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只有一处逆鳞，那就是他划进地盘——认定了的身边人。

胖子Alpha只一个慌神的功夫，玉璋便抬脚踩在他小指背上，鞋尖向下一沉，胖子刹时哆嗦地呜咽出声。

“拖一秒，碎一根。”玉璋脚尖挪到他无名指位置。

“我说我说……”胖子Alpha落水狗般汗泪纠缠的脸颤抖着抬起，看向玉璋身后，他蠕动的唇，惊惧放大的瞳孔倏地一顿，眼球中央闪过一道白。

电光火石之间，玉璋拉上银砂手臂急退两步，“噗！”半截冰手臂插进胖子Alpha心脏，鲜血不要钱似的汩汩往外冒。

玉璋秉着一张积云浓厚的脸，用枪杆扒拉下胖子的头，胖子喷出一口血，血量条清空。

【恭喜666玩家玉璋，击杀865团玩家张乾、张路。】

“真是大方。”玉璋扫一圈四只健硕魁梧、各个身高两米的男性冰骷髅人，“打比赛还随便送人积分，活菩萨转世啊。”

冰骷髅没长声带，他身后的人也是缩头乌龟，注定不会搭腔。

众人在向玉璋聚拢，纸鸢忍不住骂道：“真是日了狗了，这玩意儿是眼镜蛇搞出来的？”

“咦惹，”玉璋半开玩笑半嫌弃地接，“你口味可真重。”

“小心。”银砂推开玉璋的同时一个高抬腿，脚后跟直接踹碎偷袭冰骷髅的下巴，战斗打响，四只骷髅人不再谨慎缓进，跟饿狼看见羊群似的扑食而来。

“操！”纸鸢也不知道是骂骷髅还是骂玉璋，愤愤大骂一声腾空跃起蹲在塞恩肩头，烟枪横杀骷髅脖颈，骷髅人闪躲迅速。

“这些玩意骨节怎么这么灵活？”落光年第一次碰到这个，一时间没注意身后，躲闪的捉襟见肘，在金燎地拖拽下才没被爆头，“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回家。”

“还没断奶吗？”玉璋飞身跃起，踹碎银砂身后的偷袭者脑壳，“动不动就找妈妈，能不能吃点大米饭涨涨胆子。”

“你才没断奶！”落光年脸红脖子粗地怒吼中，子弹击穿骷髅人右手腕，哗啦啦散架了。

要害，右手腕。

“砰！砰！”玉璋两枪，让纠缠纸鸢诺兰的两只骷髅下线。

银砂面前这一只骷髅人当即从饿狼变成猫群里耗子，鼠窜着奔向屋中央的织金冰柱，玉璋怎么可能放过它，藤蔓甩出勾住骷髅人脖颈想将没入半身的它拉出来。

熟料那骷髅人不知哪里积攒出猛虎之力，竟将玉璋拉近织金柱子内。

“玉璋！”银砂扑在冰柱上，不顾寒气地侵蚀拍打墙面，淡绿色二进制代码从他掌心边沿散出一圈圈波浪，“空空”地空心震动声从柱体中不断传出，就好像刚刚进入的玉璋不存在一般。

落光年和金燎舅甥相视一眼，蹑手蹑脚向旁边长廊跑去，巨剑切割气流“当！”地一声插在落光年面前，但凡他止脚慢半秒脸皮就会被一分为二，冷汗唰地从脸侧落下。

“去哪儿？”毫无情感的字眼平平地从银砂口中走出。

“我……”落光年不敢回头看银砂，叽里咕噜地转着眼珠子，“我们……”

落光年刚支吾到这，金燎抬手要使出雾系异能脱身，冷硬的枪口抵他脑勺上，是塞恩。

纸鸢拿着烟枪，抬手倚在银砂肩膀上，对背向他们的舅甥笑眯眯地说：“银砂啊，是个超级恋爱脑，你们在这里想死容易，出去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舅甥脸色变得难看，落光年怕得要死但嘴硬：“你们分明是强买强卖。”

“比喻不恰当啊大学生。”纸鸢揉揉被银砂甩掉的手臂，也不恼，袅袅婷婷走到俩人跟前，“这叫上了贼船，想脱身，难。”

银砂面无表情拔出巨剑，玉璋失踪，没心思跟他们瞎掰：“找到玉璋，你们活，找不到玉璋……”他回头看二人一眼，没再说话。

一句含义颇深不敢细品的话，一抹幽深不见光死气沉沉的眼神，落光年面如死灰，彻底歇了逃走的心。

“嗒。”细微的风声中，两具冰骷髅堵住上楼的门口。

“杀。”银砂轻轻甩下巨剑，一个字说得好像‘吃了吗’般随意，纸鸢耸耸肩宠溺道，“是，我的王。”

冰柱内，玉璋双膝跪在骷髅人肩头，在骷髅人甩手踢脚地奋力挣扎中，左手两指插着骷髅的眼，右手扒着墙壁嵌入式的钢筋圆环稳住身形，低声警告：“老实点！”

玉璋本以为织金柱里外一致都是滑不留手的平面，没成想这里面跟深井一般，砌着红砖，每隔半米还有一组便于爬行的钢筋圆环。

这俨然是森之王和骷髅人，乱窜于各个楼层的秘密通道。

参赛者属于外来者，想从这里抄近道上楼，会被系统识别排斥，只有像他这样跟着系统设定内的无生命体进门，才能卡bug进入。

此时此刻，九安就高高悬挂在玉璋头顶的黑色雷网中，一动不动的，似乎是睡着了。

玉璋没有张口喊人，毕竟这是森之王的地盘，万一把那俩家伙喊进来，他们兄弟怕是要交代在这。

身下骷髅人骨头发痒一般来回蹭动紧缠它的藤蔓，玉璋抬抬手指，藤蔓自发领悟他心意，强抢民男般完全不顾骷髅人的反抗，驱使它继续上向爬。

【恭喜666团玩家银砂，击杀360团韩文、巴亚】

【恭喜699团玩家塞恩，击杀951团柳木、途安】

【恭喜666团玩家银砂……】

织金柱内隔音不隔视，刚刚银砂击打柱体时，玉璋正在专心绑骷髅人，没看见银砂与纸鸢合伙威胁人的一幕，现在游戏面板不断播报击杀信息，他不由自主地扒着墙面向外看。

四层银砂用巨剑将玩家拦腰砍断，五层银砂背靠织金柱，巨剑滑落血珠，玉璋拍打墙面想告诉他身后有敌袭，但声音与震动都传不出去，银砂实际上也不用他告诉，一个侧转宛如白色青斑蝶滑了出去。

一闪而过的冷肃面容，让玉璋幻视六年前训练场上的银砂，无欲无情，无所畏惧。

杀人对他来说，仿佛比砍瓜切菜还要简单。

这样的银砂，真的能敛起獠牙，收起利爪，在人类社会规范的生活下去吗？

【恭喜1/3森之王，击杀1207全团】

【恭喜1/2森之王，击杀1199全团】

森之王的进化播报让玉璋回了魂，之前玉璋还盼望过森之王蠢一点，现下看来祂精明的很。

银砂他们逐节向上，森之王非但不出现阻止，反而好像达成某种默契一般在其他楼层杀敌，完全不履行守门人职责，任由他们杀人拿金属币上楼。

甚至在八层时，玉璋观察到森之王顿住身形，凝视通道两秒才消失，紧接着银砂他们就拉开了门。森之王如此，全因银砂他们杀得越多，各路玩家掉落地晶体肢体就越多，祂们进化的就越快。

玉璋试试耳麦，银砂那边还是收不到声音。

其实这道题无解，银砂他们不可能停止上楼，森之王的进化也不会停止，藤蔓赶着骷髅狗子继续攀爬，玉璋离黑色雷网不到两米。

雷网隔绝了九安的生命气息，要不是他头顶血量条还稳稳地存在，玉璋都快以为他挂了。

【恭喜1/2森之王，击杀407全团】

【恭喜1/2森之王，击杀1195全团】

安静闭塞的井内空间忽然掠过风丝，藤蔓叶轻微浮起沙沙响，极低的一声虎啸不知从何处传来，骷髅自杀式散架掉进深渊，玉璋及时扒住圆环稳住脚，森之王要回来了。

吼声越来越近，井中凭空弥漫出雾气，玉璋一咬牙骤烧腺体内金属钯，藤蔓迅速疯长变粗变壮：“灿烂绞杀。”

藤蔓将雷网团团围住，应声收缩。

“啪。”本应震天响的雷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扭捏地娇叫，就完全失去抵抗力碎成渣。

“吼——”光着上半身只穿一条黑色短裤，深蓝皮肤上覆满金色虎纹的Alpha，径直在玉璋对面出现。

“大爷的，老子不稀罕A！”玉璋匆匆婉拒贴面礼，卷着九安被系统弹出织金柱。

“疼。”九安抱着膝盖迷迷瞪瞪地刚嚎一声，就听睡梦中连连耍诈坑他游戏装备的赖皮精懒洋洋地说，“这么生气干嘛，你被偷家了也不赖我啊。”

九安一听炸了庙，脑子自动衔接上梦中情节，一个机灵从地上跃起，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口中已经回怼：“偷家怎么不赖……”视线后知后觉清晰，“妈呀！虎精！”

玉璋手中把玩着赛克斯格斗匕首，脸上满是村委主任调节暴躁村民的和事佬表情：“虎兄，做Boss也得讲理儿，我们兄弟是被骷髅人绑架进得您家，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对对对对。”九安附和完头顶才飘出一连串问号，正想问问老哥说得啥呀，余光扫到一抹白，“卧槽！”

兄弟俩紧急避让，雾型长鞭“轰”得一声抽裂地砖，玉璋收起油腔滑调地笑，转头看向身穿洁白婚服，头戴雪色头纱的鹿角Omega，和他预料的一丝不差，1/2形态，俩Boss就能分开行动了。

不是全比例形态，他们一定还有弱点。

空间升起浓雾，热带气旋带着烈烈飓风来袭，各展台的银质灯盏、掐丝折扇、镂空首饰盒等等展品助纣为虐地被钻进气旋，给旋转的云体加上一层苗寨姑娘的腰环。

风暴中心，藤蔓在玉璋和九安周围编织出蛋型防护球，在丝丝缕缕的眼墙对流与雾型长鞭中漂泊穿梭。

藤蔓内，玉璋从背包中掏出热成像仪AR眼镜与九安带上，白茫视线被紫红色替换，浓雾中AO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看着俩人衣服下虚虚勾连的脊椎，玉璋弯着唇角舔一下尖尖的小虎牙，他刚要去掏榴.弹.发.射.器，藤蔓缝隙漏进来的墨绿色水珠滴答在身上，让他失了气力。

是卸力酸雨。

藤蔓哗啦散架，二人掉在地上，两道雾型长鞭交叉抽来，玉璋忍不住嘴贫：“你是裁缝吗，总来剪刀那一套。”

“裁缝啊，”一道空灵近乎神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个很美的职业。”

玉璋九安狼狈地躲开第一剪刀，眼看骨头要被酸雨泡软，数剪又迎面袭来，九安燃烧腺体内金属钛，使出Lv.1雹系技能：“玉琢冰雕！”

雾云、酸雨中飞快凝结出纯净水，幻化成保鲜膜般质地软滑的薄冰——穿在他与玉璋身上，隔绝所有能侵蚀身体的有毒物体，解了他们的‘软骨’病。

水汽浓郁的室内，给了‘玉琢冰雕’最大的发挥空间。

虎Alpha的墨绿酸雨刚在半空凝结，就被九安凝实成雹粒掉下。鹿Omega的雾型长鞭，也在半空中变成脆冰沙。

不过想用Lv.1技能完全对抗Lv.2技能，这显然是癞蛤蟆开飞机不现实极了。

九安能争取的时间每次不过半分钟，玉璋全神贯注躲避袭击，藤蔓伺机卷住入口处的盘龙柱，藤蔓一收缩，玉璋顺势起飞在柱顶龙头上站立，手握榴.弹.发.射.器大喊：“趴下。”

“轰！”追击九安的虎Alpha被榴.弹击散。

就在玉璋低头换弹的空挡，盘龙柱后雾型长鞭偷袭，他眼风一厉身形闪避，人没被鞭子抽着，手上榴.弹.发.射.器掉了下去。

“嗖嗖嗖。”又数道长鞭逼近，玉璋跃下盘龙柱去捡发射器，就在这时，刚刚离散的虎Alpha去而复返出现在他身后，高举火焰.喷.射器就要烧了他。

“哥！”玉璋躲闪不急，九安将他推走。

俩人滚在地上，火焰烧废榴.弹.发.射器后虎Alpha追着二人燎，空间内的热带气旋也同时释放层中层热流，气流中镶边的银器变身刽子手向他们抛来。

玉璋神色依旧淡然，九安已经躲腻了，就在他想要不顾全家赛前的耳提面命，使出Lv.2异能强拆考场时：

“砰！”

“轰隆隆！砰！砰！砰！”

12层的大门被人踹开，三个大火球游龙般钻入爆炸驱散热带气旋，一柄巨剑划破浓烟如流星坠地插在了玉璋与鹿Omega之间，鹿Omega手臂受伤，祂轻笑一声与虎Alpha消失。

“诺兰。”九安欢喜地跑过去，被Alpha热烈地抱在怀里。

玉璋懒散地坐在地上看着银砂走到跟前，四目相对几秒，玉璋率先笑了：“你这什么表情，看见我活着不开心啊。”

面色阴沉的银砂没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抚掉他右眼下的一小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