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姜庭轩哄了乐安很久,难得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给他盖上被子后,撩了撩他额前的头发,亲了一下。
记得生孩子的时候,他疼得死去活来,结果看到冒着生命危险生出来的孩子,跟个红薯地里挖出来的小猴精似的,直接就被丑哭了。
本来产后一箩筐的身体难受,低血压、贫血,开始那两天根本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熬过去,孩子还总是哭,饿了或者拉了还好,要是不知道确切原因就哭闹,就怎么也哄不好。
第一个月还是很乖的,除了吃就是睡,姜庭轩也就是需要调整睡眠周期,心里还好受些,可第二个月的宝宝就哭闹不止,他开始就忍不住了,说什么也不想养。
姜爸就只好雇了月嫂来看着。
由于姜庭轩是男人不方便,就暂住在姜爸的研究所公寓,一直到乐安六个月的时候,姜爸发现姜庭轩只顾着产后护理和考研,很少看孩子,就硬是跟他吵了一场让他自己带,说什么再这样下去孩子长大了和他亲妈不认识,以后更难带。
就这样,姜庭轩只能取消考研,专心跟着月嫂学看孩子,一直到现在。
有时候是真想打他,但一想到小婴儿懂什么,他疼是他活该,怪不到孩子头上,就这么憋着憋着都产后抑郁了。
从最开始的耐心到后来摆烂式养娃,但没想到他家儿子还真争气,两岁上托班一点也不哭,和老师们相处很愉快。
谁抱他,他都特别乖顺地抱住你,软软呼呼的头趴在你的肩膀上一点也不闹腾。
而且他还小好瘦的,像团棉花糖,抱起来特别轻特别舒服!
姜庭轩女装就让他喊妈妈,男装让他喊爸爸,从里没错过,简直就是个天才儿童!
“……”
姜乐安其实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姜庭轩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水,决定还是以后对他更好一点,就算他自己没妈妈,也得把母亲这个职业给攻克了。
他自我打气,终于打起精神来,轻手轻脚地退到客厅,点亮屏幕选了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保姆和他聊了起来,约在明天中午十二点面试。
然后工作也还是要找的。
姜庭轩打开吃灰已久的简历文件,又认真编写了遍,打开boss直聘,从各种渠道调查每家符合他需求的公司,广撒网地全投了简历,忙活了两个小时终于搞定,关上电脑后安心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当好妈妈固然重要,但总不能一直啃老。
洗漱完后,姜庭轩关了卧室的台灯,慢慢躺下,一只手托着乐安的脚丫,闭上眼睡觉。
睡前他脑子短暂地转了下。
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什么来着?
……应该不重要吧,保姆找了,简历投了,最重大的事都……
哦对了!
衣服没晒!
算了,好困,明天再晒吧。
姜庭轩痛苦地拧了会儿眉毛,最终还是忍不住翻开小薄毯,起身去晒完衣服才又躺回床上,但没一会儿他又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不过这次他实在不想动了,就没再想下去。
翌日早晨,姜庭轩又是睡到中午才起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11点半了,他一脸懵地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又看了眼趴在床上数手指头的姜乐安。
看到爸爸醒了,他笑着喊:“爸爸。”
想起昨晚上刚跟新保姆约了今中午面试的,而现在剩余不到半小时,姜庭轩的下巴都要吓掉了,他两手狠狠煽了自己两巴掌,笑着流泪:“乐安啊,你爸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正在他哭唧唧的时候,门铃响了。
“……”
姜乐安顿时抓狂地薅自己头发,但一想起产后脱过发又不敢薅了,抓紧时间跑到卫生间用梳子把头发捋顺,随便往脸上扑点散粉好歹不要纯素颜。
他很久没有在早上的时间当个正常的爷们儿了,所以每次出门要见人时总保持着女性思维———不化妆不出门。
偶像包袱不是一般的重。
这时门铃又响起一次。
姜庭轩再也不敢磨蹭了,说着来了来了,就急忙跑出去,但没想到刚从卧室跑出去,就发现门早就开了,走进来一位瘦瘦高高的男生。
他愣了一下,目光向下看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宝贝儿子姜乐安。
宝,你真是我的宝。
姜庭轩还愣着,新招来的男保姆就开口了:“先生您好,我是来面试保姆的,请问进门需要换鞋吗?”
姜庭轩忙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先把姜乐安提到一边,从门口的柜子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给他:“给你。不好意思啊,昨天太累起晚了。”
“没事。”
说话间,男保姆换上了拖鞋,关上门。
姜乐安看到这个陌生的哥哥也不害怕,听了两人的对话,他就指着姜庭轩,稚嫩的童声说道:“爸爸说,他是懒虫,别管他。”
姜庭轩:“我什么时候!”
还真说过。
他一梗,无话可说,默默闭上了嘴,旁边的男保姆哥哥笑得合不拢嘴:“不好意思,实在是你们太逗了,我笑点特别低哈哈哈哈……”
“哈哈……这是我们娘、呸,爷俩儿的日常。”姜庭轩差点咬到舌头。
他头上冒虚汗,笑眯眯地请他到沙发那边坐下,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男保姆名叫陈祁鸣,简历上写着他高中毕业以后就开始打工,至今从事保姆职业两年了,和姜庭轩一样大的。
陈祁鸣就简单介绍了自己,口头叙述了一些工作上的经历之类的,随后问起姜庭轩。
“我吗。”姜庭轩心想幸好昨天找保姆前打好腹稿了,于是笑着说:“我前妻跟别人跑了,留下孩子我自己养,期间一直单身。”
陈祁鸣也笑了:“我是问您怎么称呼。”
姜庭轩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现自己真是傻透了,多年没社交都不会说话了,他咳了一声说:“我叫姜庭轩,他叫姜乐安,取自平安喜乐,你就叫我——”
“庭轩?”
“不是,是叫我……”
“你不记得我了?”
陈祁鸣忽然激动地抓住姜庭轩的手,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我是陈鸣啊,初中的时候我们还是同桌呢,你再仔细看看。”
“陈鸣?”姜庭轩愣愣地回忆了下,貌似是很熟悉来着。
好在这次他的记性没有掉线,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总是给他带零食的小胖仔。
他想起来了,一激动喊出了声:“鸡哥!”
因为名字和晨鸣同音,同学就开玩笑起了这个称呼,就他们班同学知道。
陈祁鸣顿了下,后又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久远的外号你都能记起来。”
姜庭轩这次意识到这么叫或许不太好,他讪讪地抽回手说:“对不起啊,我这两年当超级奶爸惯了,有点不太会聊天。”
“没有没有。”陈祁鸣笑得阳光开朗,穿搭风格偏嘻哈风,妥妥一个青春大男孩,有点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他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孩子都有了啊,照顾孩子很辛苦吧。”
闻言,姜庭轩撅起嘴来,学着姜乐安委屈的样子夸张地假哭:“你懂我!那肯定辛苦啊,没有一天能闲下来简直要疯了!”
关于看孩子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聊了好半天非常迅速地就熟络起来了,而姜乐安也偶尔插几句一起笑。
除了看孩子的本事很强,陈祁鸣厨艺也真的超级棒,做的饭让姜庭轩再也不想点外卖了,姜乐安也特别爱吃,他家务活做得也特别好,让姜庭轩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空出的时间还能偶尔一个人去夜市摊逛逛,哈啤酒撸串,久违地感受到了单身的快落。
两天下来他们都相处得特别愉快。
而与此同时,坐落在市中心的某一高端写字楼的顶楼办公室中,段抒白刚结束董事会,正签批文件,听秘书汇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公司内的就是下午3点半,子公司几位高层会来三楼会议室汇报业绩,再就是晚上7点的晚餐会,餐厅还是在翠玉轩茶楼,并且邢总的助理来电说,他会亲自来接您。”
“嗯。”段抒白把文件合上,打开邮箱回复新邮件,边说道:“运营部那边联系合作的艺人,今天来了吗?”
“来了。”女秘书有些迟疑,问道:“段总,需要我把她请上来吗?”
段抒白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一会儿我下去,去忙你的事吧。”
“好的。”女秘书微微点头,退出办公室。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后,段抒白最后喝了口清茶,拿了手机就出去,助理随行一起坐电梯到三楼接待室。
室内坐着一位正在喝咖啡的女人,一身名牌包装,翘着二郎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直到看见段抒白的身影,她才缓和下来,上前主动相迎,向他伸出手:“段总好,我是商时宜。”
“你好。”段抒白短暂的握了下,略过她坐在沙发上,说道:“我下午还有会议要开,所以请商小姐捡重点说,不要浪费双方时间。”
商时宜虽不满段抒白的态度,但也实在是喜欢他严肃的模样,真人比狗仔拍得帅多了。
她再次坐下,趾高气扬道:“我说过,续约合作的前提条件,配合我炒作。”
段抒白淡声道:“合同早就签了,新宣传片也已经定档了,临时毁约对你有什么好处?”
商时宜有备而来,说道:“那我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你损失不是更大?就我当时的咖位定下的片酬,违约金能有多少?”
说到这,她把新拟定的续约合同推给他,“段总,我亲自跑一趟当面跟您说,已经是诚意满满了,咱有些话就明说了,就现在娱乐圈到处塌房的现状,你能在短期内找个比我影响力更高,又没有实质黑料的艺人吗?”
她继续说:“再说了,只是演下戏而已,也不会在网上正式官宣,这只是趁热打铁而已,风头过了早晚会解绑的,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我占便宜吗?”
段抒白认真想了想:“怕。”
商时宜:“……”
“不过。”段抒白说,“我来之前,确实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牵扯的利益问题,是我失误了,所以刚才想了一下,如果不是私心纠缠,那的确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私心纠缠四个字,商时宜顿时露出死亡微笑,她努力按捺住硬了的拳头,说道:“段总,虽然您有颜值,但不妨碍我讨厌普信男。”
“既然有颜值,又何来普信男一说。”段抒白温文尔雅地微笑:“本来想当场答应的,可经过商小姐方才的话,突然没心情了呢。”
“………”
商时宜气得牙痒痒,她靠着沙发背,用手给自己扇风降火,转头还是得微笑面对:“段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戏子计较。”
说话的间隙,段抒白略完了合同条款,说道:“那这样好了,如果片酬能保持原来的数额不变,我就答应。”
“……”商时宜算不清其中少赚多少,但只要段抒白松口了,她就答应了。
最后两人终于和善握手,结束了这段插曲。
出门的时候,段抒白刚往前走了一步,结果旁边突然撞上来一个人事部的HR,貌似是实习生,行事比较拘谨怯懦,一见撞上的人是大老板,顿时吓得一鞠躬:“实在对不起,段总。”
“没事。”段抒白轻笑一声,弯腰帮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眼睛随意瞟了一眼,却忽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将这张简历单独抽出来,唇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问道:“这些是预备面试的?”
实习生看了一下纸张上的戳印,摇了摇头,说道:“是被筛下来的。”
段抒白又看向这张简历说明,顿时明白了,被筛下来的原因在于红圈里的最后一句“未婚有子,因此毕业后两年内并无工作经历”。
加了微信两天都没主动发消息,还以为人间蒸发了,没想到竟然自投罗网了。
他笑了笑,将简历还给实习生,并嘱咐道:“既然是名校毕业生就留下,没有工作经验慢慢积攒就是了。”
“这人是我朋友,给他走个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