"他握住宋岁昭的手,"要不要考虑暂时回纽约?"
宋岁昭在凌晨三点收到加密短信。定位显示在废弃地铁站,隧道深处的荧光灯明明灭灭。陈安澜坐在生锈的铁轨上,脚边堆着十几个硬盘:"这里面是你朋友的'黑料',"他抛来打火机,火苗在黑暗中跳跃,"只要你留下,我可以让它们永远消失。"
暴雨突至的傍晚,宋岁昭被困在画廊。落地窗映出陈安澜撑伞而立的身影,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珠帘。男人走进来时皮鞋未沾分毫,怀中的牛皮纸袋却裹得严实:"你十五岁画的那幅《囚鸟》,"他展开画作,被撕碎的部分用金线重新缝合,"我找修复师花了两年时间。"
陆沉的律所收到神秘诉讼。二十个身份各异的客户同时起诉,案由从商业欺诈到人身伤害,诉讼请求只有一个:让陆沉与宋岁昭断绝关系。陈安澜在对面写字楼的顶层举起香槟杯,望远镜里,宋岁昭正焦急地比划着手语,而陆沉将他搂进怀中的画面,被长焦镜头永久定格。
圣诞夜的香榭丽舍大道流光溢彩。宋岁昭戴着毛线帽穿梭在人群,突然被拽进温暖的怀抱。陈安澜的围巾裹住两人,羊绒材质摩擦着耳畔:"看,"他指着天空,数十架无人机组成宋岁昭的笑脸,"我能买下整个巴黎的浪漫。"话音未落,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你买不到他的心
两个男人对峙的瞬间,宋岁昭摸出便签本:"别逼我恨你。"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依然清晰。陈安澜的瞳孔剧烈收缩,松开手后退半步,大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诊断栏写着"分离性焦虑障碍",主治医生签名是当年为宋岁昭开具死亡证明的同一人。
面包店的地下室被改装成密室。宋岁昭在检修电路时,发现暗格里藏着陈安澜的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机票存根、撕碎的新闻报道,还有用红笔反复描摹的侧脸轮廓。最新一页写于昨夜:"我终于明白,爱不是牢笼,而是......"字迹戛然而止,旁边滴着深色水渍。
新年钟声敲响时,宋岁昭独自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手机震动,陈安澜发来最后一条消息:"去苏黎世吧,那里有座没有监控的木屋。"附件是股权转移书,陈氏集团51%的股份受益人栏写着他的名字。抬头望向星空,无人机组成的文字正在消散:"对不起,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黎明前的薄雾中,宋岁昭踏上开往瑞士的列车。陆沉将热可可塞进他手中,窗外的巴黎渐渐模糊成光带。口袋里的檀木手串突然硌到掌心,他取出发现每颗珠子都被重新雕刻,十七个字母连成的不再是"Always with you",而是"Be free"。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私人岛屿,陈安澜将最后一个监控屏幕砸向大海。海鸥掠过他苍白的侧脸,腕间戴着与宋岁昭同款的檀木手串,只是珠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原谅"。远处驶来的游艇上,心理医生提着治疗箱走上栈桥,海浪拍岸声中,终于有人听见了困兽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