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潮湿阴冷，源水蜷缩在角落，铁链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起头，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清许依旧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她站在结界外，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斜洒落，为她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源水恍惚间想起，从前在问渠山时，每到月圆之夜，师尊都会带他去后山赏月。那时的月光也是这般清冷，却不及此刻她眼中的寒意。

"师尊......"源水轻声唤道，声音沙哑。

清许抬手一挥，铁链应声而断。源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却见清许指尖凝聚着一道寒光。

源水仿佛没看见，只是痴痴看着清许道：“你没事吧，师尊。”

"你知道了。"清许的声音平静无波，"昙迷都告诉你了。"

源水不理，自顾自道：“师尊，这里是魔界，你，你怎么在这里，是，是来救我的吗？”声音带了些哭腔。俊美无俦的脸和焦黑的躯干，让他整个身躯十分诡异，仿佛一颗头按在了一具焦尸身上。清许露出了陌生的表情，皱了皱眉捂了捂鼻子，角落边许多被毒死的虫子重重叠叠的堆积。源水后退几步，浑身颤抖，低头看了看自己拿惨不忍睹的身体，一些细碎的魔虫十分喜欢这样的血肉，正兴致勃勃的啃食，然源水血肉早已融入许多奇毒，岂是这种魔虫所能承载。可源水身负神莲真身，即使是冰山一角，对于这些无智生物，那也是极大的诱惑，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将这份血肉据为己有。

源水慌忙拍打掉，生怕恶心到了清许。脑海忽而想起那句话：“为泊海死时他的宿命”他忽而停止了拍打，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早已伤痕累累，换不走上前去道：“师。。。。。。”

清许右手一挥，铁链裂开，源水怔了一下，眼中浮起暴喜，而这份喜悦又被一道寒意浸灭，因为接下来清许废了他的右手仙脉、然后是左手，右腿，右脚，左腿左脚，奇经八脉，一寸寸的经脉裂开，犹如万箭穿心，体内仙气瞬间失控，如狂潮般冲击着身体。原本通畅的经脉被撕裂，鲜血在体内横流，痛感如烈火焚烧，又似冰霜刺骨，每呼吸一下，都似刀绞。源水大声悲号，全身力量瞬间流失，曾经的灵动化作虚无，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这些痛苦，毫无价值。源水看着清许的脸，心如刀绞，搅碎的血肉又一寸寸连接，恨意升腾如火山爆发。

然因为锁魂钉的存在，他的神魂不曾消散。却再也无法修仙，只能这样残忍，丑陋，卑贱的，在这世上煎熬，等到九星连珠，抽离神魂，便是一具被遗弃的恶，毫无价值的黑灰。

源水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和力气，甚至都问不出一句为什么。

清许转身：“一个容器，不需要太多的情感。泊海的神魂太过强大，即便转世，你这副残躯无法承载。我用了千年时间，将他破碎的神魂一点点注入你的体内。"

源水无法再动作，瘫软的身躯无法抵抗蝼蚁小虫，它们啃食的几位欢快。清许出现之时，所有的植株都害怕的藏了起来，显得这地方更像个藏尸之地。他后背抵在冰冷的石壁上。他想起每次服用清许调制的药时，清许都会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头。原来那不是关爱，只是在确认神魂融合的进度。

"是吗，哈，哈哈哈哈。。。。。。"绝望又痛苦，无措又悲伤，宛如泰山石一般的重量狠狠地压在源水心头，将一颗真心顿时念成肉泥。

源水眼神死寂一般看着清许，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侥幸：“不可能，你骗我。对吧，你在骗我。”。

清许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似有些欣慰的看着源水这个样子："你知道吗，只有你，才能承载泊海的神魂。当年龙族产出一颗毫无神魂的龙蛋，被埋在长生海底下，十分可惜的是，这龙体天生无垢，万中无一，可与任何种族的神魂融合，你的体质特殊，是最完美的容器。你是这世上现存的，唯一，一条，龙。我想，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承接泊海的劫数，这是你的荣耀。"

源水听到此处，悲痛至极又笑出声："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利用我？"心脏被撕裂般疼痛，"那些关心，那些教导，都是，假的？"

清许见他激动，思考了一会，沉默片刻：“不全是。至少......”她顿了顿，“看着你长大，确实让我想起了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