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等等，再等等。
提摩西将那枚并不起眼的小巧设备紧紧地握在手中，金属外壳略有些尖锐的棱角边缘硌得他的掌心生疼，但他仍不愿意就此放手。
康纳，再等等我。
等我排除掉小乔纳森这次重启世界后产生的漏洞……这个世界的未来便不会再走到那样令人绝望的地步了。
“叩叩。”
窗户被人敲响，外头探出个半挂小浣熊。
“嘿，小红。”杰森撬开窗锁，手一撑窗沿，熟门熟路地就翻进了房间里。
“老天，你这真是乱得一团糟……你上次不是答应阿福说会好好收拾一下吗，嗯？”
提摩西趁杰森转头打量屋内环境的瞬间，将通讯器塞进了更深的被窝里，他淡定自若地反问习惯了走窗不走门的二哥：“迪克让你来的？”
“哈？”杰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东区粗口）！迪基鸟又把信息素沾我身上了？！”
提摩西：“……事实上还有布鲁斯的。”以及现在，杰森身上还染上了他浓缩咖啡味信息素的味道了。
“啧……好吧。”红头罩也没办法立即解决掉自己的皮夹克至少同时混上了三种不同信息素的现状。
“搞不懂你们这些天天信息素乱飘的家伙。”
杰森在半空中挥动了几下手掌，挥散了眼前可能含有信息素味道的空气。
2
谁让他还没来得及分化就去了趟地狱——然后一觉醒来，嘿！他就再也没有他长大后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又或是Beta的烦恼了。
毕竟他后颈下的腺体早就被小丑打烂了，拉撒路之池没帮他把这个也修复成出厂设置。不过就算他的棺材里没有放一把趁手的铲子，但他不也徒手挖出一条了重返人间的通道吗？
所以这点小遗憾对杰森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会过多在意这个。
有时候他甚至还有些庆幸。没有信息素让他不会受到任何信息素的干扰，族群链接对他虽然还有用，但所受到的影响很小，这使他得以逃过被蝙蝠族群的首领Alpha无时无刻注视着的命运。
除了每当布鲁斯彻底链接不上他时，总会想方设法地让他回家一趟这一点。
啧，保护欲和控制欲爆棚的Alpha蝙蝠老头子。
有过上回的经验后，他会那么容易再死一次吗？再来一次的话，起码他肯定会记得给自己带上一把铲子！
小红鸟缩在巢里，海蓝色的眼中带上朦胧的困意。
“我没事，就是容易犯困。”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不会造成上次分化时的大动静的，你们也不必那么担心我……”
杰森冷笑一声坐在了他的床沿边上，意有所指地说道：“说着‘不必担心我’的鸟宝宝信誉值已经在我这扣减成负数了。”
“——你猜上个瞒着全家独自去探查阿卡姆疯人院的人是谁，哼？”
3
他只是需要确切地确认当前小丑的情况。
提摩西想，以防这个丑角在蝙蝠侠的眼皮子底下偷溜去了大都会。
虽然这次世界重启后，露易丝没有和超人组建起家庭，但如果小丑只是想炸了大都会的话，那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这些他都不能说出口，这会给本就在脆弱运行的世界线增加更多的变数和漏洞。
他低下头，指尖陷在柔软的被子当中。他不敢抬头去看杰森敏锐的绿色眼睛：“……我没有瞒着所有人。”
那时的他，正好处在进入分化期的边界线上。按照往常他肯定又会扎自己一针抑制剂来强制暂停分化。
但脑海里骤然涌入的、属于上次世界重启前的红罗宾的记忆，还是让他分寸大乱。
小丑、被核弹摧毁的大都会、误杀挚爱的超人、不义联盟……荒谬地过早逝世的夜翼、离开了蝙蝠家族的红头罩、加入了不义联盟阵营的罗宾、还有继承了蝙蝠侠披风的红罗宾。
……为什么会是他？布鲁斯呢？
在那段碎片化的记忆中，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声。
「这应该是世界第二次重启了。」
比他年长上几岁，身穿着红罗宾制服的「他」声音低沉，脸上的神情难掩疲倦。但那双与他相似的海蓝色眼眸中，仍闪烁着坚毅的亮光。
「他」就像是布鲁斯，就像是蝙蝠侠。
4
“我怀疑问题出在小红鸟身上。”
亲友指着蝙蝠电脑资料里要比其他小鸟厚上几沓的红罗宾档案，信誓旦旦地说道：“和世界有关的大事件，不是蝙蝠侠搞出来的，那肯定就是鸭鸭在憋大招！”
亲友表示，毕竟她推有孤寂生境回到过去的前科，那他搞事的嫌疑真是无限放大。
我越过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蝙蝠侠记载在红罗宾专属文件夹里的资料。
另外感谢幽灵电脑自带翻译系统，这有效避免了我被迫要做英语阅读理解的苦境。
“十七岁提姆，经典款。”我在亲友耳边小声碎碎念：“哇哦，鸭鸭是蝙蝠家里唯一的Omega哎……欸？”
“上个月分化的？这个世界不是十六岁就会分化吗？”我震惊地看着文档上写着的记录。
“一般来说是十六岁没错。”亲友调出一些新闻报道：“但也有小部分人会最晚延迟到十八岁分化——这些人大多是没有族群庇护的Omega。”
刚满十六岁的提摩西正在满世界寻找下落不明的蝙蝠侠呢……哎，不对。
我捋了捋时间线，发现了大大的不对劲：“找蝙蝠侠这段剧情，是那什么……披风争夺战？那提米的脾脏还好吗？”
亲友：“不，它没发生。”
嗷，那就好，提米的健康也保住了。
亲友继续说道：“但在蝙蝠侠失踪的前一年，刚复活回来的红头罩和达米安一起，从刺客联盟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哥谭找上门来了。”
我：“？”小红，危！快跑！
5
亲友敲敲键盘：“所以鸭鸭十五快十六岁时就卸任了罗宾的职位，转以红罗宾的身份活跃在哥谭里了。”
“他本想把罗宾的代号还给杰森，但杰森已经在东区生根发展出了自己的一方势力，他已经成为了红头罩。”
杰森虽然愤怒于罗宾的称号被布鲁斯给了他人，但他更愤恨于未死的小丑。
他本以为自己会是死亡在小丑手上的最后一个人，布鲁斯会为他报仇，会让小丑这个让他们天人永隔的祸害止步于此。
但当他醒来后，却发现蝙蝠侠并没有这样做。
小丑还活着，新的罗宾鸟出现了，哥谭却依旧混乱，依旧有无辜的底层人民就此死去——他的死亡似乎从未改变过什么。
这样是不行的，杰森想。再这样下去，蝙蝠侠再怎么打击罪犯，哥谭也不会变好的。
于是他不再回头，他不再会做回曾经那只飞在蝙蝠披风旁的罗宾鸟。
红头罩学着他的长兄离开了巢穴，孤身踏上了一条与蝙蝠侠不同的道路。
我：“那接任成为新罗宾的人是……？”
亲友：“是斯蒂芬妮。”
我：“……酷。”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是第四代罗宾史蒂芬妮！
我：“那达米安呢？”那这小刺客还不炸毛？
亲友叉掉当前页面，打开下方属于达米安的文件夹：“嘛……他被蝙蝠侠托付给夜翼了。”
我肃然起敬。
大哥，这个蝙蝠家族里不能没有你啊，大哥！
6
“没瞒着所有人……我猜我信不信？”
杰森狠狠地搓了一把小红鸟的头：“那段时间本来就是老头子的易感期，你还敢一声不吭就跑出韦恩庄园？”
“就算蝙蝠侠的巢是整个哥谭——但布鲁斯在庄园里挨个清点自己的小鸟的时候私自离开，哈！鸟宝宝，这点我承认你比我还有勇气。”
那怕是最叛逆的杰森和离巢最久的迪克，也会在布鲁斯每月易感期到来的时候回家。因为谁也受不了小鸟不在跟前焦躁不安的Alpha每五分钟一次的电话轰炸。
你说挂断电话不接？很好，那半个小时之内你就收到一只空投来的蝙蝠侠，不顾你反抗地把你叼回他的庄园。
杰森当年就被蝙蝠侠扛回去过。迪克和芭芭拉还录了红头罩不断在蝙蝠侠怀里挣扎的视频——这甚至成了除他之外的小鸟们私下交易的硬通货。
这件事情气得杰森一个月没给布鲁斯好脸色看，但却在布鲁斯下个月的易感期乖乖回了家。
提摩西逃家那天正是布鲁斯这个月易感期的最后一天。蝙蝠族群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在等待这场‘禁闭’的结束，所有人难免都会有些放松警惕。
布鲁斯是唯一一个过问了提摩西去向的人。
提摩西：“公司临时有事，卢修斯找我去看看情况，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杰森：“然后老头子在你走后越想越不对劲，随后就下了蝙蝠洞去查看你的定位——再晚点你就爬上奈何岛了！”
所以他才刚确认完小丑还在病房里，转头就被易感期弥漫着一身血与铁锈的金属味道信息素的蝙蝠侠亲手逮住了。
提摩西无奈地想到。
7
「世界的重启需要闪电侠的神速力。」
「提摩西」在他的记忆中说道。
「他」像是早已看透了提摩西心中的疑惑，耐心且细致地提前为他解释了所有的答案。
「世界的第一次重启，不义联盟的不义闪电侠巴里·艾伦帮助了我。尽管他是不义联盟阵营的成员，但他也是一名值得尊敬的超级英雄，他是曾经正义联盟的‘良心’。」
「不义超人……他最后用达克赛德的天启星技术脑控了布鲁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这个。」
「明明他曾经也是、抱歉，别被我的个人情绪影响……总之，我和卢瑟共同研发出了能让世界重启的时光机器，巴里为它注入了神速力作为能源。」
「……在杰森也确认死亡的那一天，不义超人也即将找到我们最后的基地，我最终按下了那台机器的启动按钮。」
「提摩西」的话音顿了顿，将自己从那段惨烈的过往中抽离出来。
「他」说：「世界以我为锚点，迎来了第一次重启。」
「我记得过去的一切，但我却不能说出口——世界在阻止我改变未来。」
提摩西：“但你最终还是反抗了世界。”
「提摩西」笑了笑，那笑容里掺杂了浓重的苦涩和深切的悔恨：「是，我当然会想要反抗，并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提摩西：“你……”
他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唾沫：“……你失败了。”
「提摩西」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那比失败还要更糟……简直糟透了。」
「他」颤抖着声线，说道：「布鲁斯他杀了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