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餐厅是南云做好攻略的一家主打牛肉和牛舌的店,她刷到过很多好评,还有不少艺人去吃过。
这家餐厅的座位是类似铁板烧那种吧台环绕的形式,几名厨师在桌子中心烹饪,南云和何曼松齐肩坐下,都点的是牛舌饭。
隔壁有几个因为喜欢的艺人来过所以来打卡同款套餐的小女生,正开心地和厨师聊着天,南云只能听懂那么两三个词,但意会到了是在和厨师聊当时那个艺人坐的位置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见南云杯子里的茶喝见底了,何曼松提起茶壶,给她添满。
“等会还有什么行程吗?”他问道。
南云摇摇头,捶了捶酸胀的大腿:“已经走不动了,现在只想吃上一顿美味的饭,然后回酒店躺下。”
何曼松赞同说:“是差不多了,今天也去了挺多地方。”
聊几句天的功夫,厨师就把牛舌煎好了,端上桌的时候还滋滋冒着油。
但是桌上的米饭厨师示意还没煮好,要等漏斗的沙流完才能吃。南云为了配米饭一起吃,没有动筷去吃牛舌。
何曼松说:“你要不先吃牛舌吧,米饭看起来还得一会。”
“不,我一定要牛舌配米饭。”南云坚定地说。
南云爱吃米饭这点倒是从大学到现在没变过,何曼松把自己盛满牛舌的碗往南云那边推了推:“那你吃我的牛舌,也就不可惜了。”
南云:“那不行,等下你会饿的。”
“少吃几块牛舌而已,能饿到哪里去。”
何曼松作势先夹起一块吃了起来,南云看着他着实被馋到了,心理斗争了一番,还是从自己的碗里跟着夹了一块牛舌吃。
“好吃!”
南云赞叹说,还不忘用外语说了一遍,引得厨师哈哈大笑。
牛舌被煎得恰到好处,外表焦香酥滑,内里的肉质又不乏鲜嫩,十分耐嚼,酱汁也咸甜适宜,南云恨不得赶紧送一口饭进嘴里。
“你选的饭店不错。”何曼松说,“看来接下来几天要天天跟着你吃饭了。”
南云笑了笑:“可以啊,给你免费抄袭我的攻略。”
“是不是你读研究生的时候,经常在欧洲旅游,所以很会做攻略。”
何曼松感觉他认识的欧洲留学的人,都会趁研究生期间地理位置优势,把大部分国家都旅游一遍。
南云思索了会,说:“研究生的时候确实去了很多地方旅游,但是我这个人其实只会提前一天规划好第二天要做什么,而且有时候也不会完全按照规划实行,还是比较随性的。”
“但是在吃这个方面,我会很认真地筛选餐厅,选出想吃的餐厅里方方面面都最好的。”
何曼松说:“我明白了,那也挺好的,不要让旅游的任务感太重。”
南云撇撇嘴,心里突然有点罪恶感:“那我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为了尽早完成任务,我明天就去那个客户服务TOP1的商场学习一下。”
“不过,你岂不是这两次来A国都是在开会,没有好好玩。”南云朝何曼松问道。
“是啊,自打读研究生开始,每次出门都是在开学术会议,没怎么单纯旅行过了,工作之后更是没有时间,每天都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何曼松说道。
南云叹了口气:“哎,创业也挺累的,有时候我上班烦了,还想象着说哪天不打工了自己创业,实际想想也很难做到。”
沙漏的上半部分终于空了,南云揭开米饭的盖子,冒出腾腾的热气,传来米饭的香甜味。
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就着牛舌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何曼松忽然说:“月饼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南云一愣,这他都还记得。
“是啊,又大了一岁。”南云说,“自从它过了五六岁后,我就很焦虑。”
“焦虑什么?”何曼松问。
南云:“焦虑它会不会在哪一天离开我,焦虑怎么养它能让它活得更久,多陪我一下。”
南云的话让何曼松想起他当年收到妈妈诊断书的那一天。
那时他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睡觉,在图书馆熬大夜,经常坐到第二天太阳当天的时刻。
看见爸爸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熬夜熬出幻觉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他真的回宿舍栽头睡了一觉,醒来后直接买了当天回家的机票,就此消失断联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导师包括林无三一众同学,都以为他不打招呼就辍学了。
回国后,他陪着妈妈治疗的日子里,意志特别消沉,的确有考虑过退学留在国内了。
但孩子的心思很容易被妈妈看穿,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妈妈也在劝他一定要回去继续好好读书,不要因为她的离去就放弃人生向好的轨道,抱憾终生。
“没有谁会永远陪着你,剩下的日子,你要替妈妈好好活着。”
这是妈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办完了葬礼,将家里这些事情都安顿好后,他又回了学校,压缩了全部时间,完成了毕业论文。
穿上学士服参加毕业典礼的那天,他才真切地感觉到妈妈离开他了,而他即将步入社会,去过自己真正的人生。
……
何曼松一直没说话,南云以为他因为自己的话也情绪低落了,毕竟他和月饼也相处过不少时间,甚至看起来很喜欢月饼。
“没事,猫猫一般都有十五岁左右的寿命,有些还能活到二十多呢。”她反倒安慰起何曼松来。
何曼松看向南云,目光真挚:“多多陪伴它吧,这样以后也不会那么遗憾。”
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太严肃了,何曼松又放柔眼神:“回去之后,我给他送几个猫条大礼包。”
南云:“好啊,何老板。”
南云第一次这样称呼何曼松,何曼松听得心情不错,决定给月饼多加几个罐头。
-
第二天南云真的严格按照计划实行,在那条推文里的商场学习了一整天。
对比这个商场,南城mall的客户服务实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南云密密麻麻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好几页要点,预备回去全部好好整理一遍。
今天的工作浓度太高,南云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其他地方,再去一趟何曼松说的适合买伴手礼的地方,就回酒店了。
正好何曼松发来消息,说他要开会到晚上七点,如果南云那会还在外面,就等等他来见面,不然就早些回酒店,他才放心。
南云立即给他回了消息,说大概五六点就会回到酒店了,不用担心。
来了A国后,南云察觉到她和何曼松的关系递进到了一个更加微妙的境地。
她对于何曼松不停地参与到自己日常生活竟然不反感,甚至,习惯得很快,觉得稀松平常。
或许是因为大学有过这样的经历,而再次遇见这个人,接受得就会更快吧。
到了何曼松推荐的地方,正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这里的小店都很新奇,每个店铺都有自己坚持的风格,但凑在一堆也不怪异,没有哪家喧宾夺主,反而相得益彰。
南云的确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她恨不得分出几个分身,同时在这几家店逛。
有一家店门口挂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灯,是用各种颜色玻璃制作成的,上下是铜质的固定物,中间是圆鼓鼓的玻璃灯身。
南云被小巧又精致的灯抓住眼球,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有很多玻璃制品,灯的占比最多,各色的玻璃搭配出不同图案,每一盏都很特别,可惜坐飞机很难带回去这种易碎品。
南云只能挑拣着一些小物件,她看见一个缩小版的玻璃灯,中间镂空的部分还有个灯芯在转。
这个东西十分眼熟,南云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搬家后有次回旧家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在门口她发现了一个快递,里面就放着这种灯,她拿回去后给月饼玩了会,就再也找不到了。
眼下看来,那八成是何曼松送的。
南云挑了一个蓝白和一个七色的小灯,蓝白的送给何曼松,七彩的留在家里。
……
五点准时回了酒店房间后,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叫客房服务送了碗乌冬面来。
忙碌了一天,吃温热的乌冬面最是舒服。
吃完饭有点无聊,南云洗漱完后就躺上了床,回复完一些必要的工作消息,刷着手机慢慢入睡。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门口发出刷错卡的警告音。
第一次响起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第二次响起,声音忽远忽近,她想是隔壁几个房间,翻个身要继续睡,等再次响起,她眼睛猛地瞪大。
是有人在刷她的门。
南云睡衣全无,从床上坐起身,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她本来想打开猫眼看一眼,但转而想起网上有人说有反用猫眼看房间里的设备,她又不敢打开了,只紧抓着手机,希望门口的人能认识到自己走错了门,赶紧走。
安静了几秒后,就在南云认为门口的人已经走了的瞬间,那人改成了狠狠敲门,砸得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南云吓得眼泪直接涌上了眼眶,脑子被血冲涌得嗡嗡想。
她冲进洗手间关上门,手颤抖着按下何曼松的电话。
电话接通音响了好几声,南云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在心里哀求着他快点接通。
“喂?”
听见何曼松的这一声,她的情绪霎时像开了闸一样喷涌而出,哭着说:“我的房间是606,门口有人在砸我的门,你能不能快来找我?记得和前台也说一句,多来几个人。”
南云努力地控制着哭腔,让何曼松能听清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