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崔洝辰抬头轻声说:“父亲近日就不要入朝了,让二哥给皇上带个安便是,在家也能免去些麻烦。大哥那儿,我再打听打听,兴许还有转机。”
诸事纷扰只能暂缓一边,实在无心再顾及左右,崔台敬点头算应了。
安平王府的夜已有多日不曾熄灯,来往家丁府仆皆放轻脚步,怕弄出声响扰了主家们的心神。
西厢回廊游过一道黑影,越过几处拐角后入内苑,最后停在崔洝辰房门口。
来人站定,恭敬的叩门,轻声道:“主君。”
“进来。”房内应声。
来人躬身推门,迅速闪入关上门。
屋内熏了香,崔洝辰一袭月牙色宽袍负手而立,解了顶上发髻将散发随意束在身后,在明灯和碳火的照映下整张脸清晰起来。都说儿子朝母,他的母亲是三娘子代幽,性子柔和低调不喜走动,府内有名动朝野的大夫人唐因,代氏的存在感更是低不可闻,但不能不说的是她当初选入府内时也曾是名动四方的大美人。
他的脸尽得了七,八分,加上父亲赋予的伟岸,实在已是打眼的紧。
佟盛拱拳颔首,身上虽无风雪,但寒意未散:“主君,妥了。”
“顺妃现下也该是闹开了。”崔洝辰估量了下时辰.而后随手罩了件裘衣。
不过是些小伎俩,但是佟盛还是有些疑虑,忍不住悄声问:“李都都深得圣宠,今日在御前逗留时辰不短,直到大娘娘驾临才出了御书房,面色也看不出什么,就身边这个小太监真能让他以身范险么?”
佟盛的耳边除了风吹窗棂声便是主子平静似水的嗓音:“李道林平日把人调教得再紧实也防不住下面有人钻空子,别人的空子就是咱们的机会,他呀,现在估计应当悔得肠子都青了,肉体凡胎就是如此,没有刀枪不入的。”
崔洝辰温和地看了他一眼,佟盛赶紧合拳恭身,这一眼哪会不明白,要不出差池自个必须谨慎行事。
“他现在不得空,过了这劲儿自然会查,干儿子被人拿住,岂有任人宰割之理?”崔洝辰侧身缓缓而行,三、四步之后他道:“他是两朝老宦,没有足够锋利的爪牙活不到如今这般滋润,可往往要他命的也是这些儿孙们。”
跟在主子身边久了,他从不做留后患这样的麻烦事,他没起身,应道:“下面的处理得很干净,哪怕将邺京翻过来,李道林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主君宽心。”
崔洝辰瞅了眼窗外黑洞洞的夜,说:“无事了,去吧。”
佟盛躬身告退,掩门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