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来剧组探班的那一天，剧组正好在拍摄灵灵偷吻清漪的重场戏。

灵灵看不明白清漪和樊乐眼眸中涌动的情愫，她常常模仿他们的样子，对着山下的村民眨巴着眼睛，却总学不会人类那种缠绵的眼神。

这天趁着清漪在海棠树下小憩，灵灵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悄悄蹲坐在季桐身旁。

微风吹过，海棠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正巧从清漪的眉间与唇畔擦过，飘飘转转落在她的身侧。

灵灵好奇的目光追寻着花瓣，最终落在清漪的唇畔。她盯着那抹淡粉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俯下身——

秦望舒就是在这时踏入片场的。她抱着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黄玫瑰，站在场边微微怔住。监视器里，谢纾饰演的灵灵正闭着眼，睫毛紧张地颤抖着，距离季桐的唇瓣只有寸许。

“Cut！”许闫突然喊停，“灵灵不要闭眼。表情要再懵懂些，这是好奇的试探，不是情动的亲吻。”

谢纾立刻直起身子，耳尖瞬间染上绯色。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季桐接吻了，只是刚刚那一瞬，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季桐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戏中清漪的朦胧睡意。她从满地落花中支起身，伸手轻摘下缠绕在谢纾发间的海棠花瓣：“放轻松。”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戏里戏外交织的温柔，“想想你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谢纾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当然记得那个吻！虽然同样睁着眼睛，可那时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哪像现在戏里要演出天真懵懂的样子。

她羞恼地瞪了季桐一眼，眼尾还泛着方才入戏时的红。季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举错了例子，脸颊“腾”地烧了起来，连带着耳后那片白皙的肌肤都染上绯色。

两人隔着飘落的海棠花瓣对视，一个眼含嗔怪，一个满脸懊恼，倒真有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情态。

片场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中。场务手中的器材箱悬在半空，化妆师捏着粉扑忘了动作，连许闫都忘记要喊“Action！”。只有海棠花瓣还在簌簌地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淡粉的弧线。

秦望舒怀中的黄玫瑰“啪”地掉下一朵。这细微的声响像解除了某种魔咒，所有人如梦初醒般重新动作起来。

“准备重拍！”许闫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化妆师补妆！服装组检查下两位老师的戏服！”他抄起保温杯猛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着咽下茶水，“十分钟后重拍这条，两位老师调整下状态。”

说完他从导演椅上站起来，这才像是刚注意到秦望舒似的：“秦老师这是来探班？”

秦望舒抬手将墨镜摘下，露出那双撩人的眼睛：“刚好在邻市拍广告，来看看季桐。”

她身后三名助理立刻开始分发伴手礼，印着某高奢品牌LOGO的纸袋在工作人员手中传递。

在听到场内此起彼伏的“秦望舒”三个字时，谢纾的脊背瞬间绷成一条直线，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季桐透过镜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阿纾！”她突然提高了音调，“不要这样！”

季桐猛地起身，来到谢纾身边，一把抓起谢纾的手腕，将那只缩在戏服宽大袖口里的拳头轻轻展开。

果然，莹白的掌心上赫然印着四道月牙形的红痕，最深的那处已经隐隐渗出血丝。

“不要这样……”季桐的声音突然哑了，尾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两位化妆师举着粉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突然失态的季桐。

谢纾的理智在季桐的祈求声中渐渐回笼。她缓缓地松开紧咬的牙关，唇上留下一排泛白的齿痕，正慢慢恢复血色。

“对不起，”她垂下眼眸，轻声说着：“又让你担心了。”

午休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许闫看着混乱的拍摄场地，干脆大手一挥，宣布收工。

秦望舒抱着黄玫瑰穿过片场，细高跟鞋稳稳踩过铺满海棠花瓣的石径，每一步都走得婀娜动人。

“季桐。”她在季桐身前站定，将黄玫瑰递到她面前，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是你最喜欢的黄玫瑰。”

季桐从她手中接过，轻声道谢：“多谢望舒姐，不过我现在最爱山茶花。”

谢纾的嘴角，在听见山茶花的一瞬，扬起了微不可查的弧度。她想起了那栽满前院的山茶花，再过一个月，就又到花期了呢～

秦望舒的笑容僵了一瞬，精心修饰的眉梢微微挑起：“是吗？那下次我带山茶花来看你。”

“不用了，”季桐的嘴角微微扬起，眼角眉梢都漾着温柔的笑意：“我已经拥有了这世界上最美的山茶花了。”

“是吗？”秦望舒神色不改，她红唇微扬，目光越过季桐肩头，落在几步外的谢纾身上。

“那真是遗憾呢。”她慢条斯理地收回了目光，眼波流转间，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线：“看来……季老师今天的档期是排不开了？”

季桐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这身妆造实在不便外出。”她轻轻扬了扬怀里的黄玫瑰，略带歉意地说着：“改天再请望舒姐吃饭赔罪。”

秦望舒注视着眼前的季桐，忽然意识到某种微妙的变化，那个曾经对自己暧昧的肢体接触毫无察觉的女人，如今眉眼间已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

她的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遗憾，她悄悄放在心里珍藏了5年的花朵，还未绽放，便已凋零。

“既然这样的话……”秦望舒抬手戴上墨镜，将自己黯然的眼神隐藏，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改天再约。”

最后一字尾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高跟鞋踏过片场铺设的石子路，碾碎了几瓣飘落的海棠。

谢纾的指尖悄悄缠上季桐的戏服广袖，像只认路的小狐狸，低头拽着她往休息室走去。

“阿纾？”在休息室的门被锁上的一瞬间，谢纾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她抬手抽掉了季桐怀里的黄玫瑰，随手扔到沙发上。

“不许接她的玫瑰。”

谢纾的手指抚上她的唇瓣，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温热的呼吸带着轻微的颤抖：“刚刚那场戏……姐姐再陪我练一遍？”

她退开些许，稳住呼吸看向她。季桐能看见她漆黑的眸子里自己的身影，以及眼角那颗点上去的泪痣，让她在天真与懵懂中又增添了一丝魅惑。

“好。”

季桐倾身向前，仰起脸接住了谢纾落下来的吻，由试探到缠绵。唇齿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她的手指穿过谢纾的发丝，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泛红的耳尖，将人更近地压向自己。

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还是存心撩拨，谢纾无师自通似的，唇间溢出几声小兽的呜咽，舌尖轻轻扫过季桐的上颚，勾得她浑身一颤。

季桐的呼吸骤然加重，指尖顺着谢纾的耳垂一路向下，在纤细的颈线上流连，最终停在微微敞开的衣襟处。她忽然觉得这身戏服很碍事，她想要谢纾，完整的谢纾，而不是这样，浅尝辄止的品尝。

她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舌尖勾缠着那作乱的小舌，直到谢纾浑身一颤，随后软绵绵地趴在她肩头喘息。

她滚烫的脸颊贴在季桐的颈侧，呼出的气息温度高得吓人。“季、季桐……”谢纾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裳。

“季老师！季老师！”

场务的喊声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逼近。

季桐为谢纾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将每一处褶皱仔细抚平。她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指腹轻轻擦过谢纾的唇角，将那抹晕开的口红痕迹慢慢拭去。

“看看我的……有蹭花吗？”她轻声催促着谢纾，对方却咬着唇坏笑，一边用指腹擦拭着她的唇角，一边轻声问她：“我们这样……像不像偷偷干坏事怕被老师发现的小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