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周日的时间格外紧张，分明已经开完演唱会，中途也没出现什么意外，但短暂的周日休假，却让人丝毫无法放松。
原因无他，第二天的周一，大家都要去学校上学了。
多么痛的领悟。
一下飞机，练习生们先回宿舍拿了些随身物品，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家，为第二天的开学做最后的准备。
诸如暑假作业，暑假作业，暑假作业……之类的。
离开宿舍的时候，看见从安痛苦的小脸，乔斯年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没有暑假作业，真好。
不过短短一两个小时，整栋别墅就空了下来，只有路遥独自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外面在阳光下伸展着枝丫的树木。
久违的宁静。
李强和徐斌去送练习生回家，整栋楼就只剩路遥一个人，没有他人的气息，繁杂的话声，只有风和阳光，还有无处不在的空气。
这种环境让路遥感到轻松。
又站了一会儿，他才在客厅里坐下，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这次舞台的反响超出路遥的预料，尤其是《ERROR》舞台，尽管在练习的时候，通过白尤和其他人的反应，他大致判断出这个舞台的效果应该不错，但演唱会结束后，网络上的反应依然让他意外。
热搜上现在还挂着舞台的直拍，路遥点进去，看到的就是层出不穷的视频。
他一一看过，又点进评论区看众人的讨论，随后又打开其他视频平台，随意一刷，首页就被推送了reaction视频。
看过几个视频后，再结合这些视频下的评论及微博里的讨论，路遥有了全新的判断。
正如一名养成系练习生，吸粉的关键一是外貌，二是性格，三是实力一样，在舞台上，实力很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舞台的整体表现，如何打动观众的心，抓住观众的眼球，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在这场演唱会之前，路遥可能对如何提高‘表现力’还不太了解，但这场演唱会之后，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ERROR》是一个很好的经验。
有了想法，路遥调整了自己的日程安排。
在众人齐齐早起上学的周一，路遥依然五点起床，但这次，他没有再去小广场练功，而是上了四楼天台，伴着日出，看起了过去的经典影视作品。
如何调用情绪，用感情打动别人，他或许不了解，但他可以学习。
从五点到七点，两个小时的‘学习’结束，路遥又简单地锻炼了半个小时，才坐上了前往公司的车。
没有录制任务，也没有唱跳课程，甚至于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又或者他们今天不会上班，无人的公司有着和平日截然不同的氛围，让路遥有些新奇。
他把公司上下逛了一圈后，才找了一间练习室，对着镜子开始练习。
和最开始老师教的不同，表情管理不止是简单的喜怒哀乐，有时也会有着更复杂的情绪。
而复杂情绪，往往需要的是更细微的表情。
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一整个白天，公司三层以上都没有什么人，甚至于丁菱也没有来，直到天色暗下，公司里才逐渐热闹起来。
放学的众人第一时间赶到了公司，背着书包，穿着简单日常的衣服，和在舞台上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见到其他人的时候，路遥正坐在化妆间化妆。
本来众人还有说有笑的聊天，但一推门，看见里面正在化妆的路遥，所有人都莫名的停下了。
说话停止，只是沉默地坐在了化妆间的座位上，等待着化妆。
陈静和吴婷婷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救命’。
曾几何时，她们只会为化妆时练习生们的吵闹而感到‘救命’，谁能想到，她们居然会有一天，会为练习生们之间的沉默而‘救命’。
更甚至，感到‘救命’的对象，是她们之前暗地里为之激动兴奋的路遥。
陈静眼神从镜子里路遥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最初以为对方的到来只是一颗落在五代平静水面上的小石子，会激起一些水花，但最终也只会淹没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
但两个月过去，她发现路遥是一座冰山，初时无人在意，但随着一天天被拉进的距离，人们才发现，水面低矮的冰堆之下，是望不见边际的庞大山体。
神秘又危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在这气息笼罩中，练习生们察觉到了危机，他们之间的氛围开始微妙，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是涌动着的危险暗流。
陈静手下的动作飞快，等升入高三的练习生们来到公司，推开化妆间门的时候，路遥的化妆已经进入尾声。
白尤看见路遥，走过去就想说话，但看见房间内的邱于歌和朱向明等人，又咽回了含在口中的话，沉默地坐在了房间的角落。
陈静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连白尤也这么奇怪，一副心里有事的样子啊！
白尤垂眼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路遥的手机震动，他打开一看，来自白尤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回：【？】
等了一会儿，路遥没等到白尤的回复。
他关上手机，不清楚白尤道歉的原因。
而很快，这个原因他就知道了。
熟悉的练习室2，熟悉的摄影师，还有熟悉的丁菱与孙雨桐。
“第三象限的考核圆满结束。”丁菱鼓掌，“在一个月后，也就是10月1日，我们将迎来第四象限的考核。”
“在公布第四象限的主题之前，第三象限的投票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随着丁菱的话音落下，练习室内的气氛凝滞起来。
而这气氛又和前两次有些许不同，路遥注意到，白尤脸上失落的表情越发明显，而吕嘉年也朝他看了过来，对上他的眼神后，又急匆匆地移开了目光。
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看过来，但路遥感受到了他们余光里的打量。
路遥坐在角落，垂眸，他想他知道白尤突如其来的道歉是因为什么了。
“首先公布的是舞台排名。”
“第一名：苍子真，尹鸿雪《HEY》”
“第二名：邱于歌，汪明知《在路上》”
“第三名：朱向明，乔斯年《黄昏》”
“第四名：白尤，路遥《ERROR》”
“第五名：乌海，万元州《认输》”
“第六名：从安，罗文柏《X-man》”
“第七名：吴安易，江木《梦境的彼方》”
“第八名：黄溪，吕嘉年《月夜树影》”
无人意外。
在这个周一的夜晚，所有人都早已经知道了投票结果。
今天早上九点时，明辉娱乐的粉丝俱乐部主页，就已经放出了这次的排名。
路遥没有去看。
丁菱吸了口气，又接着念：“最符合概念的练习生排名如下。”
“第一名：邱于歌。”
“第二名：朱向明。”
……
“第五名：乌海。”
“第六名：万元州。”
“第七名：白尤。”
“第八名：路遥。”
……
排名公布结束，练习室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都仿佛提着一口气，不敢吸，也不敢吐。
吕嘉年感觉自己都要痛苦地吐出来了。
他是喜欢看热闹，但绝不是这么近距离的，身处热闹源中看热闹。
从昨夜到今天，白尤和路遥的热搜挂了一整天，那个舞台不止吸引了观众，也震撼了他们。
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舞台，却让白尤的排名掉到了第七位。
吕嘉年很想笑，这是一种由心而起，只剩荒谬的可笑。
一直喊着家人，兄弟，努力，拼搏的五代，在这一刻，终于撕开了长久以来遮羞布。
实力就像笑话，感情不过是伪装，只有人气才能决定一切。
这场投票的排名，如何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尽管出道选拔还没有正式开始，但结果已是定局。
公司尽管不会听从粉丝的安排，但也绝对不会和粉丝对着干。
人气，就是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他们所有人分隔在两侧。
一侧，是享受鲜花与掌声的上位圈，一侧，是多年来始终陪衬的他们。
鸿沟之内，是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她们在注视着每一个企图越过鸿沟的人，并发出不加掩饰的笑声。
仿佛在说：你居然也敢肖想那个位置，你凭什么？
就如白尤，就如路遥。
而他，只是一个光站在鸿沟旁，面对这些目光就瑟瑟发抖的胆小鬼，他没有直面那些目光的勇气，也缺乏越过鸿沟的实力。
他看着这道鸿沟由一道裂隙逐渐壮大，最终变成了这能吞没所有人的模样，他恐惧，他害怕，他想挣脱。
然后他听见了一道声音。
微弱却清晰。
那是汗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是白尤从不曾停下的脚步，是路遥两个月来的飞速成长。
吕嘉年直视前方，对着镜头微笑。
丁菱的声音响起：“除此之外，在第四象限的考核中，练习生们将分为三组进行对决。”她将手卡翻过一页，接着说道：“分组结果已由观众投票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