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会儿呆，又思索了一会儿，重新骑上雷狮，往东北方向折返：“小雷，走，我们直接回去，不用管他们。”
雷狮不急不缓地小跑了半小时，明歧突然又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内脏仿佛在激烈震荡。
雷狮焦躁地嘶叫一声，直接颓废地趴下，明歧也放弃反抗地躺在地上，无奈地喃喃：“忍耐一下，应该马上就好了。”
树木全部轻微而急促地颤抖，无数叶片飞下来糊了他一脸，攀附在树干上的几只金甲掉在地上，朝上空晃动着四对步足。
“呜……”雷狮挣扎着爬起来，跑到边上去呕吐。
明歧失神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什么技能啊……那群笨蛋。”
这股雄浑的冲击仅仅持续了五分钟，但他躺了很久，直到天色昏沉时，才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他连忙和雷狮一起穿越山区，必须在彻底入夜前赶回去，不然会被夜间出没的野兽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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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竭地回到Cspricorn学院，明歧打开客舍的门，进入客厅后，直接脸朝下地扑在地毯上。
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兰特坐起来，侧身打开灯，顿时客厅大亮。趴在旁边睡觉的小白狗突然苏醒，舒展四肢打了个滚。
兰特开启灵视，看着如同一条咸鱼的明歧，不解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都半夜了。”
明歧沉闷地回应：“我可能是队伍里回家最早的那个人。”
“今天依然很辛苦啊。”兰特并不好奇地微笑，“巡查队包晚饭吗？我可以给你煮夜宵。”
“不了，谢谢，吃了会吐的，明天再说。”
兰特找来能量饮料，拧开瓶盖递给明歧。明歧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毯上喝饮料。兰特蹲在他面前，轻声说：“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
“所以我加了个判断词。”
“没事，被气的。”
“又和他们闹矛盾了？”
“是的，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这个往后挪一挪，先说正事。”明歧拉起兰特去沙发上坐，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阐述一遍。
“是这样？”兰特对多数情节没什么反应，听到“头昏目眩”时，突然觉得很惊奇，解释说，“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和我旁边的人都感觉身体有点儿不对劲。”
“欸？”明歧一下子清醒地睁大眼。那蓝牛发射的精神攻击覆盖范围这么大？他立刻摸出手机，兴致勃勃地翻出照片展示给兰特看：“是这个！它长这样子！精神攻击是它发射的！”
明歧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遍，兰特费力地眯起眼睛看明歧手机，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头牛……”
“现在回过头想的话，这根本不是精神攻击，纯粹是物理攻击，而且是相当强的物理攻击。”
“应该是声波反应……当时没有任何声音？”
“真没有。”
“那就……次声波？”
明歧立刻在手机上搜索“次声波”的名词解释，联网失败后放弃，想了好一会儿有关次声波的知识后，突然很激动地大喊：“没错！应该是次声波！”
“这就不奇怪了。”兰特点头。那头牛虽然没有发动身体攻击，却发出了人耳听不到的低频叫声，如果发声时间更久，足够杀人于无形，“这种攻击方式也太强了……是罕见物种？”
“你再仔细看看，这几张照片我拍得特别清楚。”
兰特几乎把手机端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又看了好一会儿，低声沉吟：“体型这么大，感觉不太妙啊……”
“怎么样？见过吗？”明歧知道圣骑士见多识广，即使记不住每种奇异生物的名字与形态，也能大致把他们分个类。
兰特把手机还给明歧，从储物空间翻出画册交给他：“我不认识。这本册子你先翻翻，我之前只给埃看过。”
“好。”明歧翻看画册。
画册很简易，不是正规的图书，像是公司里内部发放的资料，大约百来张纸，纸上印着大量魔兽的资料。纸张是新的，但印上去的图画却似乎已经有了漫长的历史，看上去线条凌乱模糊不清，一系列解说文字很复杂，似乎包含了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其中能看懂的那部分文字的语法也不对，词语拼写方式和现在很不一样。
明歧感慨：“看起来历史很悠久……”
“五百多年了，那一堆原版竟然还保存得不错，如今把二十几本画册的内容全部汇总在这里了。”
“嗯……”明歧很认真地浏览，这是圣灵阁内部文件，一般情况下，他想看都没机会看。这是当年魔战中积累的魔物资料，说不上全面，但还是有点儿参考价值，可以来个粗糙的排查。
话说魔物这玩意儿真是长得奇奇怪怪的……很多图画都是黑乎乎的一坨，根本不知道画手想画什么。
“有事要告诉你。”兰特搭上明歧肩膀。如果没事，他根本不会等明歧等到半夜，直接就回房间去睡了。
“说。”
“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
“嗯……”明歧突然反应过来，望向兰特，“娅娅不是睡了吗？难道还没回来？”
兰特麻木地点头：“我觉得以她的性格，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明歧感到一阵寒意逐渐侵袭后背：“她……干什么了？”
“在训练营和上尉打了一架。”
“然后呢？”
“她打赢了。”
明歧当然知道西木娅打架不会输：“不是，结局呢？”
“在库里德关四天，没准能在那里和埃交流一下打人心得。”
明歧又俯头看着手里的画册，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幽幽开口：“你知道吗？我今天和队长顶嘴了，还脱离队伍自己跑了，至于事情有多严重，明天就可以见分晓……”
“哦。”兰特皱起眉头。
安静的客厅一瞬间变得死寂。
明歧双手握拳，突然阳光明媚地抬起头，激动得全身颤抖：“我也要去库里德！我要见埃同学！我要见娅娅！我要大团圆！”
“只有你不能去。”兰特一掌拍在明歧后脑上，“和音会骂死我的。”
至于埃和西木娅会被关禁闭这种事儿，都在预料之中。埃果然在一开始就满头问号地被关了禁闭，相比之下，西木娅前几天能忍住脾气不发作，才会令人感到惊讶。
疲惫的兰特去睡觉了，留在明歧一人坐在客厅里继续看画册。他打了个哈欠，想要赶紧洗完澡去睡觉，但画册还剩最后几页，他可以耐着性子看完。
最后几页是魔使的资料，没有记录全面，一共只有九个，内容比前面的灵魂画作详细得多。他抿起嘴，颇感兴趣地仔细看，还真有几只神似他先前见过的魔使。他对小白狗招招手：“小耀，过来看，上面好像有你。”
小耀不情愿地睁开眼，晃了晃尾巴，对此不感兴趣，又眯上眼睡了。它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埃见面了，心情不是很好。
明歧盯着其中一只魔使看了很久，图上的魔使头上的角是往上翻的，看上去没有毛，尾巴也没那么长，画手大概直接画了一头普通野牛上去，还是简笔画的那种。
和照片里的牛不太像。
“啊呀。”明歧突然想通了，感觉自己真是个笨蛋，连忙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揪住小耀耳朵晃它脑袋：“小耀！醒醒！醒一下！快看！看一眼就好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他来筛查，从一开始，他只要把这张照片给小耀看就行。
“看！是不是魔使？是不是魔兽？是不是魔物？”
“吱……”小耀再次不情愿地睁开眼，瞥了一下照片，用爪子推开明歧的手，转个方向继续睡。
“看来不是啊。”明歧笑起来，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伸手拍拍小耀的脑袋，“睡吧。”
“吱啊——”小耀突然奓毛，变成一个白色毛球，扭过身盯着明歧手机看，鼻子戳在发光的屏幕上，一下子从朦胧的瞌睡状态中惊醒。
明歧伸手去捋小耀的毛，撸平了又立刻翘起来。
“反射弧太长了吧？你认识对不对？”明歧紧张地问，“是不是魔使？”
小耀明明可以用人类语言回答很多问题，此刻却闭着嘴一言不发，金色的眼睛向上一翻，耳朵笔直竖立，严肃地盯着明歧看。
“你说话。”明歧皱眉。
此时，小耀的小脑瓜子正在飞快地思考。明歧知道它在盘算，但揣摩不出它的想法，甚至觉得小耀想算计他——所以，智商太高的宠物，也就只有埃敢养。
“埃！”小耀兴奋地叫了一声，抖抖身体解除奓毛状态，蹦蹦跳跳地跑向窗户，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明歧的头发立刻被大风吹乱：“喂……”
他没本事把小耀叫回来，只能把窗户关上。看小耀这反应，好像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埃。
他立刻跑去开兰特房门，扑上兰特的床，把画册糊在兰特脸上：“兰特先生！魔使中有头牛啊！看啊！快看啊——”
“我知道……”兰特生无可恋地捂着头坐起来，“不过完全不像吧……”
“小耀已经确认了！小耀不会有错的！小耀也是魔使啊！”
“对哦。”兰特睁开眼，头上一戳毛翘了起来，“小耀呢？”
“跑去找埃同学了。”
兰特放空了两秒，一下子又倒在床上，撩起被子盖住上半身：“那就睡吧。”
“咦？我们不用干点什么吗？”
“让小耀把这个消息告诉埃就行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嗯……”明歧确实想不出他们还能干什么，于是点头说：“好，老师晚安。”
明歧蹑手蹑脚地离开后，兰特突然又坐了起来，头上翘起了两撮毛。
魔使到底哪里来的？这个突然出现的魔使是从Cspricorn中逃逸的？理论上不应该是R1吗？在埃还在关禁闭的情况下，魔使几乎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这样想来，另一个魔器继承者已经到了莫卡斯帝国并且释放了这个魔使？埃之前把整个Cspricorn学院掀了一遍都没有找出魔使，却被另一个魔器继承者轻而易举地找到并释放？还是说埃没找到魔使的原因是魔使早就已经被转移走了？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可能——
他突然又倒回床上。
算了，逻辑推理这种事就交给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