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桥意识到卑荌和二花要死的时候,是第三次新丧重启。
虽然满桥这时候未能听到属于玩家的系统提示音,但他已经通过几次观察大概看明白了玩家的目的。
也是在这时候,新丧副本开始出现异变的征兆。
新丧副本最开始的通关的确符合一个低级副本应该有的难度:
大姐不会太过刻意捣乱属于孟老爷的丧事,也没有NPC会伪装成玩家,故意给人挖坑。
玩家只要真的把孟老爷的葬礼办的符合世俗意义上的规矩,这场副本就可以通关。
这看起来是个简单的路子,但每次玩家都会少一点运气。
孟老爷想要的葬礼东西太多太复杂,再加上NPC的误导,大多数人会脑袋晕晕,逐渐搞不清楚老宅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其实这件事也早有暗示了——
孟老爷死了第二天的躲钉仪式,如果把印着断子绝孙的银元放进孟老爷口中,玩家就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是常识,哪有给老人家含口钱是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但大姐也说了,这是长子留下的规矩,是老宅自己的规矩。
玩家只要看,到底是遵守了老宅的规矩能活,还是遵守了日常的常识能活,就知道老宅中到底运行着怎样一套逻辑。
很可惜,玩家们总是欠点运气。
或是没能放进合适的含口钱,或是躲钉仪式中因为紧张喊不清楚“勿警”,又或者扮演大姐丈夫的玩家死的太早,剩下玩家的身份不能主持局面,被NPC半推半就走向了死亡。
这不是什么好事。
对NPC也不是什么好事。
副本的重要NPC被副本的设定洗脑腐化后,副本会关闭,会变成螺旋的养料。
但像卑荌和二花这样只是在老宅做家仆的小NPC,什么时候融化成一摊水都没人知道。
她们到死都不会再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满桥本来不应该注意到这样的小NPC。
这样的NPC实在是太多了。
多的有些……
“咚!”
满桥:……
……什么死动静。
满桥和阿良依然待在昏暗的小密室,张开的笔记本平摊在满桥腿上,阿良在满桥回过神的瞬间就缠上满桥的手腕,显露出一点讨好的意味。
暂时没管阿良,满桥侧耳,刚刚巨大的碰撞声之后,门外的动静倒是消失了几秒,但很快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阿良收紧了触手,似乎在吸引满桥的注意力,又显得有点心虚。
满桥:“……怎么了?”
阿良乖乖趴在满桥手腕不动了,只晃了晃触手尖尖。
不知道身边的怪物做了什么,但应该过分不到哪去。
满桥安抚地拍了拍阿良,顺着连接密室的通道向外看。
比视觉优先作用的是嗅觉。
血腥味。
满桥皱眉。
狭小的空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血腥味,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征兆,但介于对副本可以全盘掌握的副本BOSS现在安安静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
“嫂子。”
金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呆滞,手腕上的触手又紧了两分。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纨绔声音。
探头。
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隔着不算长的通道撞进满桥的视野。
满桥:“……小九?”
孟鸠看着满桥,灿烂一笑。
“嫂子。”
火速晕了。
满桥:……
满桥:?
谁能想到结束迫使自己结束思考的竟然是这样荒谬的事件。
“你干的?”
满桥慢半拍问心虚的阿良。
阿良:‘……不全是。’
满桥:“不全是?”
顺着通道爬出,满桥将大姐的笔记本护在怀里。
阿良:‘大部分,不是我。’
我只是不想他来打扰,见他进门顺手把这家伙甩出去几米而已。
阿良的小触手晃得更频繁了。
满桥没注意阿良的心虚,只是觉得奇怪。
脑子里过了一遍新丧副本的流程,满桥实在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环节是能让玩家被伤成这样的。
况且,新丧这个副本对玩家挺友好的——
反正,新丧从来不折磨玩家,都是一下子就死了。
非常快速爽朗的死亡,哪像有的副本,还非得把人弄得一团乱麻才肯收割生命。
所以孟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钻出密室,满桥仔细检查了孟鸠身上,虽然失血量很大,但大多不是致命伤。
从散乱的伤口判断,攻击孟鸠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练家子,不然也不至于弄出这么混乱又不能真的使人毙命的伤痕。
……这样放着会死吧?
满桥比划了一下孟鸠的身高。
……这得搬到床上包扎一下吧,能搬动吗?
满桥很有尝试精神。
在尝试后差点被孟鸠的体重带的人仰马翻。
平常可以被孟鸠轻而易举拎起来,满桥没想到自己和这位“弟弟”的力量差距会这么大。
满桥小声嘟囔:“……怎么这么重?”
眼前青年看着很瘦,肩宽腰细,满桥掀开孟鸠的上衣,果不其然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宛如古希腊人体雕塑的腹肌。
孟鸠腹部鲜血淋漓,乍一看几乎找不出哪里才是伤口,但这不仅没有削弱他身体的美感,反而衬托的腹肌线条更加明显。
甚至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情。
满桥:“……实心的。”
指腹压了压孟鸠的肌肉,没用力的腹肌略有弹性,手感还不错。
手感不错也没用。
满桥擦掉自己指腹的血迹,沉默。
自己是搬不动了,估计得靠……
阿良:‘不救。’
满桥:“……阿良这么讨厌他?”
阿良闹别扭,先别过身体沉默几秒,但很快还是乖乖回答满桥的话:
‘对满桥,不尊重。’
不尊重?
满桥以为阿良讨厌孟鸠的原因会是吃醋,虽然没见他吃顾淼的醋那么厉害。
最大的原因竟然是这小子不尊重自己?
……有吗?
这小子就是……
一见面就调戏自己,抱着自己手舔,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还敢直接挑衅自己……
满桥:。
死孩子。
一米八五的青年安详躺在地面,满桥找准伤口,试探性地戳了一下。
当事人没有醒来,但发出闷哼。
满桥:“……反倒是睡着的时候诚恳一些。”
如果醒着,恐怕孟鸠嘴里早就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满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死了,阿良,把他搬到床上去。”
阿良不愿意,试图撒娇避免这项任务。
满桥:“阿良……我搬不动。”
有点示弱的意思,满桥的小指勾起一缕阿良的触手。
“你也不舍的我受累,对吧?”
触手肉眼可见陷入羞涩,它不好意思地卷住满桥的指尖,一边摩挲一边扭动。
玩家是很讨厌。
可是满桥需要我诶。
阿良催动身体。
满桥手上抓着那本大姐留下的笔记,5月3日的内容还没来记得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被火烧了半边的老宅没有一点灯火,萧条昏暗的吓人。
点灯,大姐的屋子亮起不怎么实用的光源,满桥捡起孟鸠刚刚晕倒落在门口的手电筒,这东西比煤油灯亮太多,满桥干脆举着手电筒打量床上的人。
阿良不愿意和孟鸠多接触一秒,在把人撂上床后就缠回满桥腰间。
其实孟鸠长得蛮帅气的。
这人一贯用吊儿郎当的表情,但没人会把他当作真纨绔。
孟鸠的笑和冷脸都突如其来,只会叫人感到他的喜怒无常。
摸不清路数的敌人才最可怕,孟鸠就属于这一类。
眼尾上调,两只虎牙,配上他平时得心应手的伪装,叫人很难看出——
满桥的手指擦过孟鸠的侧脸。
……居然,长得还挺显小。
像十几岁似的。
……等等。
满桥的手停住了。
不会真的十几岁吧。
脑海中闪过自己和孟鸠的无数个暧昧互动,满桥猛然心虚。
等等。
满桥的动作都迟疑了。
这不会真是个十几岁的……
“嫂子。”
满桥指尖一颤。
孟鸠晕的突然,醒的也很突然,满桥都没来得及给人包扎,躺在床上挺尸的人就忽然咬住了他的指尖。
满桥很难说完全没被吓到,“……做什么,故意吓我?”
孟鸠缓慢眨眨眼。
“你吓到了?”
满桥:“闭嘴,不对,张嘴。”
他手指还在孟鸠嘴里呢。
孟鸠笑了,满桥感觉湿热柔软的东西顶住了他的指腹,很快摩挲一下。
满桥:“……张、嘴。”
阿良沉默,蠢蠢欲动。
孟鸠:“……嫂子。”
他松嘴了,满桥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指,阿良迅速扯来一张纸给满桥擦拭。
孟鸠看着这幅有样子,声音有点委屈:“你也不疼疼我。”
满桥:“……犯什么病。”
伸手拿过药物和绷带,满桥扯开孟鸠的衣服。
比起刚刚的匆忙,满桥现在倒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人。
孟鸠的身材比满桥预想的还扎实,靠近下半身的肌肉爆出两根不突兀的青筋,延伸到满桥看不到的地方。
鲜血铺在肌肉上,勾勒的孟鸠这具身体线条分明,满桥再次伸手戳了一下孟鸠的小腹。
硬的。
满桥看向孟鸠,这位玩世不恭的玩家毫不畏惧地对上满桥的视线。
就好像——刚刚不是他在被戳的时候收紧了肚子。
满桥偷偷勾起嘴角。
孟鸠又开始犯贱:“嫂子,你摸摸看吧,我练的很好的。”
满桥:“……一会不说话能憋死你?
孟鸠:“真的很好,我……呃!”
忙着耍嘴皮的人,在那只纤细白皙到像古画的手落下时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缕红发恰到好处掉下来,掉到孟鸠胸口,擦过孟鸠的伤口。
比起疼,更痒。
发丝没有章法,擦着孟鸠伤口的边缘,一上一下,心跳霎时混乱。
满桥没有摸他的肌肉。
满桥摸的是孟鸠的耳朵。
距离被缩小到很窄的地步,孟鸠直视满桥的眼睛。
……金色。
孟鸠慢半拍眨眼,然后几乎狼狈地错开满桥的视线。
……耳朵?
耳垂被指腹碾过,温度迅速升起。
怎么是,耳朵?
身侧呼吸一深一浅,钻进耳道,覆盖耳廓。
不是说摸……
好香。
注意力全部溃散,香气拼了命钻进孟鸠鼻子。
满桥的香味和满桥此人一样。
孟鸠几乎是晕头转向地想。
看似温良。
其实霸道的很。
闻见这个,还闻得见其他什么。
以为满桥是没攻击力的美人。
谁知道人家动动手指自己都受不了。
满桥很快让孟鸠知道,他不动手指也可以让孟鸠受不了。
“呃——咳咳!”
孟鸠努力收回差点发出的闷哼。
气流。
满桥往自己耳朵里吹气!
“练的很好?”
满桥轻声重复。
孟鸠陪笑:“……嫂子,我……等……”
……再吹气要受不了了。
孟鸠猛的屈膝,喉结上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