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的手指微微收紧,感受着谢纾手腕传来的温度。她看着谢纾泛红的眼眶,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般闷痛。
“不是的,阿纾!”她一把将谢纾拥进怀里,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一刻都没有!”
她稍稍后退些许,用指腹轻轻擦拭谢纾脸上的泪水。“我爱你,阿纾。”
“可我现在……还是秦越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她突然苦笑一声,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我拿什么来爱你呢?”
她摇着头,泪水顺着下巴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苦涩:“我后悔的是,我为什么要嫁给秦越,为什么……在想爱你的时候,不能爱。”
谢纾突然捧住季桐的脸,指尖的冰凉刺得她心头一颤。“季桐,从我接近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季桐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我不在乎。”谢纾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季桐湿润的脸颊,语气坚定得宛若誓言:“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妻子,也不在乎有没有名分。如果你想离婚,我会帮你;如果你选择维持现状……”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倔强的弧度:“那我就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我只要你爱我。”
季桐的泪突然决堤般从眼眶里滚滚落下,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如针刺一般,疼得她几乎窒息。
“阿纾……”她哽咽着唤出她的名字,从何时起,这两个字竟成了她心底最柔软的救赎。她缓缓地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傻瓜。”她哽咽着,用力抱住她,“你怎么那么傻呀!”
谢纾将头置于她的肩膀上,缓缓伸手环住她的腰。她嗅着季桐身上淡淡的体香,这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别哭啦……”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心甘情愿的呀!”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让季桐哭得更凶了。
她用力地抱紧谢纾,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可以被爱的: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偏爱,谢纾给了;在秦越那里得不到的真心,谢纾也给了。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爱她爱到不顾一切。
“阿纾……”她哽咽着唤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让心底的爱意愈发清晰,“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爱我。”
“爱你是我的本能呀!”谢纾退开些许,想拉着季桐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和她一起摔倒,她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嗫喏着解释:“蹲太久,脚麻了……”
说完,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右脚,拉着季桐一起站了起来,她的语气有些懊恼:“我本来想抱你到沙发上去的……”
季桐愣了两秒,突然破涕为笑。她看着谢纾窘迫的样子,方才的伤感情绪一扫而空。“笨蛋,”她笑着伸手捏了捏谢纾发烫的耳垂,“你故意逗我笑的对不对?”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谢纾能看清季桐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季桐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唇畔,带着淡淡的甜香。
谢纾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她……又想吻她了。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季桐勾住了脖子,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季桐温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泪水未干的咸涩,又饱含着甜蜜的爱意,谢纾怔了一瞬,随即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许久不见踪影的滚滚突然从角落里踱步而出,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优雅地跃上沙发靠背。“喵呜~”它歪着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又软软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抗议被忽视太久。
季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逗笑了,她轻轻松开谢纾,伸手揉了揉滚滚的脑袋:“怎么,吃醋啦?”滚滚立刻蹭了蹭她的掌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把刚才的“抗议”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看成电影,季桐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跟她沟通最近的行程安排时,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未来几天会有多忙。
季桐有些抱歉地跟谢纾说明了这段时间的通告安排,语气里满是懊恼:“可能跟你过不成二人世界了……”
谢纾的视线却落在8月14那一天,上面用红笔圈了起来,写着“海曜市时装周”以及《昭华》粉丝线下见面会,她不禁有些遗憾。
“8月14号,赶不回来了是吗?”
“对呀……阿纾每天都要想我喔!”
谢纾眸色一暗:季桐忙得,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8月9号,她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季桐留下一句“阿纾每天都要想我喔!”便匆匆离开。
谢纾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惆怅,她来到二楼书房,在她的展示柜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它,手指在上面的纹路上轻轻抚摸着,她打开锁扣,一支羊脂玉簪静静躺在丝绒衬布上,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谢纾16岁那年,季桐嫁给秦越后,她为季桐亲手雕琢的玉簪。
那时的她整日浑浑噩噩,找不到人生的意义。直到某天翻到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突然就着了魔——既然做不了结发的妻,那就亲手为她雕一支玉簪吧。
哪怕她并不知晓自己的存在,哪怕它永远都送不出去,至少在她的心里,季桐已经是她的妻子了。
于是,跑遍了整个玉石市场,耗费了无数个日夜,雕废了十数块玉石,最后只得了这一支。
这支玉簪在檀木盒子里躺了整整三年。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谢纾无数次将它取出,指尖无数次抚过它的每一道纹路,最后又被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她曾以为,这支簪子会一直躺在这里,就像她那无处宣泄的爱意一样,孤独地、寂寞地被封存在冰冷的盒子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有了将它送出去的理由:她的季桐也爱着她呢!
那些埋在她心底的痴念,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