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段时间胃不舒服……”
“为什么会不舒服啊？”黎寻急急打断，同时偏头看向乖乖闭眼睡觉的那个。
不科学呀，应礼一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像没什么老毛病啊，难道是和他在一起后，被他带的吃多了垃圾食品？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瞬间急了。
这个反应和十年后的黎寻快要百分百重叠了。
他的眼神更软了，连话术都没什么改变，用同样的语调缓声安慰，“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那段时间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
“那就好那就好。”黎寻惊了一声冷汗。
十年后应礼弯了弯唇，“刚巧那会你工作上有调整，便在家里照顾了我一段时间。”
“哇？我吗？”黎寻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那点厨艺，别是天天用泡面荼毒小古板吧。
“还记得我刚来时给你准备的早餐吗？”
“不会是……”
“嗯，真正开发出那份懒人菜单的人其实是你。”
“我们都不擅长煮饭。最开始赵妈妈和妈妈会帮忙照顾我们，教一些快手菜。后来定居在海外，被各种白人饭荼毒，还是乖乖开启了小厨房。”
“我们两个分工，我擅长炖肉和煲汤，你学着烘焙和准备各种健身餐。”
“我们好厉害！”黎寻格外捧场。
却听到那人嗤地笑了声，“事实上，我们惊喜煮出来的食物大多是同样的味道。你总是吃得很满足，会很有格调的淘各种盘子来搭配，有段时间我们曾商议，等变成了老爷爷就一起在北欧某个国家定居开餐馆，没有餐单的那种。”
“那也很棒！”黎寻已经在脑内画出了蓝图。
却又听他继续，“直到有一次，你烤的面包掉在地上，砸到了脚……后来彻底打消了当厨子的念头。”
“……我真的没有把你毒死吗？”黎寻已经开始担忧了，原本计划高考结束后，就开始去赶美术集训，这会又思索着要不要再抽空跟着赵佳慧学学下厨，反正赵佳慧很擅长川菜，刚好两人都爱吃辣。
他在这段畅享着未来，十年后应礼已经换掉了另一个话题，满口的夸赞一声让黎寻觉得他说得是另一个人。
“可是，你就是很好啊……”
十年后应礼的声音越来越轻：“在我们在结婚前，妈妈说你主动约了他们见面。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天你们聊了什么……”
“你去给她道歉，你说，‘对不起应阿姨，您的儿子太好了，我决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啊？我就是这样说的嘛？！这也太可恶了吧，阿姨有生气吗？”黎寻攥着毛毯，满脸心虚。
这种语气也太超雄了吧，啊啊啊，应阿姨会不会觉得他在下战书啊！印象分一定会大打折扣的吧。
他自行忽略了前一句对不起，忽略了是在他们相爱多年的前提上，从而认真、坚定地向那个生养了他未来另一半的伟大女人、甚至未来也会是他家人的女人，掷地有声的做出了保证。
明明是保证。
“并不会，”十年后应礼垂下眼，也想起了应梅当时的表情。
那么温柔，眼角还带着因为心疼黎寻而沁出的泪珠。
母子两人是如出一辙的易泪体质，但或许是因为谈及的话题太严肃，还是努力调整了表情。
“怎么会生气呢，她只是难过你太懂事了，担忧我们未来的路很难走，更庆幸……他的笨蛋儿子终于得偿所愿。”
“阿姨原来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吗？”黎寻问。
这个他倒是从来没发现诶，只是单纯觉得应阿姨很温柔，对他很照顾之类的，还以为是自己讨人喜欢，没想到是因为应礼……
这算是提前照顾童养媳吗？
等等，为什么是童养媳啊！黎寻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惊到了。
“妈妈才是最早发现我喜欢你的人，甚至比我还要早。”
“啊……应姨怎么，怎么……”
一想到那些年他故意说气话戏弄应礼……还在应阿姨的眼皮底下各种欺负他儿子，还有上次在医院……想来应姨也是在助攻吧。
傻子傻子。
全世界就只有被喜欢的这个是傻子，瞎子。
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妈妈是最早支持我们的人，她说，是你的勇敢打消了她剩余的顾虑，是你告诉她……”
他努力模仿着黎寻的语气。
“我不在乎应礼的取向是什么，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改变，我也不会阻止未来他会奔向更好的人。我会成为最好的那个，让应礼的眼里只有我，离不开我。”
“你确实做到了，我的眼里真的容不下旁人。”
“啊呀。”黎寻难为情到把脸埋在了十年前应礼的颈窝，有点不好意思和十年后的那个对视。
“那你刚出现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呢，还那样……欺负人。”
要不是平时小古板提供的印象分不错，他可能真的把他当成什么不正经的人。
十年后应礼苦涩笑笑：“因为当时我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巧合而已。再加上你平时就喜欢玩点花样，便也起了逗弄的心思。直至第二次，第三次，才发现事情不简单……”
“那十年后的我呢？你突然来到这里，会对那边的生活有影响吗？你突然回去不会很奇怪吗？穿越小说都是那么写的……”
“并不会，我在这边停留了几个小时，但在另一个维度也不过短短一瞬间，基本不会造成影响。”
“基本？”黎寻敏锐捕捉到了细节。
“呃……”
气氛正好，而那个男人却在这个反问后突然卡壳了。
该怎么说清楚呢。那些所谓的“基本”全都出在了十年后的黎寻身上。
那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身上一点点气味的变化就能被捕获，刘海的方向稍稍调整，就会被看出来。
更过分的是，有次还在干柴烈火进行时，就突然意识抽|离，闪现到了十年前。
虽然闪回也就一瞬间，但那0.01秒的状态不对，还是被那个早就水乳交融知根知底的人发现。
在一场□□结束后，那人趴在他的胸前，看似爱抚实则惩罚地做着小动作。
事后虽然没有立马追问发生了什么，但是故意出现在家里的补药，夜里出现在床头的影碟，还有故意让他发现的购物记录以及浏览记录……
甚至在后续几个因为实验而疲惫免于身体交流的夜晚，会被那人温柔地拍拍肩，主动帮忙解决。
如果忽略掉那个‘放心我懂’‘没关系靠我也可以’的眼神，那的确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他并不想隐瞒黎寻。可是说来也奇怪，“我回到了十年前，看到过去的我和你”这种话始终无法说出来。
最后只能保持缄默，身体力行证明后，嘴硬的那个终于软了下来，抱着毯子呜呜咽咽，细听好几句都在骂他混蛋。
这种程度的细节自然是不能说给初恋爱的小朋友。
十年后应礼抿抿唇，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
再追问下去，便是各种恋爱细节。
从初次约会，说到了恋爱后的第一次旅行，又莫名转到了婚后初次蜜月，分享着那些年一起看过的影片，逛过的展览，留下过足迹的城市。
直至最后，回到了他们用四年时间，一点点打理成最满意状态的大平层。
说到最后，黎寻也有些困了，在十八岁应礼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打着哈欠做最后提问，
“可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谁是老婆诶。”
……
气氛冷了片刻，二十八岁的应礼终于从回忆里抽身。
这是他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却狡猾地用话术带过。
“这很重要吗？”
未等黎寻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并不重要的。倘若愿意，你依然可以喊他老婆，至于原因……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身子蓦然一轻，眼前的画面再次扭转。
少年时的黎寻还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但还没听清，眼前就已经出现了蹲在他面前给他打理腰部装饰银链黎寻。
“亲爱的，你的腰好戏哦，下次要不要试试……”
话音将要落下，二十八岁的黎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停下……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先被应礼紧紧拥了个满怀。
“老婆，好想你。”
应礼的向前很少说出来。
黎寻顿了顿，抬手紧紧拥住他，像十几岁时那样，笨拙哄着家里这个看起来很强势但在他面前总是很柔软的大教授。
“好啦好啦，明明我就在你面前，你呀，怎么总喜欢撒娇呢。”
“不喜欢吗？”应礼抱地更加用力了。
“喜欢喜欢，”黎寻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是说好了你要喊我老公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之前在床上。”
“哦，我答应的是在床上喊你老公，你同意的。”
“应礼你混蛋！”黎寻作势扬起手臂佯装要揍他。
却被应礼一把扣住，“老公”
他表情极其无辜，慢慢凑近，又喊，“老公”
暗号似的。
黎寻就吃他这幅衣冠禽兽的模样，那他没辙，还没来得及松口，就被人整个压倒在了地毯上。
……
天将破晓。
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相拥着。
黎寻睡着时总是很乖，唇角还带着笑。
而应礼则在他睡着后，就默默睁开了眼。
困是假装的，只是不想让黎寻为难。顾及他的心情，黎寻一定会不好意思开口多问。
没关系啊，他可以帮忙制造机会。
他甚至亲眼看到了那家伙离开的样子。
像是一片烟雾，慢慢消散，他尝试着想要抓住，但扑了一场空。
在意识到那个人以后应该不会来了，心底半是惆怅半是失落，最终喃喃到了一句“谢谢”。
确实要谢谢，倘若没有那个人，或许他们就要像梦中那样走很多弯路，那个人的出现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的勇气。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喟叹，又好像没有。
只是甫一低头，怀中的黎寻更黏人了。
应礼用手梳开黏在额前的刘海，无意间看到了黎寻眼角浸出了一片水色，似乎也在为分别而伤悲。
他低头用唇舌帮忙擦掉眼泪，咸咸的，融入口腔后，变成了晦涩的酸。
再次说服自己要大度，明明对方已经帮了这么多，只是点眼泪如何不能容忍。
可偏又听到黎寻小声呢喃，“别闹啦，一会小古板要发现了。”
安抚变成了惩罚，他起红了眼，张口气愤地咬住了黎寻的耳朵。
“谁是小古板？”应礼沉着脸继续问，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黎寻这会犹在梦中，哼唧了声，不乐意地推了推，“你别贴这么近，我是应礼的。”
这种话倒是取悦人，某人不值钱地弯了下唇。
下一刻，又听他抱怨。
“小古板就是小古板，小古板是小气鬼，哎呀你该好好教……唔……”
这次被彻彻底底的封住了唇。
呼吸被掠夺地太狠了，黎寻觉得自己是一条窒息的鱼，拼命地想要空气，但不仅被捕获到，反被人吃掉的更彻底。
厮磨了好一会，终是是被弄醒了。
黎寻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近在咫尺地应礼，还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以为他要逃，应礼眼疾手快地把他抓回来，扣在了心口。
动作太粗暴了，黎寻的心碰碰乱跳，身体各处被唤醒，满脑子都是提前恶补的男男恋爱小说。
完了完了，要被强制吗？这就要开始进入成人的世界了？
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而应礼，却干净利落地绕过了这些旖旎，只是用力地把他抱紧，小狗狗似地拱了拱，可怜兮兮地要求他：
“不可以的。”
“你是我的，你要想我，不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