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弦搭错了，居然真的赴了梁卫年的约。

俄式西餐厅氛围很好，悠扬的轻音乐令人心神宁静，穿着特色服装的服务员脚步轻巧地穿梭其间，询问客人需求时会微微躬身、眼神专注、轻言细语。

梁卫年坐在对面拿着菜单快速点餐，每报一样就抬眸征询我的意见。选择困难的我只需要微笑点头，乐得轻松。

片刻之后，梁卫年合上菜单，服务员颔首离开。他问：“最近很忙吗？”

是的，很忙。

这顿饭梁卫年是一个月前开始约的，直到今天才吃到。我因为几个新项目同时启动忙得脚不沾地，期间倒也对上过一次时间，但不巧他临时接到紧急工作把我鸽了，今天一见面就笑：“感觉这歉是越道越多了。”

我苦着脸点头，习惯性地和他分享近期的工作：“《秋风起》开工了，这是今年麓兴最大的项目，甚至比《皇权》级别还高，再加上几个A级B级项目也同时启动，简直焦头烂额。”

梁卫年想了一下，问：“这个《秋风起》我好像听说过，S+那个吗？”

“是啊！”我叹了口气，“关键它是个悬疑片，为了拍好大把拨款，但是口碑票房我一个都没底，简直压力山大。”

“放宽心。”梁卫年倒是很淡定，“本来投资就有风险，没人能保证S+就一定会成功，你尽力就好。”

我叹了口气：“你不懂。”

如果是普通的项目我倒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但是《秋风起》可是男女主事业腾飞的重要节点，即便原著中这部电影大获成功，但书里可没我这号人物，万一我这蝴蝶翅膀给项目扇黄了，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梁卫年一向情绪稳定，虽然不明白我莫名其妙的压力从何而来，但也没有强行让我控制，只讲笑话一样和我聊他刚进公司的趣事，又说了不少他听到的娱乐圈逸闻。这些或真或假的八卦大多不是我在网上冲浪时吃到的台前明星的瓜，反倒是幕后发生的故事居多，我兴致勃勃听了一会儿，好像对影视项目的一些关节了解更深了。

啧，诡计多端的工贼，又借着讲故事给我上课！

我也不是不识好歹，高情商如梁大秘愿意把职场小秘诀包装成八卦和我讲，已经很照顾我的感受了，待饮料上来，我主动端起来：“多谢梁总对我的关照了。”

梁卫年举杯迎上来，轻碰一下，故作惶恐：“年总言重了，本来是我给年总道歉的，怎么能让您先举杯。”

我们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菜过五味，梁卫年起了话头：“襄云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吗？”

“当然。”那可是我初入年氏跟的第一个项目。

梁卫年说：“上次临时出差就是去处理一些相关的问题。年总刚批示过，准备成立一个新的事业部负责推进，我可能要到新部门工作了。”

我诧异抬头。梁卫年可是老年的左膀右臂，老年居然舍得把他放出去？

梁卫年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含笑道：“年总不是会限制下面人发展的老板，当时襄云项目交给我来做的时候我就有些预感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

我当时就有些奇怪，怎么会让总裁秘书去牵头做项目，原来是老年早早在给爱将铺路。当时这个项目公司上下都是知道的，但大多以为是老板突发奇想的产物，迟早要虎头蛇尾胡乱收拾掉，交给梁大秘正好也省了各部门背锅，谁也没想到还真给梁卫年做成了。

以华彰多年游戏制作经验和年氏业内卓越的运营水平，这个拥有3D模型的线上互动社区于前不久正式上线，集社交、购物、交通、娱乐等功能模块为一体的新型网络社区在网上爆火，一跃成为互联网行业开年最大黑马。而梁卫年算是一手把这个项目带起来的主要责任人，新事业部总监非他莫属。

我再次举杯：“这下可真是梁总了，恭喜高升！”

梁卫年笑着和我碰杯：“也不能落后年总太远。”

这话说的，我一个分公司业务线总监和他集团事业部总监，到底是谁落后谁啊！

我还没来得及注册，但对襄云的火爆早有耳闻，现在项目老大坐在对面，我忍不住问：“我看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襄云的消息，真那么有意思？”

梁总尽职尽责地卖安利：“已经和去年完全不一样了，迭代了很多版本，目前更像是个接入了现实世界的RPG游戏，还蛮好玩的。”为了吸引我这个新用户，他还多透露了一点，“我们下一步会把主要NPC接入人工智能系统，到时候就能实现智能化互动了。”

听起来确实很有吸引力，我决定回去下一个试试。

这一餐吃得很愉快，我们聊了不少关于工作的话题，也难得涉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梁卫年向我吐槽了他控制欲极强的爸爸和强势的姐姐之间的世界大战，苦着脸叹气的他显得接地气了不少，从一个板板正正无懈可击的完美职场人突然掉进了家长里短的红尘中，少了几分游刃有余，但整个人莫名变得生动了起来。

结账前，梁卫年随口问道：“最近新出的电影你有关注吗？”

我想了一下，社畜之魂又燃烧了起来：“我听常菁说，这两天有个麓兴投资的青春片要上线，也不知道票房怎么样。”

梁卫年问：“要去看看吗？这附近就有一个电影院。”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是想邀请我看电影。

不是，我到底是被谁驯化成这样的啊？为什么别人一问电影我马上想到的是项目啊？？这样显得我特别像一个工贼好吗！！！

梁卫年看出了我的尴尬，体贴道：“正好我也好久没去电影院了，顺道去支持一下？”

我还能说什么呢，借着台阶赶紧下：“好啊，这个题材我还挺感兴趣的。”

才怪。

这个题材只有小情侣才会感兴趣啊！

我和梁卫年结伴出现在这里更尴尬了啊！！

左边一对牵着手的青年夫妻，右边一对甜蜜耳语的大学生，前面甚至有两个小学生在打情骂俏！

我惊了：“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吗？”

梁卫年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小时候如果敢这样，我爸和我姐能一人打断我一条腿。”

“好家伙！”我感叹道，“你家教够严的啊！”

梁卫年心有戚戚：“所以我母胎单身至今，我觉得他俩要负很大责任。”

“啊？”我诧异转头，“你也没谈过？怎么可能？”

“也？”梁卫年唇角微勾，“难道你也？”

“……”这么会抓重点，你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