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阳跪在父皇面前,将自己与柳瑶的情事一五一十道来,言辞恳切地请求赐婚,希望能为柳瑶举办一场风光体面的婚礼。父皇面带微笑,眼中满是对儿子的宠溺与欣慰,点头应允了他的请求。
然而,待李沁阳谢恩起身,父皇却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沁阳,你与白若兰和离不久,如今又这般急切地要迎娶新人,朕且问你,你当真已放下她了吗?”
李沁阳微微一怔,片刻后,神色坚定地说道:“父皇,儿臣与白若兰虽曾有夫妻之名,但相处之时,彼此心意难通,终究是有缘无分。和离之后,儿臣经过反思,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如今遇到柳瑶,她懂儿臣、敬儿臣,与儿臣志趣相投,儿臣对她的感情真挚且热烈。儿臣相信,自己已然放下过去,只盼能与柳瑶携手共度余生。”
父皇凝视着李沁阳,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探寻出更深的情绪,良久,缓缓说道:“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切不可草率。你既已想清楚,朕便不再多言。只是,皇家行事,一举一动皆受瞩目,你既要给柳瑶一个盛大的婚礼,也要妥善处理好与白家的关系,莫要让人抓住把柄,徒生事端。”
李沁阳恭敬地应道:“儿臣明白,定不会让父皇操心。儿臣会以礼相待白家,也会好好经营与柳瑶的婚姻,为皇家增添福祉。”
从宫中出来,李沁阳的思绪却不自觉地又飘回到与白若兰的过往。曾经的相处,虽有诸多矛盾与隔阂,但也并非毫无回忆。只是如今,他心中已被柳瑶填满,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如同被尘封的画卷,虽存在,却已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回到王府,阿木迎上来,看着自家王爷神色略显复杂,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皇上可应允了赐婚之事?”李沁阳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应允了,接下来便要好好筹备婚礼,切不可有丝毫马虎。”阿木笑着应道:“王爷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白若兰在府中,正与翠儿整理着近日所作的诗词。忽有家丁匆匆来报:“小姐,听闻成王殿下即将娶亲,皇上已然赐婚,这几日王府上下都在大张旗鼓地筹备婚礼呢。”
手中的诗稿“啪嗒”一声掉落地上,白若兰身形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雪。尽管她与李沁阳已然和离,可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仍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一阵钝痛袭来。
翠儿见小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小姐,您别太往心里去。您与王爷既已和离,他另娶他人也是迟早的事。您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定会遇到更好的良人。”
白若兰缓缓蹲下身子,捡起掉落的诗稿,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翠儿,我没事。只是……只是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有些怔忡。”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心却如乱麻般纠结。过往与李沁阳的点点滴滴,那些或争吵或冷战的画面,此刻都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可此刻才明白,那份曾经存在过的夫妻情分,并非能轻易抹去。白若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翠儿说道:“翠儿,帮我梳妆吧。我想去寺庙祈福,或许只有在那里,我的心才能平静些。”
翠儿担忧地看了看白若兰,却也只能点头应下。待白若兰梳妆完毕,主仆二人便乘车前往城外的静安寺。一路上,白若兰望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街景,思绪飘忽。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去静安寺,或许只是想寻一处清净之地,让自己的心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抵达静安寺,白若兰踏入寺门,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缓步走向大殿,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然而,当她闭目祈祷时,脑海中却依旧是李沁阳与那未知新娘的模糊身影。许久,她睁开双眼,眼中已多了几分决然。她轻声对自己说道:“既已分开,便各自安好。他既有了新的生活,我也该向前看了。”
阳光温柔地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李沁阳与柳瑶携手漫步其中。柳瑶身着浅碧色的罗裙,身姿轻盈,宛如春日里的一抹清风。李沁阳则是一袭月白色锦袍,风度翩翩,眼神中满是对柳瑶的宠溺。
他们穿梭在琳琅满目的店铺之间,李沁阳时不时询问柳瑶的喜好:“瑶儿,看看这个发簪,可还合你心意?若喜欢,咱们便买下来。”柳瑶轻轻摇头,目光又被一旁摊位上的香囊吸引。李沁阳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仔细挑选,挑出一个绣工精美的梅花香囊递给柳瑶:“这个可好?梅花香幽,正衬你的气质。”柳瑶接过,放在鼻间轻嗅,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嗯,我很喜欢。”
李沁阳看着她,满眼笑意,又关切地问道:“走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找个茶肆歇歇脚,吃些点心?”柳瑶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听你的。”李沁阳立刻牵着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一家雅致茶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白若兰看在了眼里。她本是来寺庙祈福后,在附近闲逛,没想到竟撞见这一幕。白若兰身形一滞,手中的佛珠不自觉地握紧。她看着李沁阳对柳瑶关怀备至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李沁阳也这般对她,只是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渐渐被争吵与误解消磨殆尽。
白若兰身旁的翠儿瞧见自家小姐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暗叫不好,赶忙轻声说道:“小姐,咱们要不换条路走吧。”白若兰微微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无妨,不过是偶遇罢了。”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目光却依旧忍不住追随着李沁阳和柳瑶的身影。
只见李沁阳细心地为柳瑶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才在对面落座,又赶忙招呼伙计上茶点。他温柔地看着柳瑶,轻声说着什么,逗得柳瑶不时掩面轻笑。那画面是如此温馨甜蜜,刺痛了白若兰的眼。
白若兰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和离,就不该再有任何留恋。她深吸一口气,对翠儿说道:“走吧,咱们回府。”说罢,转身决然离去,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背影,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白若兰回到府中,径直走进自己的闺房,一头扑到床上,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刚才在街上看到李沁阳与柳瑶的那一幕,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李沁阳过往的种种。当初成婚之时,李沁阳也是满心欢喜,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他亲自操办婚礼的诸多细节,只为给她一个难忘的仪式。可那时的自己,满心都是对这场婚姻的抗拒,对他不屑一顾。
记得有一次,李沁阳精心为她准备了生辰宴,满府都装饰得美轮美奂,还特意邀请了她的几位好友。然而,她不仅没有丝毫感激,反而觉得他此举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对他冷嘲热讽:“王爷这般大费周章,莫不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您对王妃的‘厚爱’,好显得您是个体贴的夫君?”李沁阳当时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还是笑着哄她:“为你做这些,本就是我心甘情愿,只盼你能开心。”
还有一回,李沁阳外出归来,给她带回了一件从远方寻来的精美绸缎,想着她定会喜欢。可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冷冷说道:“王爷想必是在外游玩得尽兴了,随便带个物件回来,就当是哄我了?”李沁阳却依旧好脾气地说:“这绸缎我挑了许久,觉得颜色花纹都适合你,你若不喜欢,我再去寻别的。”
那时的她,肆意地践踏他的真心,将他的好视作理所当然,甚至变本加厉地伤害他。而他,却始终如一,默默承受,依旧对她关怀备至。
可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们已经和离,他身边也有了那个能珍惜他、回应他爱意的柳瑶。白若兰哭累了,缓缓坐起身,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满是懊悔。她知道,自己亲手弄丢了那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往后的日子,只能独自面对这份悔恨。
“若时光能倒流,我定不会再如此……”白若兰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但她也明白,时光无法倒流,她只能带着这份伤痛,努力学着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过了几日,一封烫金喜帖被家丁小心翼翼地呈进白府。当那喜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仿佛一道不和谐的光,瞬间让白家原本还算平静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
白丞相看着那喜帖,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冷哼一声,“哼,这成王可真是会挑时候,送这么一份‘大礼’过来。”语气中满是不满与无奈。
白夫人坐在一旁,眼眶微红,轻声说道:“可怜咱们若兰,刚和离不久,便要面对这般局面。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说着,忍不住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花。
而白若兰,当看到那喜帖的瞬间,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父亲、母亲,女儿没事。既然已成定局,咱们也无需为此伤神。”话虽如此,但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白丞相看着女儿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缓缓说道:“若兰,为父知晓你心里难受。若你不想去,咱们便回绝了这喜帖。”
白若兰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父亲。女儿想去。”她心想,自己总该勇敢面对这一切,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况且她也想亲眼见证李沁阳的幸福,彻底断了自己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念想。
白丞相与白夫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但也明白女儿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只是叮嘱道:“若兰,去了也莫要太委屈自己,若觉得难受,便早早回来。”
白若兰轻轻点头,应了下来。然而,看着那静静躺在桌上的喜帖,她的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不知即将到来的那场婚礼,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冲击,而她又是否真的能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