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负责监视他们的正是那天放他们又锁他们的男孩,乾留钧和封岸祝向男孩详细讲述了他们的来历,起初男孩还心存怀疑,眼神中满是戒备,但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愿意与两人简单交流。
男孩名叫吉米,今年十岁,那天碰到乾留钧和封岸祝纯属于巧合。
“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暗道里?”乾留钧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天……我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了那里。”这个年纪的男孩自尊心都强,吉米说起自己为什么出现暗道开始踌躇,最后有些不耐的跑开了。
正当乾留钧在脑海中思索着如何才能说服吉米打开心防时,不远处一群小孩的喧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循声望去,发现一群小孩正围着其中一个男孩起哄,人群中心,正是刚刚跑走的吉米。
乾留钧立刻快步上前,将被围住的吉米护在身后,他作为成年人还是有些威慑力,质问起这群小孩为什么他们要针对这个吉米。
他推测那天吉米会走到暗道也是在众人的胁迫之下去的,他们的对吉米排挤溢于言表。
起初,那些小孩子只是支支吾吾,就在气氛僵持时,那天给他们上手铐的少年冷漠的说:“要不是他们一家,我们就不会经历这一切,你们这些外来户都赶紧滚出我们的星球。”
乾留钧心中充满疑惑,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也深知,此时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当着吉米的面重复过去发生的不堪的往事,无疑是在他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因此,乾留钧示意封岸祝将那个冲动的少年还有吉米带离,等他们走远后,乾留钧才朝着其中一个欲言又止的女孩问道:“你们为什么欺负吉米?”
女孩子一开始紧闭双唇,不肯回答,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戒备。乾留钧见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物资中仅有的几颗巧克力递给她。小女孩看着巧克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接过巧克力含在嘴里。被巧克力染黑的舌头露出来,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小孩子们心思单纯,被糖果诱惑,争先恐后说道:“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爸妈带来那些人,我们的爸妈不会被抓走!”
“对,他们一家都是坏蛋,都是他父母把那群人接到了星球上。”另一个小男孩慷慨激昂附和。
他们对外来人员如此排斥,难怪吉米在放他们进来之后又马上想要把他们关起来去找洛克,他应该也是十分害怕的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吉米一家的“恶行”,乾留钧也从他们天真烂漫的话语中,一点点拼凑关于这个星球残酷的过往。他们都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原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虽然星球地处偏远,经济不算高度发达,但这里矿石资源丰富,大家自给自足,宛如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吉米一家算是是外来户搬迁进来星球的,他的父母是生态研究员,热情大方,很快就被星球的原住民接纳。直到有一天,直到心地善良的吉米父母救了一个落难的考察队。
这考察队自称来自濒危物种研究机构,为了研究珍稀物种,在各地走访调查。吉米的父母作为研究员,十分卖力带着他们走遍了星球上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将这里的独特生态和珍贵资源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们。
却没想到,这样的善举去没有得倒还好报,原本离开的考察队再次返回,突然带着一群人外来星球的势力地登陆了他们的星球,他们便拿着一张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开采文书通告全体星球居民,星球已经被他们征用。他们要在这里探索某种稀有能源。
就这样,灾难开始了,漫长的开采矿石工作就此拉开了序幕。
一开始,众人并没有意识到危机到来,反而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促进星球发展的契机。他们的经济落后大星球太多,矿石开采能带来更多财富资源和更多的就业机会。
都满怀憧憬地加入到矿石开采队伍中,希望能借此获得更好地生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觉事情完全与他们所想的背驰而道,采矿工人们的工资总是被无端克扣,到手的星币少得可怜。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要求没日没夜地开采矿石,连基本的休息时间都被剥夺。如果完不成规定的工作量,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严厉的惩罚。
卸下了糖皮炮弹,是残酷的剥削,原本安居乐业的星球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原住民们被压迫成在社会的最底层,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甚至在高危作业中人身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但令人绝望的是,星球高层人员也被巨大的财富腐蚀,允许他们随意处置星球的一切。
星球的原住民们虽然心中充满愤怒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就这样,在利益的驱使下,一座座充满原住民生活气息的民居接连倒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冰冷的采矿建筑物。
最后,被迫害的原星球居民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只好开始在开采矿石的地下建造临时居所。直到一次意外发生,由于地表不再适合居住,他们彻底放弃了地面,将开采的阵地全部转移到了地下。
此后,越来越多的矿场建成,数不胜数的矿石被开采出来,没一车都是他们的血泪。
乾留钧知道的越多,心中充满愤懑的复杂的情绪,忍不住问道:“都这样了,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反抗吗?”
一个知晓前因的少女苦笑着,眼神中满是绝望,蓄起来了泪花:“反抗?怎么反抗?我爸爸每天做完工作之后,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里来的精力去反抗?而且这关系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安危,不可能让全家都跟着去冒险。”
因此,在数十年的压迫岁月里,原住民们只能默默忍受。直到有一天,意外再次降临,矿产内部似乎发生了一场不知为何的暴动。之后,矿场的控制权落入了另一帮更恶劣的极端份子手中。
这些人变本加厉,在将星球上的矿石几乎搜刮干净后,到了要离开时,却完全没打算给星球的原住民留一条活路。
他们丧心病狂地直接轰炸了利用怠尽的矿场,熊熊大火燃烧了数日,将世外桃源一般的星球化为一片废墟。
这样的极端份子,乾留钧只能联想到那个同样丧心病狂的人,难道他从数十年前就开始布局这一切?
不过幸运的是,洛克因为矿场看守的身份提前带着年岁小的孩子提前躲在地下临时居所,这才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洛克是采矿者?”乾留钧十分惊讶。
少女沉默了,没有否认。
那些外来采矿者他们为什么要抓走当地的居民,是为了继续奴役吗?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可能是同为采矿者的洛克,但是洛克的言辞中说明他也是被入侵星球的受害者,而后又成为了加害者,最后却充当了救世主的角色,这样的发展乾留钧沉思许久也想不明白。
小孩子们一向天生好奇心旺盛,伤感的情绪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很久,他们将乾留钧团团围住,开始吵着闹着让他讲述外面世界的故事。这些孩子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个地下城中,从未去过地面,更别提遥远的星际联盟中心了。
乾留钧没有拒绝,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各种经历,一开始身处一群小孩子当中,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慢慢的发现纯真的发言确实能让人身心都放松下来。有些小朋友围着他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欲言又止,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终于有一个小朋友和他对上了眼神,鼓起勇气跟他搭话说:“哥哥,你会造机甲吗?”乾留钧倒是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造出机甲,但是他对维修机甲还是有一些经验的。不过他更加好奇,这些小孩子为什么会对机甲这么感兴趣?因为确实这些小朋友看起来也不像是曾经接触过机甲的样子。
见他不回答,小朋友接着说:“哥哥,我们的家人都被穿着机甲的坏人抓走了。我们想追,但是追不上,我们也想有一天能坐上机甲,去找我的爸爸妈妈。”
“我爸爸妈妈也说赚到钱了就会回来看我。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有几个年纪小小的小孩子,听着听着就开始抽泣起来。
一时之间,乾留钧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小树的影子,感觉自己也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之中。那群极端份子,实在是该千刀万剐也不会过。
对上这群孩子的渴求的目光,乾留钧涌起深深的无力感。就在这时封岸祝回来了,乾留钧看到他,赶忙跑过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在向封岸祝求助之后,乾留钧又有些懊恼,封岸祝这样子冷硬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哄小孩?
可没想到封岸祝走到那个小孩子面前半蹲下说,“你们都想学驾驶机甲吗?”
小孩子们纷纷停下了哭泣,朝着封岸祝围过来点头说:“哥哥,我们真的能开机甲吗?”
封岸祝点头,乾留钧在旁边帮腔,“他说可以肯定就可以,他上一届机甲大赛冠军。”
“哇!”小孩子们纷纷发出了惊叹的呼声,满眼星星崇拜的看着封岸祝。
乾留钧看见封岸祝被小孩子围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没有想到封岸祝真的会认真地教这些小朋友。
同时乾留钧也盼着自己能尽快好起来,或许他还能教给这些小朋友力所能及的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就这么平淡地一天天过去。乾留钧的手臂伤势已恢复得七七八八,肌肉组织的酸痛感逐渐消退,关节活动也基本恢复自如。也能做些事情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外面找零件设备,而是开始了给孩子们矿石资源的教学。
他发现这段时间跟这些小朋友相处之后,意识到洛克一个成年人,他整天忙的不可开交,都是年纪大一点的小朋友带年纪小的小朋友,玩闹也就罢了,但确实缺少了很多接受教育的机会。
乾留钧想着自己能够尽自己所能进行弥补,在这里教给这些小孩子尽可能多的技能。希望有一天他们离开了这个星球,在其他的星球里能找到谋生之道。
他很快为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不过乾留钧也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教学,而且还是教这么多孩子,开办起来还是有一定挑战。乾留钧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投入的精力甚至超过了寻找救援。
所有的小朋友们出奇的热情高涨,但是辨认矿石、了解机甲知识都是很枯燥的事情,乾留钧原本以为这些小孩子会坚持不下来,但是却发现他们一天比一天积极,每天都特别期待来上课。
乾留钧慢慢也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了,对待这事也更加上心,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本来以为守旧的洛克会坚决反对,没想到洛克对此也没有阻止,似乎乐见其成。
听完那天女孩的讲述之后,乾留钧试图进一步取得洛克的信任,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掠走当地的居民,但洛克始终守口如瓶,不愿多谈。
对于洛克的这种态度,乾留钧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从受害者到加害者,身份的多重转变,他的内心应该也不平静。
就在事情调查陷入僵局时,吉米突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