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路到楼下，出了公寓的楼栋门，姜至再也没忍住痛哭起来。

她真的太伤心了，一路走一路哭，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心痛到无法呼吸，最后瘫坐在那泣不成声。

姜至知道她没办法再骗自己，她还爱着李赫载，想和他在一起。这样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再变了，这让她感到害怕又心痛，只能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远处的小区路边临时停车点，坐在车里的Andy，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看到一会走一会哭的姜至，脸色冷的吓人。

他的手紧攥着手机，攥的指节都泛白了。手机屏幕上是和姜至的Kakao聊天对话框，上面是输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我在trimage公寓门口，结束后......

今天下午他录制完《两天一夜》，拒绝了节目组的聚餐邀请，一路开车回了首尔，中途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开车来了这。

其实下午在接到姜至电话的时候，他虽然嘴上同意了她去李赫载家，可心里总是忍不住在意，以至于拍摄中好几次走神。总是不自觉的的脑补她和李赫载在一起时的样子。

他们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担心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太自然，更担心他们相处的不自然。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可还是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Andy看着蹲在那痛哭的姜至，看了好一会，终于开门下车，走到了她面前：“你......怎么了？”

姜至被这声音吓到，猛地抬头，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Andy，慌忙去擦脸上的眼泪。

“为什么哭？嗯？”Andy声音冷的可怕。

姜至没有回答，也不敢去看他，只是蹲在那不断地擦着眼泪。

她很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在极力掩饰，可这真的很难做到，眼泪就像断了线一般，止不住的流。

这让Andy很是不安，“说话，到底为什么？上一次是因为爸爸，这一次呢？”

因为李赫载吗？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看着姜至停不住的泪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好不容易维持的理性，也在一瞬间破灭。

“真的是，你到底......在干嘛？”Andy的怒火完全爆发了出来。

一天天和姜至越来越岌岌可危的关系，只要和李赫载有关的事，心里的那根弦就不自觉的紧绷，他现在已经无法容忍两个人的任何接触了，无论是家人的原因，还是两个人偶然的相遇。

李赫载拎着一个餐盒包出现在Andy的视线里。

餐盒包里装着李赫载妈妈给姜至做的家常菜，刚刚楼上的那种情况，她根本没顾得上拿，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有理由让自己追过来。

只是此刻的这种情况，显然也是他没有料到的。

Andy看着李赫宰眼里了像是冒了火，他二话没说，上前一把揪住了李赫载的领口，拳头狠狠地朝他脸上挥了过去。李赫载后退几步，踉跄着摔倒在地，手上拎着的饭盒也撒的到处都是。

他骑在李赫载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我警告过的吧，不要再招惹姜至，为什么不听？”说着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李赫载的嘴角瞬间红肿出血。

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反击，反而轻蔑的笑了下，“你没信心了吧，对姜至。”

Andy一下子愣住，感觉自己的恐惧与不安全都暴露在了李赫载的眼里，这让他更愤怒了。

“你懂什么？”他怒吼着，抬手向着李赫载的脸上砸去，可这次却被他躲开了。

李赫载拽着Andy的领口，一个翻身，反将Andy骑在身下，同时反击着，拳头打过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姜至整个人都吓傻了，呆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拉开他们。

但她一个女生，力气本就不如他们，两个人又都打红了眼，彼此都下了死手的那种，她自然招架不住，不仅没把他们拉开，自己反而在混乱中被误伤，前额磕到了花坛边。

额头先是一阵焖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前流下来，再然后眼前就黑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姜至觉得自己真是活该，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要是就这样消失该多好。

这样，她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如今的这种两难局面。

可现实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姜至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的急诊室。

旁边守着她的是Andy，李赫宰不在，闺蜜曲佳宁反而出现在这里，让她稍感意外，不过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深究这些。

与意识一同清醒过来的，是姜至不得不去面对的，她和Andy与李赫载三人之间那些乱糟糟的现状。

她的伤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额头破了点皮，外加轻微的脑震荡。

额头的伤口在刚进急症室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好了，在病床上躺到点滴打完，医生又过来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姜至就办理出院离开了。

车停在了医院的室外停车场，距离急症室有些许的距离。

Andy扶着姜至走到急症的大门旁，嘱咐她在这等着，又拜托了曲佳宁帮忙照看她，自己才安心走去停车场开车。

等着Andy开车过来的空挡，姜至和曲佳宁并排站着谁都没说话。曲佳宁是有一肚子疑问的，但看姜至始终一言不发的，也就默契的没有开口。

直到Andy开着车出现在视线里，姜至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问：“有开车过来吗？”

曲佳宁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应了：“没有。”

在接到李赫载电话，听说姜至进医院的时候，她正和崔始源在一块喝酒，得知消息后就立马打了车过来了，根本没条件开车。

“那一起走吧，”姜至没有看曲佳宁，只是注视着Andy车的方向，“我今晚去你家。”

曲佳宁知道姜至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不过也没说什么，暗叹了口气，跟着她一起上了Andy的车。

两人一前一后落座。

姜至在副驾驶，曲佳宁在后排。

“送我去佳宁家吧，”她扯过安全带扣好，“我今晚去她家住。”

Andy握住手刹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看姜至一眼，只淡淡嗯了声，启动了车子。

他知道姜至的意思，两人刚刚经历了那样的冲突，彼此是该好好冷静一下。

三人一路无言，车内除了导航偶尔传出的甜美女声，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首尔夏日的凌晨时分，上岩洞附近的主干道依旧车来车往，路边的露天小吃摊也正是热闹的时候，和车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到车子转弯驶进了一个居民区的巷道，外面的环境才渐渐安静下来。

Andy将车停在了曲佳宁住的小区路边，解开了安全带，但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姜至也坐着没动。

后排的曲佳宁看了两人一眼，知道他们有话说，和Andy简单道了谢后，识相的先行下车了。

一时间，车内只剩下了姜至和Andy，可两个人依旧沉默了好一会。

半晌，还是Andy先开了口。

“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他手搭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了下，“明天再说吧。”

姜至没有动，视线由车外安静的巷道落在Andy搭在方向盘的手上。

他拳头的骨节上有几块红紫的破皮伤口，是刚刚和李赫载打架留下的，脸颊和嘴角上也是。虽说刚刚在医院已经处理过，没什么大碍，可姜至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难过自责的要命。

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结了。

“欧巴，”她看向Andy，声音有些哽咽，“我们......”

“明天......”Andy打断她。

他有预感姜至想说什么，也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他抓住姜至的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明天好吗？明天再说。”

姜至心里一阵闷疼，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她狠心将手抽开，摘下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先是订婚的钻戒，然后是情侣对戒。

她将戒指放在副驾台上，擦掉了眼泪：“我们......分手吧。”

即使事前早有预料，可真从姜至口中听到分手这两个字，Andy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他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久久没有说话，心里太过酸楚疼痛，却依旧极力的在克制。

和姜至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但他们之间有很多热烈的时刻。

两个人第一次接吻，他虽然被她传染感冒，却是甘之如饴；他生日那天和成员们见面被起哄，她亲完自己，脸害羞的埋在自己颈间时，他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还有两人的初夜，她和他敞开心扉，第一次说爱他。即使是因为李赫载吵架，她也会主动找过来，与他和解。

他是真的爱姜至，也真的陷进去了。

Andy嗓子有些哑：“想说的话......就是这个吗？”

他话里带着隐忍的怒意，姜至听得出来。

她没有回答，不敢看他，只是忍着泪水看着前方。

Andy更怒了，红着眼圈质问姜至：“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分手？说说看？到底为什么？”

姜至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Andy冷笑一声，自尊心被彻底击碎，“又是对不起吗？”上次撞见她在李赫载面前哭的时候，她说的就是对不起，现在还是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嗯？”他吼出来。

姜至低着头不敢看Andy，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其实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早就在他面前露了底。

长痛不如短痛。

姜至擦掉眼泪，狠了狠心，推门下了车。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被Andy追出来拉住了，他从后背紧抱住姜至，“对不起，刚刚不该朝你吼的，我错了，求你别走...好吗？”他低声可恳求，眼泪顺着眼角滴到姜至的后颈。

她像是被烫到，从他怀里挣脱开：“欧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们已经见过彼此最不堪的一面，不信任的种子早已埋下，即使是当今天的事不存在，两个人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

“为什么回不去？”Andy怒视着坚持说分手的姜至，“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下这个结论，就没有想过要努力一下吗？”

“嗯，”姜至冷冷的看着Andy，狠着心一字一顿说：“我...还爱着李赫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Andy心碎的看着姜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野里，还怔怔的回不了神。

心头有尖锐的刺痛感，疼得他难以呼吸，他终于承受不住，靠着车子颓颓的滑坐下去。

姜至走进小区的院子时，发现曲佳宁并没有走，正皱眉看着自己。

她没有理她，面无表情的从她面前走过。

“坏女人。”

身后传来曲佳宁一句骂声。

姜至一下子怔住，眼泪再也忍不住喷涌出来：“是，我是坏女人。”她的委屈爆发出来，“但是，我做错了吗？我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明明知道自己还爱着李赫载，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待在Andy欧巴身边。”

诚实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饿的时候吃饭，困的时候睡觉，爱的时候不撒谎。

当然，不爱也是一样。

她知道这样和残忍，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曲佳宁找不到话反驳她，又看她哭的心酸，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了她。

姜至靠在曲佳宁的肩上，更加放肆的大哭起来。刚刚那些不得不说的狠话，不仅刺伤了Andy，她自己也伤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