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梦雪,袁家长女,祖上据传是地方野军出身,掌握不少地区武装势力。在袁家的高压管控之下,当地的百姓过得苦不堪言。袁家也趁乱世,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摇身一变包装成一只精良的武装部队。
据传,在地区搜刮的过程中,袁家发现了一条隐藏在深山之中的矿脉,开凿出不少黄白之物,收获颇丰。
凭借着军火买卖入的先进武器和武装力量,袁家如愿跻身于正规军,被破例收编,成为了当年叱咤风云的张家门下的一员大将。
有这样的背景,宅子换了添,添了换,袁家香火旺盛,枝繁叶茂绵延不息。袁梦雪就是袁家本宗第六代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早亡,性格强势。都说长姐如母,她自然也不例外,力排众议坐镇了袁家的本宗祠堂,逢年过节也是由她本人亲自开启祠堂,点上第一根永葆兴旺香,主持祭祀的大小事务。
袁梦雪甚至拒绝掉了外姓的联姻,明明与对方自小定下娃娃亲,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请袁家族老做保,在袁家的分支中,寻了一个过了三代的远方表亲,也就是袁潮,两个人从见面到结婚,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袁潮对于这门婚姻十分满意,他家本就是袁家门上的不起眼的分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更迭,财富地位都远离他家而去,明明都姓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飞黄腾达。
袁梦雪找到他时,他还以为天上掉了馅饼。能抱上袁梦雪这条大腿的话,以后的吃穿都不用愁了,入赘又能如何?反正他也姓袁,以后生的孩子,也会姓袁,还能入袁家本宗族谱,何乐而不为?
领证之后的日子果然如他所预料,袁梦雪家底颇丰,上下打点下来,把他一个小科员,慢慢地推上了县里,区里,市里......在去过京都见了一个神秘人之后,他更是一路平步青云,很快就坐上了区长的位置。
别人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完成的事情,他只用了十年。
“这么说,袁潮算是软饭男了?”
“咳,这么说也没错。”
“袁梦雪有钱,袁潮有权,袁家真是做到了永保昌盛......”周天明啧了一声,声音带着冷意,几分不屑。
听闻袁潮的死讯后,袁梦雪表示当日下午她就会过来,但不是到塞纳河畔小区。她不肯踏足案发现场,只答应在小区旁的一间高端会所见他们。
这行为有些古怪。
下午一点钟,摆脱掉围在小区门口的水泄不通的记者,“无可奉告”“无可奉告”,朱南和周天明上了车,装作离开塞纳河畔的样子,实则拐了个弯,下车步行到了高山流水茶室。
当然,秦灵韵也跟来了。李洛垣被电视台派出去出采访任务,嘱咐她这边有进展一定要及时通知他。
秦灵韵穿着一身黑夹克,还戴上了墨镜。美其名曰学周天明的打扮,做酷酷的刑警。
周天明咬牙揉乱了她的头发,“别揉别揉,早上特意吹的发型,酷吧。”
他心想,“你当然酷了,要是你看到我们七天不洗的油头,还有被泡面汤浇了一身的样子,就不会觉得当刑警很酷了。”
打闹着进入茶室,入门接近7米的挑高中庭,中式造景江南烟雨小河流淌不息,有淡淡茶沫香气。服务人员面带微笑迎了上来,低声询问,“请问有预约吗?”
“姓袁。”
一个姓就足够了,服务人员微垂下颌,示意他们跟她走。
“啧啧啧,有钱真好。”秦灵韵感叹不已。
刷卡进入电梯,带三人上到二层,绕过一楼延伸至二楼的小桥流水桥,推开一扇落地门,一位妇人屈膝坐在蒲团上,优雅的天鹅颈妩媚着高盘的发髻,云间点缀一只墨翠簪子,几缕碎发飘至雪白的颈肩,和环绕在那里的绿翠交相呼应。
袁梦雪腕间镯和杯錾轻轻碰撞,是清脆的响动——
“我该请教三位的名字是?”
“市刑警大队二级警员,朱南。这位是我的搭档,周天明。这位是我们警局合作的电台记者,秦灵韵秦记者。”
闻言袁梦雪一顿,水加满了,茶沫冲入茶盘之中,“朱先生的意思是,我丈夫的死,现在就会上新闻是吗?”
“袁太太多虑了,这是桩谋杀案,案子没有查清真相时,我们警方会确保案情不被泄露。”
“你们如何保证?”
秦灵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好像对于她丈夫的死,袁梦雪更关心的是舆论的问题。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周天明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有一些问题需要袁太太配合回答。”
“请问您丈夫有结什么仇吗?还是说您觉得会有人对他怨恨在心的?”
袁梦雪端起茶杯,在唇边小抿一口,略微思索一番,“我没听说过。老袁他为人老实,不曾与人结怨。”停顿片刻,“会不会是那件事?”
“什么事?”
袁梦雪有些急切地放下杯錾,“老袁是地方上来的,不是北阳本地体制内的,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晨南区是后起的新区,百废待兴,北阳近五年的发展重心都在这个区上。我听说,原先这个区长的位置是给晨南区系统里副区长张亚光的,老区长调走后,按理来说应提拔张亚光上位。没想到老袁得到了这个职位。”
“张亚光继续做老袁的一把手。老袁回来总跟我抱怨,他是新人,是外来的,张亚光处处针对他。不仅私下给他使绊子,还拉拢他人。有几个外商投资的大生意,都被张亚光搅黄了,改投了其他区。”
“晨南区本来政绩卓越,被这么一整,一落千丈。老袁自然也免不了被问责,”
“有好几次在饭桌上,老袁提到张亚光的时候,气得饭都吃不下,还生气砸了碗筷。”
权利之争吗?至于杀人剖心吗?
周天明在纸上写上了张亚光的名字,还在后面打了个问号。
又问了一些关于袁潮的日常后,周天明他们离开了高山流水茶室。
据袁梦雪的口中所述,袁潮这个人本性纯良,不擅与人争辩,是个踏实实在的老好人,一路坐到晨南区区长的位置,也不光只靠袁家的财力和人脉,自己本身也是有实力的。他做事稳妥,为百姓谋福祉,是个清廉如水的好官。
“好官?”秦灵韵靠在椅背上,“好官能买得起这么奢华的公寓,还能包得起......”她停住话头。
周稚童和袁潮的关系可以说一目了然,那间公寓的用处也不言而喻,就是用来偷欢的秘密之地,袁梦雪也应该清楚自己丈夫,从刚刚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她对他的婚外情事避如蛇蝎,只谈论可能谋害她丈夫的推论。
区长被人谋害剖心,死在包养的情人床上。多么劲爆的标题,多么劲爆的新闻。
不过从那间茶室出来后,秦灵韵的大脑晕晕的,总觉得有些怪异。难道是她这只野猪吃不了人类的细糠,闻不惯茶室的熏香?
“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袁梦雪提到了一直和袁潮作对的张亚光,明天我们去找他碰碰运气。”
“明天!啊!痛痛痛......”身体幅度过大,一下子就撞到中间的后视镜上,秦灵韵一边揉着发痛的地方,红着脸喊道,“明天我去不了诶。”
勾起一抹笑,他有心逗她,“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去不了啊?”
秦灵韵锤他,“明天!我要!上电视!报新闻!”
周天明当然记得,某些人在他耳边念来念去,都快念出茧子了,“知道了,秦大明星记者,明天我们会记得看的,快上楼吧!”
待秦灵韵欢欣鼓舞一溜烟跑回楼上,周天明才调转车头,向市刑警大队开去。一直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朱南,突然探出半个身子,贴在驾驶位边上,“某人好像在恋爱哦!”吓得他耳尖一瞬间窜红。
“吓死我了!你......”
他都忘了,车上还有个朱南。
目睹了全程的朱南捉弄他的目的达到,一脸坏笑,“明儿啊,你说说你,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喜欢别人的未婚妻呢!多么不道德的事,多么恶劣的行径,多么危险的故事,多么刺激的行为!”
......
周天明真想停下车,把他扔进雪堆里。
两个人在路边停了下来,还好是常常在刑警队边上摆摊的摊主,看到他们两个人穿着警服没有吓跑,淡定地问他们两个吃些什么?
“我要三个大份的甘梅地瓜条,多放甘梅粉。”
“我要一斤炸鸡柳,老板,还是买一斤送半斤吗?”
老板回答道,“鸡柳不送,鸡叉送。”“那再来一斤鸡叉。”“好嘞。”
两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上,饱餐了一顿。
“你有没有觉得袁梦雪有些古怪。”朱南丢了一条鸡柳进嘴里。
“......”周天明没有回答,沉默的吃着手中的甘梅地瓜条。
“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气,我今天一直在闻,完全想不到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有点像寺庙烧的香?”
周天明已经吃光了手中的薯条,丢掉垃圾桶里,“走,回警局,今晚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