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派练剑广场,剑修弟子闲暇之余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诶,你们发现没,安长老近日总是心不在焉。我今早少挥十次剑他都没发现,要是平日我早被罚去点香倒立了。”一个长相憨厚的剑修弟子弯起手肘撞一下同门,说话声音压低。
“你偷懒好意思说出来,真不要脸。”另一个剑修弟子偷偷瞄一眼神色恍惚的长老,低声附和,“安长老确实有点不对劲。”
“你们刚历练回来吧。”坐在几人边上的身穿筑基期弟子服的剑修插话。
几人循声看向旁边筑基弟子,“是,师兄怎么知道我们刚回来?炼气期和筑基期外出历练时间应该不一样。”
筑基弟子道:“安长老的状态持续快一个月了,你们现在才讨论,消息未免过于滞后。”
原来如此,几人恍然,正想继续打听引起长老变化的原因,广场边突然出现的人吸走他们的目光。
其中一人喊道:“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柳师兄?”
“诶又走了,安长老看我们呢,快起来。”长相憨厚的弟子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下意识寻找遮挡物,他拉起还坐着的同门,很有心机的躲到同门后面。
安延有意无意盯着偷懒弟子的方向,以为他走神没发现?这些都是当年他玩剩下的,不是那臭小子今天回来,他就把这些懒虫吊起来打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安延宣布:“今日修炼到此为止,偷懒耍滑的,我暂时不计较。过了今日还让我发现有弟子偷懒,你们自己给我去山门点香倒立。”
底下的弟子不敢吭声,低垂着头和师兄弟挤眉弄眼,坚决发扬光大此地无银的精神。
安延站在高台扫视一番,抬手牵动袖子轻轻一拂,数道不起眼的剑气飞向广场各处。
“ 哎呀。”
“啊!”
“我的膝盖。”
惨叫声此起彼伏,中招弟子瘫倒在地。看情形,人数还不少,其中就有那个长相憨厚的弟子,以及吐槽他怎么好意思偷懒的弟子。
等安延的身影消失,倒下的弟子才敢起身。
长相憨厚的弟子爬起来,伸手去拉他的师弟,“严肃师弟,你不是说不偷懒吗?”
严肃理不直气也状地辩驳:“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丢人,又没说我不会。”
“别吵吵,安静听我说。”两人旁边的弟子指向安延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问:“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严肃揉着撞青的膝盖,“去哪?”
提议跟踪的弟子道:“山门啊,我刚特意留意,安长老去的方向就是山门。”
“别吧,要是被安长老发现,你知道什么后果吗?诶,等等我啊!”严肃还在犹豫推托,另外几人却不打算等他,径直走人,他连忙追上去。
安延到达山门,与秦殊等人会合。
往日仅在重要日子完全开启的山门,此刻门户大开,像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到来。
破风声,穿云响。
浮空船的白色船帆划开遮挡阳光的云雾,附在船体的水珠映照在阳光下,犹如穿上金黄鳞甲。
鹰的啼鸣声与航行的破风声交织,披戴霞光如祥瑞现世的船队缓慢靠近港口。
“哇,好大阵仗!”围观人群传出惊叹。
“掌门都来了,到底哪位大人物来访?”
港口栏桥上,看热闹的弟子越聚越多,你一句我一句,兴致勃勃地猜测着来者何人。
“嘿,师兄你也在,好巧啊!”严肃等人好不容易挤到栏桥前段,凑巧又遇上在广场时坐他们旁边休息的筑基弟子。
筑基弟子笑着点头回应:“好巧。”
套完近乎,几人好奇问道:“师兄,你知道谁来了不?能让掌门和长老们齐聚迎接,本界的大能还是外界来客啊?”
筑基弟子单手抱剑,另一边手撑住下巴,认真思考片刻,在几人期待的目光里说:“不清楚。”
“啊?”几人懵了,愣愣地看着他。
“没事,我不知道,有别的人知道。”筑基弟子突然侧头往左边看。
几人顺他视线看过去,顿时惊讶得张大嘴巴,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
只听筑基弟子道:“您觉得呢,方师叔?”
“你认识我?”站在筑基弟子左边的人正是方瑜,他仔细端详与他说话的弟子长相,很确定他们不认识,也坚信不会有人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将他的外貌特征宣扬得人尽皆知。
一刻钟前,浮空船临近停靠,方瑜留下一张纸条告知去向便偷偷溜下船,借着人群和弟子铭牌大摇大摆走回门派,混进来看热闹的人群里。
筑基弟子回答:“和林长老容貌相似之人,弟子能想到的,只有长老的兄弟方瑜师叔。”
方瑜惊讶,他哥都混到长老了,他摸摸脸,手指抵住嘴巴,“嘘,小声点,我和兄长长得这般相像?”
他转向害怕到缩成一堆的炼气期弟子们,嘴角勾起微微一笑,释放自身亲和力以便问话。
没曾想,看到他的笑容,弟子们更害怕。
“会笑的林长老,我的娘亲嘞,我白日见鬼。”长相憨厚的弟子拿起师弟的手臂,一口咬下。
噫,不痛,真见鬼啊!
“你咬的是我的手,你当然不痛,快松嘴!”严肃一拳过去,现在总痛了吧。
方瑜笑得愈发灿烂:“哈哈哈你们比我那代有趣多了。”
人群短暂的吵闹引来秦殊等人的注意,方瑜急忙伏低身子躲到弟子们身后,“别喧嚷,等下有好戏看。”
很快,浮空船下来的巨鹰和魔狼引起了更大的动静,把刚刚方瑜带来的小范围骚动掩盖过去。
神识扫过,没发现可疑目标,秦殊的目光回到船的方向。唯有吴意仍直勾勾盯着栏桥,狐狸眼微眯,神秘一笑。
方瑜捏住一撮好不容易从地砖里扣出来的青苔,同化自身气息,却还是莫名有被盯上的感觉。
他心里重复默念:我是青苔,又绿又矮的小青苔。
自我催眠几遍,安心多了,继续躲在人群里暗中观察。
船上的人全部下来,就是没看到方瑜的身影,安延不禁开始着急。早知道他就拦下求诊的同门,让他媳妇亲自来了。
现在好了,没接到人,担心不说,回去还要挨说。
“方小瑜呢,藏哪去了?”安延很想上手揪林知礼的衣领,让他交出人,可他打不过林师弟。
元婴和地仙的差距,师弟弄他,就和碾死蚂蚁差不多。
受人记挂引起不安的方瑜盘腿坐在地上,背靠栏杆,默数:“三、二、一。”
“啊!”
“救命,哪来的痒痒草?”
“敌袭。”
“我的老爹嘞,哪来的藤蔓?”
方瑜踏进门派的时候,在附近各处悄无声息撒了很多种子,他倒数完的瞬间,种子发芽长大,开启迎接他回归的盛大作弄仪式。
这次启用的种子基本来自他在云渊界秘境的改良培育,所以说人不能脱离大众视野太久,一不小心就会在沉默中变态。
方瑜继续躲着评估效果,他心中有数,中招不会受伤,只是难免有些遭罪。
安延一个闪避不及,被不受控制的火椒藤捆住挂在半空,怒吼:“方小瑜,滚出来!”
方瑜探出半个脑袋,只有安延和周粥中招,其他几位端立在飞剑上,完全不给灵植可乘之机,他不由露出遗憾的表情。
得改良。
“呵呵真热闹呢。”
声音听着耳熟,方瑜浑身僵硬,一点一点扭转头部,师父和师姐站在他背后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当做遮挡物的弟子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方瑜赔笑,掏出乾坤袋交到柳时手里:“师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是吗?我看你玩得挺开心。”柳时揪住方瑜的耳朵一拧,转身拖走,一气呵成半点不拖泥带水。
“哥,师兄,救救我,我再不敢了。”方瑜试图求救。
林知礼脚下的飞剑遵循主人的心调转一百八十度,背对方瑜被拖走的方向。
天气真好,是个适合他弟挨揍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