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顺利地通过了S大学的上岗考核。
由于每天下午不必再去进行岗前培训,她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现在,她作为一名新入职的年轻教师,除了每周给刚入校的一年级本科生上两次法理课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教学和科研方面的任务。不过,在国庆节假期后,法学院的肖院长找她单独谈了一次话,希望她能报考本院的博士研究生,尽快把学历提高上来。乔伊立刻想到开学之初人事处赵处长对她的不满和后来的宽容,当即就表示自己一定努力做到。
“明年三月底就要参加考试,满打满算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乔伊在电话里这样对妈妈说,“所以,找事务所做兼职律师的事只好暂时放一放,等考博过后再做打算了。……是啊,肯定耽误赚钱了。但硕士学历在大学里真不顶什么用,我如果打算一直在S大学工作,并且顺利晋上职称,那读博就是迟早的事。这么一想,还是早读早省心。”
于是,她开始紧锣密鼓地复习考博,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更忙碌了。
她又恢复了当年在N大学读本科时的生活节奏,每天背着书包早出晚归,出没在图书馆、食堂和教室之间,只是为了能节省更多的时间,不再像当年那样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代步,而是改成了开汽车。
“偶尔开远点儿,跑一跑,”姜叔叔在电话里细心地提醒她,“新车总这么在短距离内走走停停的,时间一长,性能就下降了。”
于是,在一个学习学得十分疲惫的午后,她打开手机导航,开车去了栖凤山。
栖凤山位于S市的西郊,距S大学大约一小时车程,虽然风景很美,但从来就不是旅游胜地,因为S市最大的公墓就坐落在那里。
乔伊记得在网上的一条视频里,郝嘉慧的父亲曾经对某个记者说过,他已经在栖凤山公墓给爱子买下了一块墓地。
她踏着满地秋叶走出山脚下的停车场,微风拂过,秋意渐浓。
这天并不是通常的祭扫日,她又是在下午来的,放眼望去,栖凤山上秋草微黄,一排排墓碑在午后的斜阳下白得耀眼。整个墓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在公墓管理处的院子里偶尔有人走动,拴在门口的两只大狗不时吠叫几声。
“郝嘉慧,你在这里吧?” 她低声说,“我已经理解了你的父母为什么不肯与我联系。你这样猝然离开,是我们的生命中难以承受的痛。没有了你,对他们来说,我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外人,而且是一个能勾起他们的伤痛回忆的外人,他们当然不愿意见到我,我真的一点儿也不责怪他们。”
她望望正在渐渐西斜的秋阳,简单辨别了一下方位,就头也不回地踏上通往墓园的石板路。
“不过,郝嘉慧,对我来说,你却永远不是外人,而是我那些为数不多的亲人里很重要的一个。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把你尽可能完整而长久地保存在我的生命里。我想,无论你以何种方式存在,我总会找到你。”她低声说,抬手拢拢被山风吹乱的长发,从山脚下的第一排墓碑开始依次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