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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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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永禄帝高倚绣金团龙座,重冠下的面孔是算不得协调的少年气,他手指弹着龙椅,底下躬着堂上的一干朝臣,当他瞄到崔洝辰时,则轻轻挑了下眉。

李道林勾着腰,顺着皇帝的视线也往这边看了眼。

率先开口的是站在最前面的程恩兆,他出列一礼说:“皇上,臣昨夜就户部这季俸银一事,理了折子送到了寝殿,请问皇上可有观阅?”

闻言永禄帝有些尴尬的扫过李道林,李道林得了眼神进退不成,舔着笑应说:“程大人,昨夜皇上去呈禧宫陪大娘娘去了,回寝晚了些,大娘娘嘱咐皇上有事今日在议。”

程恩兆瞥了一下李道林,声气骤冷几分,说:“自然是龙体为重,臣在此复述一回,各位大人也好一同商议。众所周知,前阵子,首笔商税分拨以军饷为主,截下来一些加上国库的均拨给了户部用做春耕,现下款银回笼又需按契约返还到商户手里,而俸银提拨在即,这笔银子该打哪儿来?”

徐显州站了出来:“当时臣就提了异议,拨给两军的银两过多,尤其是璄州,前脚提走了拆营款,后脚又受商税钱,璄州靠着沃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这番言辞着实激怒了总镇曹承章,他官袍一掀出了列:“拆营款有多少,这么多人的耳朵都听户部报过了,拨给璄州的商税那是户部按着军需一笔一笔的核算才过的账,讲璄州富庶,年年受秃子的侵扰,清义伯怎么不脱了袍子去种个田试试?”

户部尚书龚瀚古耳听自己被点名多次,稳不住站了出来:“春耕与俸银早在打算之内,可架不住几位大人轮番去户部催,这是有程大人作保才将银子提出来,现今到了关口,那就按当时的说法来。”

程恩兆心知肚明,这球迟早就要踢回来,还未等他开口,永禄帝挥了挥手,指着崔洝辰说:“昭离,你怎么看?”

崔洝辰出列一礼,说:“皇上,昭离没有观案之权,不敢妄自参议。不过,进来我出门玩了一遭,倒是生了些想法。行商之人有产均是劳动所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无可厚非,可富足之人远不只他们,不是还有世袭的田产户么?他们多是有闲置多地,农税收的是佃户,田主并没半点沾边,佃户要交税银还要交租子,都是负担沉重。由此一来,拔本塞源,昭离提议,这类税银理不该规避。”

此言一出,那是群起而攻之:“理郡王,此乃下下策,田主大都家世庞杂,少了银子,如何周转?此言差矣。”

“刚扒完做买卖的,又扒地主,下次缺钱又该扒谁?拆东墙补西墙何时是个头?”

永禄帝被吵得皱起了眉头。

崔洝辰静置片刻待议论声小了,才清了下嗓,说:“大人们都清楚国库匮乏那是之前战时频繁所致,据户部与兵部所记田主少养一名仆从,边郡便可多养三名士兵。在座的各位多人也是田主,除了祖上留的更有功绩封赏,大家伙儿都是有眼界的人,稳坐高门阔户,吃着珍馐佳肴,心里头谁不敢顾及风雨时节?大库有盈何愁私库无余粮?再则现下形势已是转好,必不会委屈了各位。”

堂上立刻鸦雀无声,形势在近日的折子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首当其冲便是市利和泊卖,地方为了抓握时运,急奏以利换利,造船加趟,这些程恩兆都另开通路,让步先行。

往来都是花销和日子,总抵不得当下,在各家心里头算盘噼啪响时,曹承章站出来慷慨道:“臣头一个交这税,官家赏的田产要怎么收怎么交,臣听凭皇命。”

许谬紧跟其后说:“臣与曹总镇马首是瞻,要多少我这认拿。”

接二连三的大臣都站了出来,崔元也提声说:“丰兴王府深受隆恩久已,正愁无处投报,自然是倾馕复议。”

崔洝辰极其轻淡地扫了他一瞬,没有多余表情。

崔展青抬臂,温雅的站了出来行礼,清声说:“禀皇上,近日邻邦商贩交易均有意提升物价,除了惯例纳贡外,亦可再提高税银以充国库。”

礼部涉及邦交,这类消息崔展青比较熟悉,番邦蛮横提升入境税银有些日子了,永禄帝因朝局不定,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腾手干的每一仗都漂亮,在他眼里根本谁都不怵。

现下这气氛一烘托,皇帝当即豪迈挥手:“给朕收,狠狠的收干净才好!”而后又转头对程恩兆说:“程卿,那便理个章程交于龚瀚古去调拨罢。众位爱卿,如此体恤国政同舟共济,实乃国之大幸,有臣如此,何愁江山不稳?”

众臣山呼:“官家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下朝,奎隆向崔洝辰靠了过来,脸堆着笑:“四郎君真乃青年才俊,随便嘴巴一碰就解决了这般大的难题。鸟贵有翼,人贵有志,我看,您不在朝堂实在是屈才了。”

崔洝辰一晒,说:“奎大人抬举,我自在惯了,哪儿堪什么大用,叫各位见笑了。”

“诶,四郎君说的是哪里话,”奎隆与他一并下石阶,压声道,“难得见着面,看能否赏个脸,找地吃个酒?”

“今日不成,”崔洝辰笑得分外和煦,带了些歉意说,“府里有事走不开,改日我请大人也一样,到时别推辞才好。”

“万万使不得,应当下官请的……”奎隆摆摆手,又担心崔洝辰反悔,赶紧说,“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下官随时恭候四郎君。”

崔洝辰笑着与他辞别,有意放缓脚步与他拉开距离。

崔展青立在侧殿第五根朱红廊柱下面静静的候着崔洝辰,崔洝辰大步走了过去。

“中书令在崴阁,我们一同前往。”崔展青较之崔洝辰书卷气更甚,不为朝官也是真正的文人雅士,见崔洝辰到了跟前,他缓缓一笑说。

崔洝辰与他并肩,俩人身量相当,气质同样出尘。

“好,我正有此意。”崔洝辰应道。

殿外并无侍卫把守,崔展青命亲随在门外等候,与崔洝辰前后脚进门。

程恩兆已经让人在案前点茶三盏,见到二人,舒眉说:“坐罢。”

“先生安好。”崔洝辰行弟子礼。

“中书令,有礼。”崔展青拱手一躬。

俩人礼毕,掀袍端坐案侧,端茶而饮。

“贤世子,太常寺近来差事可还繁重?”程恩兆先问过崔展青,“现下正在紧缩国库,一切铺张浪费应能免则免,皇上那我去讲。若是必要的礼仪规制也需尽早报与户部,好先做安排。另外,我想你有听到风声,礼部赵尚书告老,皇上现在正在斟酌,你在太常寺日子不短了,过了这次课考,理当独树一帜。”

崔展青颔首说:“我资历尚浅,恐难担此大任,有负圣恩。”

“当初把你调到少卿这个位置,一是远离近庭风波恶斗,二是太常寺与礼部相辅。”近侍跪服又给他们续了一趟茶,程恩兆说,“你父亲放你过去时,我是明白的,要说沾功养绩枢府里头有的是位置,但总归是自个家的儿郎,你这个性子就合适韬光养晦。如今安平王退了,朝中能人更替交接,你是皇亲又是往后的阁臣,不得不作思量。”

崔展青起身拱手说:“中书令提点,展青铭记于心。”

程恩兆压压手掌,让他坐下:“你们兄弟几个,你最是通晓事理,既已入了宦海,万事需多加思索考量而后行才好。”

崔展青应说:“是。”

程恩兆微微点头,转向崔洝辰,见崔洝辰刚抿完一口茶,他收敛了笑容说:“今日你这般袒护,作过掂量?满朝文武有占田地封赏者数不胜数,你便成了众矢之的,如今你还未领上一官半职就四面树敌,实为不妥。且圣意难测,这番言辞有喧宾夺主之嫌,更是不妥,如此锋芒不敛,后患难测。”

崔洝辰笑答:“左右都是要讲的,我若总是步步推却,反倒叫人猜忌。父亲虽退,可余威尚存,皇上又怎不会顾及一二,先生顾我,此后我定当谨慎行事。”

“无官职,是清闲,”程恩兆一脸无奈,说,“我教了你那么多,终落了个志不在此。这几番提议下来,按考功司绩效审核,加官进爵都能记上一大笔,你却是仍旧两袖清风,皆无所谓。”

崔洝辰退身伏地一拜,说:“学生有负先生所望,昭离有愧栽培。”

“罢了,罢了,此事又不是第一回,不必强人所难。”程恩兆摇摇手将近侍令退,说,“赀州一行听闻你并不顺利,昨日奎隆上表急奏,要催周文升的命,此案拖得太久,即使杜简今日押解入京,倘如没有更要紧的证词,他这颗人头便难保住了。”

“周文升的儿子踪迹全无,账册事只得从长计议,”崔洝辰坐回来,理袍端正说,“我密见过周文升,偶得些头绪,正待时日查证。此外,先生怕是要提防下崔元。”

程恩兆:“怎讲?”

崔洝辰说:“之前丰兴王府的承袭之事,先生是知晓的,此人表里不一,最好防范于未然。”

闻言崔展青微微蹙眉,沉声说:“摄政王素来位高权重,历来需卓然功勋在身堪有资历,这个位置不是想做便能做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理当谨慎些。”

崔洝辰暂时还不能明确回复,轻轻摇了摇头。

“皇上只是年少,却不愚笨,自有估量。此事暂且搁到一边,”程恩兆揭过,想起了别的事,脸上浮了几分揶揄,“几时带郡王妃拿先生瞧瞧?我可盼望了不少日子,莫不是非要等到帖子……”

崔洝辰一听脑仁就发胀,扶额说:“先生莫再取笑,一场乌龙而已。”

崔展青笑着为崔洝辰作解:“确是佟盛猜测,大夫人和几位小娘为这事已经盘问过他,没半分有意中人的模样,问过了下边人,只讲是与一位溧阳季公子如影随形。”

“喔?那就是结交上了知己?”程恩兆兴起,说,“你向来挑剔,走过场者众众,却不曾有近心之人,难得。”

崔洝辰稍作思虑,拣了当中一些讲:“他么,原本是个浪人,恰好生性有趣。日子嘛总得挨着滋味过,少了,便就贫乏寂寥。”

“看来是遇着对味的了。”程恩兆奇道。

崔洝辰点头,也不再说多,省得越描越黑,可那眉眼间的愉悦根本压不住。

“既然有趣,带来我过个目。”程恩兆不愧是与崔洝辰相处多年,微妙的神情都没能抹掉,笑说,“那人跟你一路来来回回,还跟到马军司弄铁吃灰,你也是下了些工夫吧?”

面前的木盒里有敲剩的茶块,崔洝辰拿起来嗅了下,说:“捎回来的好茶,先生又拿去缚之高阁,让父亲见着还得念叨我不懂事。”

“惯会顾左而言他,明知陈茶不吃完我就不换新茶。”程恩兆半起身从他手里夺回茶块,放回盒子里。

崔展青不语,作壁上观,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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