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统这时候播报了一则消息：

“情感替换卡时效为5天，现剩余两张，预计再续能维持15天左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乔喻殊暗自了然，主系统所说的意外估计就出在30%失败率上。

“由于库存道具月牙项链所属地出自该副本，目前将直接用于佩戴，效果由宿主自行探索。”

“库存道具清点，现仅剩余情感替换卡2张，A级特异型道具「老狼老狼几点了」。”

突如其来的播报声让乔喻殊心惊，机械音腔调怪异，但他此刻没有心情关注这点，只发觉主系统的话让他的处境更危险了些。

A级特异性道具？先前可没有过这么详细的分析，仅红绿蓝三个色块罢了。

说不准是主系统暗里增加难度？这个猜测一出现就马上被否认掉。

他记得小天和他说过，越到后面，副本难度上升，纪凇对他的态度也不会那么轻易改变。

情感替换卡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至于事后剧情发展，还是得靠他自己。

乔喻殊想整理一下思绪，不过现实不容许他过多思考。冰凉的月牙项链突兀出现在他脖颈上，皎亮的玉石透着莹莹白光，像月亮的颜色。

纪凇被突如其来的月牙项链吸引，爪尖拈起银灰色链条，摩挲着垂坠的玉石。

“你也和我一样么？”他唇角含笑，眼里多了几分探究意味。

倒是看不出先前那幅黏糊模样了。很显然，他口中的一样指的并不是外表。乔喻殊顺着他扯项链的力道微微仰头，不作应答。

“这很痛苦吧。”纪凇垂下眼睑，神色落寞又嘲讽。

他眸光渐暗，保险起见还是没有开口。

纪凇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在乎乔喻殊的刻意忽视。抓住他的手摸向自己颈项的枷锁，两个链条相抵晃荡。

乔喻殊看向自己颈部，银灰色项链与枷锁折射同样的光。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再次摸向纪凇脖子，枷锁与脖颈严丝合缝，只余颈侧的青脉在指腹下有力跳动。

他低应一声，算作回答。

纪凇愣了几秒，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良久才古怪吐出一句话。

“你看起来很好吃。”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这个小猎物轻颤几下，随后张着湿漉漉的眸子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

纪凇咽了几下口水，继续道：“还没有那群人身上恶臭的味道。”

乔喻殊眯起眼睛，快速思考他口中的那群人是谁。没来得及想完，纪凇就不满意了。

他动作强硬，掐住了猎物两颊，强迫对方看他。

从纪凇的角度看，这只装委屈的猎物竟然敢无视他，他顶顶腮，顺势捏了捏猎物的颊肉。

乔喻殊没他那么多戏，刚刚顺着被打断的思绪，他猜测那群人应该是极恶村的所有人。

还没捋清楚就再次被打断，他脸色显而易见的不高兴起来，一把推开纪凇的手。没推动，掀起眼眸愠怒盯视他。

纪凇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不甘地回盯着他。

目光争斗期间，乔喻殊率先移开视线。

他开口问：“那你要吃掉我么？”

纪凇动作一顿，扯了把猎物脸颊，在看到泛红后轻笑出声。

“怎么会？你那么有趣。”

乔喻殊闻言嗤笑，不过纪凇接下来的话让他意外。

“你好像是那群人选择的贡品。”纪凇瞧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但很可惜，你最终落在我手里了。”

语气顽劣，“所以，你该怎么办呢小贡品？”

鬓角的发丝随风乱扬，乔喻殊勾到耳后，仰着头放软语气：“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把我供奉给您呢，原来不是么？”

语调拖长，隐隐传达些许挑衅意味，偏纪凇就吃这套。

堕天使的恶趣味暴露出来，他凑近眯眼笑笑：“我可比他们口中的神明强太多了，要不要试着讨好我几句？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帮你杀掉所谓的神明。”

乔喻殊笑而不答，动手勾了勾他小指后轻言：“你想我怎么讨好你？夸夸吗？”

外头枝干折断，翅膀挥动的风声渐行渐近。他眯着眼越过纪凇肩膀瞥见那抹棕褐色身影。

纪凇显然也发现了外来生物的入侵，不过他没打算管，揶揄瞧着坐在地上的猎物。

窄小的洞穴拥挤不堪，半人大的秃鹫嘶鸣一声，眼睛直直捕捉到乔喻殊的身形。

它没有一开始就进入洞穴，它知道

洞穴里还存在着一位神明，它打不过他。于是便屡次试图用尖锐的鸣叫驱赶这位神明。

纪凇眯了眯眼，明显对尖锐的鸣叫不耐烦了。秃鹫两个爪子牢牢扒着洞穴边，侧身让了让位置，目光仍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纪凇站起身弯腰准备离开，乔喻殊抓住了他的下衣摆，眼中蓄泪。

乔喻殊不知道纪凇怎么看他的，垂了垂眼睑温吞：“求你。”

“帮帮我吧。”濡红的唇部开开合合，纪凇神色不惊，掰开了他的手。

他走掉的背影太干脆，乔喻殊情绪低落，散散盯着洞穴某处发着呆。

秃鹫低鸣一声以作答谢，洞穴一下子变得空旷，洞口的光尽然被遮挡。石壁上鸟翼的糊影莫名诡异，乔喻殊伸手挡在眼前。

等待死亡的时间漫长，久到他睫毛纤颤，光影变幻几轮。

乔喻殊悄悄挪开手臂，瞳仁骤缩。

半人大的秃鹫在纪凇手上毫无反击能力，嘶吼卡在喉咙里，鸟喙侧涌出黑红色鲜血。

两侧翅膀凸折，飞翔能力被抑制，棕褐色的羽毛顿时黯然，丝丝气音慢慢随生命流逝而停止。

此刻，纪凇背着光，明亮的白光打上他的侧颜，为其身形镀上一层薄雾，整个人展露出神圣与恶毒相交的矛盾形象。

幽深的瞳孔似乎更暗沉了些，眼皮沾上星点血迹。

秃鹫身上的血滴答个不停，纪凇就提着它咽气的尸体，维持这个姿势半晌没动。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死去的秃鹫，似乎在考量什么。也让乔喻殊不明所以，他感觉到纪凇的余光在审夺着自己。

乔喻殊知道，要是自己没说出符合他预期的话，等待他的后果就如同死去的秃鹫。

这是一场豪赌，关于不同立场之间的对弈，也是主系统预谋好的送给他的惊喜。

要是他真以为只要拥有情感替换卡纪凇就会一直依赖着他的话，那就太可笑了。

就算纪凇对他的态度因为不可抗力强制被改变，也不会就此失去认知事物的逻辑。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凭自己利用道具走了一步险棋。

乔喻殊倏然起身，跌跌撞撞扶着墙壁小跑过去，弯着眼眸抱上他，口中喃喃细语：“好厉害，要是你是我的神明就好了。”

感受到对方身形僵硬，他便故意吹脖子气闷闷道：“我还以为您不会选择救我呢，就像……”他没再说下去了，但刻意挪开的视线显露出悲伤的情绪。

秃鹫的尸体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乔喻殊这才发现，纪凇身上多了不少血迹，部分还沾到了他身上。

堕天使没有开口，搭在他腰后的手用力揽住他。乔喻殊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稍稍垫脚将下巴搁在纪凇肩上，笑容明媚。

气息如同羽毛般搔弄颈肩，干扰这冷静的思绪，手指慢慢上移，沿着腰椎抚上后颈凸起的皮骨，微微凑近。

乔喻殊绷紧呼吸，维持抱着他的姿势不动，细微的颤动依旧被捕捉到，他听到纪凇短促地笑音。

随后，脖颈侧传来剧烈的疼痛，如猎犬的齿牙叼咬着皮肉，尖锐刺进皮肤，流出的血液遭舌尖阻流，他视野模糊，喉口发出低低的嘶吟。

大脑像断片了一样，他不知道何时结束了这场闹剧的行为，只记得清醒时，堕天使瞧他的神情似笑非笑。

乔喻殊捂着脖子，偏过头。

下一秒，秃鹫的尸体提到他面前，纪凇开口：“不是说要选择我作为神明吗？那我取点信徒的报酬不过分吧。”

乔喻殊眼中闪烁，他隐掉心底的窃喜，“不过分。”

“呵……”纪凇自顾自问道，“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乔喻殊看看自己平坦的肚子，没有拒绝，眼巴巴瞧着他动作。

纪凇却将秃鹫丢给他，朝洞口的方向走。

“把毛清理掉，我出去弄点柴火。”

乔喻殊接过庞大的秃鹫，沉重的尸体压着他，他坐在地上，望着满身羽毛的秃鹫陷入沉思。

纪凇显然没考虑到他个人的能力，半人大的秃鹫，光拔毛就要花上好长时间。更别说鸟类的羽毛有多难处理了，那些细小的绒毛也无比恼人。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倒不如能拔多少是多少。

他费劲抬起秃鹫的一边翅膀，抓着几根细长的羽毛一起拔掉，湿漉漉的羽毛带给了他灵感，他朝边上的水坑瞅了几眼。

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逐渐熟悉，乔喻殊不断调整位置，宽长的羽毛几乎都被清理掉。

至于那些细小的绒毛，他捧了点水撒上去，借着水用拉扯下一大把，白色的肉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