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拍完《家长里短》，我就没过多曝光在公众面前了，除了《皇权》宣传期跟路演的时候被拍到几次路透图，在之后网络上就鲜有我的消息。这是我刻意为之的结果。

但我没想到这么低调的情况下，还是被自家公司抓了壮丁。

常菁恳切地望着我的眼睛：“不需要您出席太多期，在BOSS面对面那期出现一下就行，拜托了！”

我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分析：“这不合适，我可以帮你往上申请一个副总来坐镇。”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说上边领导能不能接这个活儿，就说他们哪有您有经验啊！”常菁还对麓兴的高管天团看不太上的样子，“他们甚至都没有粉丝！”

我：“？”

职场类节目，到底为什么需要粉丝？

常菁在游说我参加的是麓兴新投资的一个职场类综艺，名叫《职场第一课》，聚焦应届毕业生就业难的社会现状，邀请不同行业的公司提供相关实习岗位并面向全社会征集简历。前三期是棚内综艺，求职者需要分别应对人力资源团队、主管领导及老板三个阶段的刁难，成功获取实习机会的求职者将进入相应岗位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实习，表现优异者能够获得Offer.

麓兴影视中心作为新成立的部门，正是招兵买卖的关键期，无奈成为了提供实习岗位的大冤种。而常菁手段还是嫩了些，在和王经理的交锋中落入下风，只好接手了这个综艺的相关工作。运营部提供三个实习岗位不算麻烦，HR团队也有公司人力资源部出人，常菁担了这主管领导的责，就剩一个老板没人认领。

常菁这几天软磨硬泡，试图让我背下这个锅。

其实我不背也不太行，消息一出我就往上摇人，结果从总经理到副总全贵人事忙，纷纷怂恿我担此重任。

下面步步紧逼，上面无人可依，我拖了几天，还是在录制开始前同意了这件事。

没想到和梁卫年吃饭的时候说起，他叹气：“我们俩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我问：“你也要去？”

梁卫年无奈点头：“理由甚至都是一样的，别的事业部说我们新组建，一定很需要人才。”

……不愧是年氏的员工，简直一脉相承。

但是话说回来，录节目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现场，我也能自在一点。

梁卫年也说：“幸好你也去，年总可是综艺大前辈，带带我。”

我清了清嗓子，语气矜持：“好说好说。”

我们参与录制的当天，节目的第一期刚刚上线，蓝莓视频给了平台首页封推，又热搜预热好些天，开局点击数据还算不错。

我在妆发的间隙补课。

节目开头点出应届生求职困难的现状，接着镜头一转，从HR手里厚厚的一沓简历上扫过。

“我们从中筛选出了二十份。”穿着米色套裙的HR妆容精致，挂着亲切的职业笑容，推了推银丝框架眼镜，“不得不说，这些同学都很优秀，我们挑选的时候也非常纠结。”

她的右下角显示简介：丰年互联网有限公司襄云事业部HRBP，简容。

很好，很符合人们对HR的刻板印象。

后面的情节就比较常规，依次引出各公司参与录制的HR后，镜头的重心放在了求职者身上。20位获得录制机会的应届生都给了出场画面，但是镜头有多有少。长相出众的、气质特殊的、院校和实习经历过人的以及综艺效果好的能拿到更多镜头，相对平庸的则只能当个背景板。

求职者齐聚等候室，工作人员叫号后，才能进入演播厅参与HR群面。面试内容也大同小异，先是自我介绍，然后HR会根据简历进行简单提问，感兴趣的还会问些更深入的问题，也有小片对求职者的兴趣爱好日常生活进行简单介绍。整个流程很常规，除了几个简历实在漂亮的引起了一些讨论，整体来说没什么爆点。

快进着把第一期看完，我心里有了些底，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着工作人员前往演播厅。

演播厅的格局和第一期差不太多，供求职者展示的舞台上只有一个立式讲台，背后有LED可以放PPT，显得有几分空旷。舞台的斜对面是面试官的座位，和HR稍显正式长桌办公椅不同，BOSS们可以享受软沙发。

梁卫年已经落座，正翻着什么材料。

在场参与录制的企业里年氏算是第一梯队，但是某老字号国民日化品牌和新兴电子公司分别大手笔地派了创始人和CEO来，稳稳占据C位。梁卫年区区一个总监只能屈居第三。

第四位是风头正盛的直播平台，第六位是近年来靠动漫发家的娱乐圈新贵，两家都派了副总坐镇，目前座位还空着。而麓兴虽然资历最浅，但凭借着金主爸爸的身份让我跻身第五位，座位恰好在梁卫年旁边。

我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入座，凑过去问梁卫年：“在看什么？”

梁卫年调整了一下坐姿，向我靠近了一些，又把手上的材料挪到中间来给我看：“节目组准备的简历。”

这些简历我之前都大概看过一遍，基本上都是国内数得上号的名校硕士及常青藤硕士，个别本科生或者院校不怎么出名的，实习和社会实践经历也多得吓人。

我叹道：“都是大佬。”这些人居然在这里被我这种咸鱼挑挑拣拣，真是论投胎的重要性。

说话间，真大佬徐徐来迟。

国民日化品牌创始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个子不高但气场很强，一头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宽松旗袍搭了披肩，显得沉静雍容。新兴电子公司CEO正值壮年，身姿挺拔，一看就有长期健身的习惯，他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落后半步，尽显晚辈风度。

二位大佬身后是其他两家公司的副总，四人竟是一起来的，这显得我们两个年轻人不太懂事了。

我和梁卫年起身问好，寒暄几句，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求职者们依次上台汇报，不仅有自我介绍，还要就上一期主管领导出的考题给出汇报。从选题上其实就能比较清晰地看出求职者的第一意向。常菁出的考题是一个公关危机处理方案，有三个人选择；年氏和电子品牌最抢手，分别被五位求职者选择；日化品牌和直播公司也分别有三人选择，动漫公司就显得有些惨淡，选择他们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时候就能比较明显地看出节目组的手笔了。诚然，这二十个求职者履历都很优秀，但为了节目效果，筛选的过程中并没有刻意把实践能力和表达能力稍弱的筛掉。

同样的汇报内容，有的人PPT精美、逻辑严密、表情从容、侃侃而谈；还有的内容尚可，但讲的时候显然很紧张，导致效果一般；也有的整个方案充满着学生思维，虽然包装得不错，但上过班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缺乏经验；更有甚至内容漏洞百出，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履历造假。

BOSS席上都是至少掌握着一条大厂业务线的人，自然不至于为难刚毕业的小孩，大家都保持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感兴趣的多问几句，不感兴趣的无视掉也就算了。

好在做麓兴方案的三个求职者汇报质量都不错，一个有公关方面的实习经验，内容更规整些，还有两个虽然有不少瑕疵，但也基本符合应届生的水平。我就方案提了几个问题，能确定都是出自他们本人。

梁卫年就倒霉一些，五个人里有两个明显简历造假，甚至都表现不出一个基本的名校毕业生水准。梁卫年倒是涵养好，每个人都雨露均沾地问了问题，面上没看出一点不满。

节目录制最后，是BOSS们在节目组提供的信封里填上获得实习机会的求职者姓名，每个公司只有三个岗位，没被选择的两人直接淘汰。其实再优秀的应届生对大佬们来说也都是新瓜蛋子，没什么非要争取的价值。我们六个人好商好量地匀了匀，淘汰掉了两个简历有问题的，在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这场活动。

我和梁卫年并排往后台走，他问：“晚上有安排吗？”

我摇头：“今天不知道录到几点，就没排工作。”

于是梁总开始安排：“一起吃个饭？我开车了，可以直接坐我车走。”

梁卫年今天做了妆造，一身黑色西装显得干练又禁欲。美色当前，我毫不犹豫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