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呱啦”

谁在说话？

乐悠半梦半醒间挺到声音，后知后觉想到电视一直开着。

漆黑的房间，电视剧的亮光打在床上。

乐悠头抵着枕头侧身蜷缩着，整个人埋在厚厚的棉被里。

准备关掉电视，伸手却摸空了。

想着等会儿就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叮叮叮叮~”片尾曲过后，电视中出现“休息片刻马上回来”。

乐悠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还是假期养人，再勤奋自律的人面对看不完的动画片也要堕落。

“鱼啊，让电视歇会儿吧，都看一天了还没看够吗？”屋外乐爸爸打趣的声音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同时还有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乐悠慌慌张张地关了电源，顺手将旁边窗户大开，试图让冷风助力电视机散热。

然后扭头两个跳跃飞奔到学习区，随便打开一本寒假作业，皱着眉沉思假装认真写作业。

下一秒乐爸爸推开门，寒风呼的一下窜进喉咙，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

“咋没关窗。”乐爸爸吐槽，发现没人应声，扭头看了一眼那边角落里正在做法的闺女，嘴角抽了一下，“一边开暖气，一边开窗户，你可真是爸的漏风小棉袄啊！”

乐悠假装刚发现乐爸爸，埋怨道“不知道啊，估计是我妈开的吧，她不老说要开窗通风嘛。”

将锅甩给不在家的妈妈。然后装模做样地翻页，故意将作业弄得哗啦响，“没事别打扰我写作业！”

乐爸爸无语，好一个先发制人。背着手，巡视般走到乐悠的后面，“鱼啊，昨天写到26页，今天写到27页，效率挺高啊。”

乐悠暗道危矣，强装镇定解释“今天写的是另外一本，我要雨露均沾把页数赶齐！”

乐爸爸早就看穿了外强中干的本质，打算给闺女留点面子。拍了拍乐悠的肩膀“行啦，走，咱俩去串门吧，努力一天了歇会儿剩下的明天再写吧。”

乐悠立刻合上笔，“走吧。”起身走到沙发那里拿起棉袄，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屋外冷风一阵连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刮得脸疼，乐悠学着乐爸爸将拉上帽子，将手揣兜里，摇摇晃晃离开家。

小县城资源分配参差不齐，远看一片祥和，理想中的农家乐，实则......

“哎呦，爸！走慢点~你闺女要丢啦！”

这两天刚下过雨，小巷子大多都是土路，到处是小水坑，余多钰踮着脚，一步三滑。

远处的父亲只顾着和路过的邻居、远亲打招呼：“对，遛弯儿，带我闺女一起......”

扭头发现闺女丢了，尴尬地小跑回去，领着乐悠地棉袄跟提小鸭子一样悠闲地向远处走去。

等到了干爽的空地又将她放下，潇洒走开。

等到了目的地，乐悠累得气喘吁吁。

乐爸爸刚进门招呼乐悠自己去玩，熟练地拐弯进了一间屋子，乐悠好奇地凑近，原来是厨房。

厨房里的男人系着围裙，正在做菜，见到乐爸爸高兴地招呼：“哟，大忙人，今天有空出来玩啦。”

乐爸爸进了厨房，随手拉过旁边的高脚凳给乐悠，自己又找了一个坐下。

“一大早就听人说你在家做好吃的，那我可得来尝尝，大厨的手艺！”

“沈大川，辣酱炒好了吗，磨磨蹭蹭的。”随着话落一个穿着黑色短袄子同样围着围裙的女人走进厨房。

“快了，收个火就行。”沈大川扭头回答，手上动作不停，翻炒炝锅关火，然后腾出手拿过一旁洗好的罐子，将辣酱盛进去。

“好香啊”乐悠闻着香气感慨。

女人接过辣酱罐子，离开时对她招了招手，“小鱼~这儿”，示意跟她出去。

乐悠求助地扭头看向老爸。

乐爸爸拍了一下乐悠的后背，“跟你婶儿出去玩吧。”

乐悠不再犹豫，跳下凳子，哒哒哒跟在这个婶婶后边。路过干净空旷的庭院，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看摆设应该是堂屋。

木制沙发一看就是刚擦过，上面垫着软垫，散落着一次性杯子跟筷子。长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地上还有一瓶可乐。

乐悠这才反应过开所谓的串门的意图，原来是来做客的呀。

“坐吧小鱼，婶婶今天知道你要来，特意让你小川哥买了可乐。”

婶婶摆放完筷子，给乐悠倒了满满一杯可乐，“小川，小鱼都来了，要吃饭了你还躲在屋子里干什么。”朝着左边的屋子喊着。

“来啦！”

沈泠川从屋子里出来，乐悠捧着可乐扭头看去，一身黑的拽哥面色不耐地走过来，头上戴着喜庆的红色针织帽，滑稽的很。

喝进口的可乐差点喷出来，“咳咳”乐悠捂着嘴咳嗽，呛得难受。

一张抽纸递了过来，乐悠接过，“咳，谢谢。”后知后觉发现那人是刚才的小红帽拽哥。

“喝水都能被呛到，蠢死了！”

乐悠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再搭理他。

但是拽哥是个话密的，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乐悠觉得无聊，看了眼帽子慢吞吞开口：“你咋带着帽子，屋里也不冷啊。”

KO！

拽哥哑火，恨恨地往下拉了一下帽檐，双手插兜往后面一靠，“我冷罢了。”

婶婶去叫沈叔和乐爸爸了，乐悠没有动筷，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可乐，察觉到拽哥似乎很在乎头，诈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剪了新发型吧，剪毁啦？”

沈泠川震惊的瞪大双眼，像炸毛的猫崽，恰好此时几个大人进屋。

“这么冷？咋还带着帽子呢，咦，小红帽啊挺好看。”

乐爸爸一进来就往拽哥雷点上踩。

“嗨，前两天你弟妹给小川剪了头发，小孩儿觉得丑，整天顶个帽子。”

沈叔叔笑着解释，说着伸手将小红帽从拽哥头上拽下来，拽哥似乎早有预料，拉着臭脸。

摘下帽子静电劈里啪啦响起，发丝乍起，应该是蘑菇头。

这个发型如果放在普通小孩儿身上，会显得人乖巧可爱，但是来着个臭脸的拽哥顶着炸毛的蘑菇头就...蠢萌，怪不得戴帽子。

乐悠幸灾乐祸地内心嘲笑着。

沈泠川突然凑近乐悠，瞪了她一眼：“不准笑，要不然别想喝我的可乐！”

乐悠歪了一下身子低声说道：“对不起。”为自己无意之下的行为道歉。

一句话就哄好，沈泠川瞥了一眼乐悠的空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可乐：“原谅你了。”

乐悠乐呵呵地捧起来喝了一口，礼尚往来给沈泠川加了一块肉。

沈泠川脸色好了很多，也没说什么，吃掉了那块儿肉。

小朋友的友谊很简单，没有利益掺杂，没有勾心斗角，你对我好，我就也对你好，简单到纯粹。

乐悠填饱肚子后跟着沈泠川去隔壁看动画片，两个人排排坐，沈泠川从桌子上拿了一捧沙糖桔，两个人边看边吃，时不时讨论几句。

天色很快暗下来，月光洒落了一地，乐悠抱着剩下的半瓶可乐拉着爸爸的手跟沈泠川告别：“拜拜。”

沈泠川别扭地抬手回应，跟刚见时一样，戴着那顶红色针织帽。

……

“嗡嗡嗡”手机在耳边疯狂震动。

乐悠猛地睁开眼，拿出枕头下关掉闹钟。

疲惫得翻了个身继续躺尸。

“叽里呱啦”电视机放着早间新闻。

“真奇怪，怎么突然梦到沈泠川了。”乐悠神游天外，想到梦里两人初遇时候，沈泠川的蘑菇头发型，“也算是见过限定款了哈哈哈哈哈。”

当时的沈泠川上了一段时间的钢琴兴趣班，突发奇想跟婶婶说要当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留一个时髦的半长发。

当时头发长的挡眼睛，就用卡子卡住。

当时婶婶不在家，沈叔任由沈泠川胡闹，后来头发越来越长，学校领导心血来潮检查仪容仪表时批评了一下沈泠川的班主任。

后果可想而知，班主任给婶婶打了电话，婶婶听到老师添油加醋的说辞，恰好要放假，婶婶回家就带着“时髦艺术家”去剪发。

后来听说沈叔因为理亏心虚丝毫不管沈泠川苦闹。

就这样就有了蘑菇头拽哥的形象。

“嗡嗡嗡”手机振动，发出最后通牒。

乐悠关掉闹钟不得以起身，稍微抬头脖子又酸又痛，揉了两下之后血液渐渐流通，背靠着床头柜，扭头果然看到掉在地上的遥控器。

“哈啊”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拾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将遥控器往床上一扔，走向洗漱间。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