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过去的话来说,皇后母族有从龙之功。
现任的胶皇能坐上这个位置跟皇后的父亲鼎力支持有莫大的关联。结果胶皇统领帝国之后没多久,就把自己的白月光娶了过来。
皇后自知自己很难跟这位白月光争胶皇的宠爱,就给胶皇又找了一位妃子。
然而这位妃子舒婉安然,是帝君喜欢的类型,却不善于争斗,因此皇后又找到了第二个人。
这个人就是玲妃。
玲妃初时是皇后的人,可胶皇对丝毫不回应的白月光失了耐心,对这位玲妃反倒渐渐宠爱有加。这时皇后就从利用玲妃,到打压玲妃。
开始玲妃连个孩子都没有。后来有帝君极力护着,她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那孩子便是三皇子。三皇子聪慧机敏,胶皇格外疼这个儿子,还曾言说他有未来的帝王之风。
可惜三皇子不足六岁的时候就因一场意外死了。被胶皇下令查这件事的人最终上报的结果是三皇子不慎落水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可玲妃坚信,就是皇后要了她儿子的命。不然一个皇子,那么多人看护,怎么可能落水死亡?
而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玲妃跟皇后就形成了不共戴天之势。
或许不论是哪个时代的帝王家里都会有点狗血的事。尹兰泽暗暗观察这些人,想知道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那个把他“制作”出来的幕后主使。
按理说皇后有动机,其他妃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贵妃不管事,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喜欢胶皇。而五皇子的母妃沁妃表面上看也就是个老实人,但有时候老实人往往最狠。
尹兰泽实在是没有头绪,负责礼仪操持的官员却示意出发向胶神神像所在点。
那是在皇宫身后的一座大山,山上树木繁茂,山路也有些崎岖。而胶神神像被竖在山巅,非步行可以上去。
尹兰泽真的很想吐槽这件事。
大多数人这时都选择了骑焱晶鸟。尹兰泽骑不了,理由倒是恰好有了个现成的。
皇后这时说:“那看来世子妃只能去坐人工升降梯上去了。”
有一部专门给年纪大的老官员准备的升降梯,用了非常古老的设计方式。梯厢用三根巨粗的绳子连着另一端。而这另一端是个油漏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流的是液体胶。因为流动相对缓慢也稳定,所以也比较安全。流胶流下来越多,重量越重,就会越向下坠落,而另一边的梯厢则会被拉高。
非常原始的想法,但是很管用。尹兰泽可以跟着老官员们一起坐上去,要不然他就得爬梯子上,那还不如杀了他算了。然而坐这个上去,其实也不全然是没有坏处的。
尹兰泽发现,阿克托老大君也在这个梯厢里……
玲妃自然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便道:“其实也不是非要坐人工升降梯上去嘛,乌榕世子在,他带着小泽同乘一骑就好了。”
焱晶鸟都是单人骑坐最安全,两个人在高空中乘一骑并非上选。但乌榕时养着胶龙,别说是坐两个人,就是坐五六七八个也不在话下。而且以乌榕时的身手,绝对能保证安全。
皇后当然知道。她只是想看到尹兰泽面对阿克托老大君时怎么解释。
玲妃这时问尹兰泽:“世子妃想怎么上去?”
他当然是想不上去。
这见鬼的,这不是给他送送命题吗?选人工升降梯是打玲妃的脸也是给乌榕时难堪,他还得面对阿克托老大君。但是选坐胶龙,这倒是能闭眼解释说他跟乌榕时不想分开。但是他恐高怎么整?!
尹兰泽一副求助模样看乌榕时。
乌榕时便硬着头皮道:“玲妃殿下,他需要多休息。我想还是让我母妃陪他一起坐人工升降梯更好些,免得让他……再不舒服。”
尹兰泽微垂着头,一脸羞涩状,心想乌榕时你可以啊,之后又大骂皇后和玲妃不是东西。
玲妃原本希望两人同骑。但乌榕时这样为尹兰泽说话反倒让她觉得更满意,便道:“也好,你倒是学会疼他了。”
榕素晚这时笑说:“正巧我这衣服还有点不适合骑焱晶鸟,小泽跟我来吧。”
有榕素晚在,阿克托老大君自然不好说什么。尹兰泽坐在一角默不作声到了上头。
这活动并不像古时那样处处都是规矩,上来之后尹兰泽也没有看到供品。敬胶神,其实就是所有人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对着胶神行抻手礼,然后从手里弄出胶币,堆放在胶神像的周围,以示他们在胶神的保佑下年年收获丰厚。
胶像周围一圈是属不清的蓝胶团,让尹兰泽想到了以前经常在各种水池里见过的金钱龟。游客们就喜欢朝着金钱龟投硬币,求招财。可那龟明明是别人家的,招了财也不属于投钱的人,投了也不过是又少了一块五毛的而已。
尹兰泽之前提的钱没花完,身上也有,自然也弄出来一些放在那里。他起身时却不小心碰到一个人。
这人笑得格外温柔,浅浅淡淡的金色长发,深棕色的瞳仁,一双手透明得像灯下琉璃,是个美人。只是通身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怅惋之气。
是因为跟他一样,也是亚雄性?
“抱歉五皇子。”尹兰泽站稳之后退一步,与对方保持一些距离道,“不知道您在旁边,没有碰伤您吧?”
“没关系。”莫心维道,“是我不该不声不响站到你旁边。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尹兰泽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那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失陪了。”
“等下。”莫心维看着尹兰泽的手,“这手套……可以送给我么?”
尹兰泽:“……”
尹兰泽朝乌榕时看过去一眼,见乌榕时正在那边跟千德王一起听帝君说什么,并没有注意他们这边,便道:“抱歉殿下,这手套是世子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不能送给您。”
莫心维依依不舍地看了会儿:“好吧,既然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那便算了。他待你好吗?”
尹兰泽笑说:“好。”
莫心维像是忆起过往,轻叹一声,看着乌榕时道:“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记得小时候我们还常常在一起玩。他那时经常会到皇宫里来。那时三哥还在,大家都很单纯。我们这些孩子当中只有我一个是亚雄性。我的身体又不好,他总是要格外照顾我一些。他还说长大了要娶我作世子妃的。”
尹兰泽渐渐收起笑容:“那可真是遗憾,看起来您和世子缘份不深。”
莫心维像是被这句话刺到了,眼神里多了三分凌厉。但很快又被笑容所代替,他道:“抱歉,我刚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尹兰泽道:“殿下放心,我不会当真。再说有些事成了定局,这辈子都不会再改变,到死都不可能。”
玲妃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把千德王府绑到她跟八皇子这条船上,怎么可能让五皇子跟沁妃沾到便宜?以玲妃的性子,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会让自己的对手讨到半点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是帝君想看到的结果,谁敢在这种时候破坏平衡?
莫心维像是被打击到了,整个人看上去就跟被蹂躏过的花一样羸弱。
尹兰泽懒得理这种人,干脆去找榕素晚。榕素晚在跟某位大君的夫人还有玲妃说话。尹兰泽本也没想打扰,只是站到榕素晚身后。没想到他一来,玲妃就朝他招手。
尹兰泽只得过去:“姨母。“
玲妃道:“累了吧?看你都出汗了,今天真是太不碰巧,一会儿回宫里吃些东西就去好好休息休息。”
尹兰泽只能点头答应。
其实他这两天睡得还真挺好,累是装得累,还有就是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他弄出来的,这一点格外让他费神,所以难免觉得有些倦怠。
榕素晚道:“一会儿应该就能回去了。小泽再坚持一下。”
到这里确实也就是走个过场。往前许多年,敬胶神的环节是办得非常隆重的,而轻敬帝君。
现在却反过来了。敬胶神用不了多久,开宴敬帝君的时间长得不行。
尹兰泽一想到一会儿回去虽然有地方坐着,却还是得时刻注意外面的动向,免得说错话,就觉得累得慌。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没能回到皇宫。
准确地说,是没能回到开办宴会的大殿。
他刚从人工升降梯下来没多久,就感受到一股怪异的热潮在往心上涌,就好像有一股心火在胸腔里团着,接着就冲向了四肢百骸。
他感到强烈的口渴,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
最先是榕素晚发现他不对劲,问他:“小泽,怎么了?”
尹兰泽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着了谁的道。原本他挂在腰间的那个小刺球就对他有足够的警醒作用,可这会儿那东西在腿间的难受度还不如身上其他地方来的。
乌榕时察觉异状,过来问:“怎么回事?”
尹兰泽:“我身体不太舒服。姨母,我可以先回王府吗?”
他感觉他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玲妃看到尹兰泽手都在抖,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要不要让医官来看看?”
就这么片刻功夫,尹兰泽的额头上全是汗,后背上也是。他当然明白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大些,到时候帝君才会派人查。可万一这事就是帝君和玲妃的意思呢?!
他和乌榕时就被逼到了绝境上!
尹兰泽道:“不用了姨母。如果可以,麻烦您请示一下帝君,看能不能让我提前回去。我、我胃疼……”
玲妃道:“你都疼成这样了我怎么能放心让你提前回去?快回姨母那。来人!去叫医官来给世子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榕时过来扶了尹兰泽一把,本是想看看他到底是真胃疼还是怎么。结果一摸到尹兰泽的手他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胃疼!
“还愣着干什么?快先把小泽抱回去。”榕素晚低声道,“他快撑不住了。”
“玲妃殿下,不如我先带他回王府。”乌榕时道,“不要影响了庆典的气氛。”
“这怎么行?他疼成这样你带他走了我怎么放心得下?”玲妃不容反驳道,“把他带回我宫里。”
乌榕时只得把尹兰泽抱起来,送到玲妃的住处。
尹兰泽已经跟水洗过的一样。医官一过来看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胃疼,而是十有八九闻到了念罗欢香雾!
这东西对他们胶人来说简直就是最烈的催·情剂!
乌榕时脸色铁青,玲妃也愣了一下。这绝对不是她的人做的!他们今天就没想过用念罗欢!那到底是谁?!
医官示意这情况只能留下乌榕时和尹兰泽,他们回避就行。
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出去了。最后只剩下尹兰泽用力抓扯着头发跪趴在床上,还有乌榕时跟医官,玲妃和榕素晚。
玲妃皱眉。这虽然不是她的手笔,可结果却没差。她示意榕素晚出去等。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小泽好了之后再查了。咱们先出去吧。”
榕素晚不放心,却也实在没办法留下。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儿子,正要说什么呢,却听尹兰泽问道:“医官,不行房,还有什么其他解法吗?”
医官道:“忍上半小时左右身体就会开始出现剧痛,撑过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能熬过去了。但是这样有风险。”
尹兰泽挥了挥手。
他道:“所有人都出去吧。乌榕时,你也出去。”
玲妃说:“那怎么行?”
乌榕时问:“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
呵!
尹兰泽强撑着精神爬到床头,直接把边柜上的水晶杯用力砸碎了。
他一把握住碎碴,弄了满手的血,义正言辞道:“不过是两个小时而已。我就是疼死,也不能让这种事玷污了流胶节庆典的神圣!还有我和世子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