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见春山。
独属于应拭雪的见春山。
清平日,藏锋为骨,化伞为形。随他观春花、听夏雨、踏秋叶、赏冬雪。
风雨至,披霜作刃,为他斩尽世间敌。开山裂海,搅乱九州,亦不悔半分。
“虽然你的结局一定会是失败。”
因为我一定会赢。
应是雪怒极,嘶吼着冲来。
招式疾速而暴烈,每一剑都似要将压抑多年的嫉妒、羞辱与执念全数剖开来砸向对方。
而应拭雪只是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轻描淡写地出剑。
第一剑,快过半分。
第二剑,封住退路。
第三剑,直指破绽中心。
应是雪招招尽出,却每每被压下半筹,仿佛他心中方起念,应拭雪便已看透全部。
对方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愠怒,剑法也越来越轻盈优雅,绵密如织,气势如崩云裂空,人剑合一。
那把见春山在他手中舞得太漂亮了。
应是雪眼中泛起恐惧,猛然放出滔天魔气,意图反扑!
可那肆意暴走的魔气,还未及半尺,便被应拭雪轻飘飘擒住。
只见他五指收紧,那魔气如泥团般在他手中扭曲颤抖,最后被生生捏碎,湮灭于无形。
这点手段在他眼里不过儿戏。
应是雪咬牙,再度祭出应钧礼所授的一式绝招。
这一招轨迹诡谲,招式多变,藏锋于转折之间,他靠着这一招赢过太多对手,自信无人可破。
殊不知,这一式正是由应拭雪所创。
应拭雪抬手轻而易举挡下,见春山转瞬之间,以同样招式重现。
行云流水、毫厘不差,甚至更快、更狠、更准,逼得应是雪连退三步,脸色煞白。
“你想学我?”应拭雪轻声问他,
“可惜啊,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自四岁起握剑修行,日日三千招,春寒不怠,夏雨不歇。
君子六艺,我不止通晓,更以最高规格自修。
规矩、分寸、风度、仪容,从饮茶坐姿到言语抬眉,时刻警醒自己不容丝毫差池。
我记得中州一百零八门派的传承脉络,知道每位宗主、家主的字号与出身。
知人性,懂局势,万般场合从不失礼。
十五岁踏入金丹,拔出老祖留下的剑,是为中州修真界最年轻的天骄。
风头之盛,无人不识。
前程之远,无人敢疑。
我是应拭雪。
是众人仰望,无人敢与之并肩而立的应拭雪。
想学我——
“你配吗?”
最后一剑将应是雪整个人刺了个对穿。
对方睁着不甘的双眼倒下,血从胸口喷出,溅在应拭雪雪白衣袍上,也溅进他平静无波的眼里。
应拭雪缓缓眨眼,瞳孔中泛起一抹极深的猩红。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剑,将其锋刃反转,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掌心。
鲜血喷涌而出,裹挟着灵气,于掌心蜿蜒汇聚,化作一道诡异的咒纹,落入守山大阵。
大阵顿时震颤不休,似有所觉地拼命挣扎。
可那一滴血终究胜过山海。
一道又一道灵光自阵纹中炸裂而出,宛若巨锁环山,层层荡开。
轰!
天色骤亮,大阵光辉缠绕玄栖山山脉,一道巨大的屏障从山巅落下。
封山!
万物隔绝。
不论人妖,仙禽走兽,自此无一得出。
注定身死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