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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寒症(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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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安震惊之余,便是无尽的同情和惋惜。

他及冠之年参加乡试,还在为自己出众的成绩沾沾自喜,却惊闻地方有个十二岁的天才少年,破格参加会试还拔得头筹!

要知道,正常孩子三到六岁读年幼院,七到十一岁读少年院,十二岁不过是刚上志学院的年纪,十六岁才能读完。

破格考试成绩无论好坏,都不作数。这一举措原是为了让那些优异的考生先一步感受考场氛围,避免紧张;也让考生知晓自己的实力和欠缺,为迎接正式科考弥补不足。

当然,还能让州府考官留意到这个“好苗子”,也能给培养出这个“好苗子”的书院增光添彩。

但破格参加会试的考生,通常也是十五六岁,准备开始参加科考的人。院试的头名可以破格参加乡试,乡试的前三可以申请破格参加会试。

十二岁申请破格参加会试的,是大瀚朝有史以来头一个。这就罢了,那十二岁少年居然还拔得了头筹。若非成绩不作数,她就是实打实的十二岁会元!

那个让内阁老臣都连连惊叹的天才少年,竟然就是她?

而她在那之后就销声匿迹,是因为父亲意外身亡,母亲病重……

“公子,钱浅姑娘今年及笄,那昨日岂不就是她及笄的大日子?”

周通的问话打断宋十安的思绪,心里又是一震。他的及冠礼风光无限,同为天才少年的她,及笄之日却无父母陪伴,更险些因他而死。

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宋十安轻声道:“礼备轻了。”

周通乐滋滋地说:“无妨无妨,咱们改日再备一份就是,钱浅姑娘必然不会怪罪。”

叩响大门,良久都没人来开,周通嘟囔道:“不会没在家吧?”

“来了。”

宋十安自眼盲后,听力却逐渐变好,已然听到极轻的脚步声。

果然,院门慢慢打开一个小缝,露出绵绵半张怯生生的小脸。

周通笑容可掬地捧起备好的礼物,“绵绵姑娘,昨日唐突了,今日我等特来致歉。”

绵绵神情惶恐,不接礼物,也不开门。

周通尴尬片刻,压低嗓音,尽量用又轻又柔的声音问:“你姐姐呢?”

绵绵哭丧着脸终于发声:“姐姐病了。”

宋十安手一紧,急急问:“怎么回事?可有看郎中?”

绵绵扁着嘴说:“姐姐不肯去,说睡一觉就好了。”

宋十安蹙眉,偏头吩咐道:“周伯,快叫孙烨去请郎中!”

绵绵远远在前引着,周通搀扶宋十安跟随进了屋,小声附耳说:“钱浅姑娘在睡着。”

绵绵指指床边的椅子说:“公子请坐。”

周通吃惊地看着绵绵。这姑娘家闺房,还是床边的椅子,他们外男随便坐不合适啊!可绵绵一脸天真,显然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公子还点头致谢了。

周通无法,只能扶宋十安去坐下了。

宋十安放轻声音,问:“是染了风寒?可有发热?”

绵绵点点头,“嗯,你摸摸。”

宋十安脸上一僵,尴尬地说:“这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

“哦。”绵绵又说:“脸热,额头也热,身子都烫手。”

宋十安有些焦急:“可有服药?”

“姐姐不喝。”

“为何?”

“姐姐怕苦。”

“……”

这话宋十安实在没法接。

三人干楞楞地杵了良久,周通先憋不住了,说:“那个,我去烧点热水吧!”

绵绵才反应过来:“哎呀对不住!姐姐教过我,家里来客要沏茶招待,我给忘了!”

“绵绵姑娘不用客气,告诉我在哪烧水,我来就行!”

二人寒暄着踏出屋门,留宋十安独自在屋面对一个睡着的姑娘,感觉十分诡异。他想到跟军医说过摸脉搏跳动,能感受到人健康与否,于是唤道:“钱姑娘?”

轻轻喊了一声,没人应,宋十安还是自顾自说:“冒犯了,我为你把脉看看。”

窸窸窣窣摸到床边,试探地一点点向上,碰到如玉般微凉的手,顿了顿,才顺着手握到细细的手腕。宋十安伸出两根手指,在手腕处摸索脉搏。

脉搏没摸到,却摸到一道明显的凸起,很长,几乎横贯整条手腕,像竹竿上的一道竹节。

耳边突然回荡起伴着水流的喘息声。

“第一个死法,在手腕内侧。肌肉中间,有个桡动脉血管,只有割破这个桡动脉才会死,不然伤口会愈合,就白疼了。一定要找个锋利的薄刃,你不会想要体验刀刃在自己手腕上来回切的那种感受,所以必须一刀切得足够深,才能少受点罪。”

“虽然也挺疼的吧!先是切开肉的疼,之后会有种火辣辣的感觉,然后就是觉得冷。不出两刻钟,人就没知觉了。但要彻底死透,可能得一个时辰血才能流尽,毕竟桡动脉不够粗。”

那道凸起突然像烙铁般烫手,惊得宋十安当即缩回手。

难不成,她说的那些“死法”,都是她亲自体验过的?他昨日亲身体验过溺水,那种痛苦他连回忆都不愿,她还割腕、割喉、自缢过?这……疯了吧!

宋十安胸膛起伏不定,久久无法镇定,喝了周通端来的茶水才感觉缓过神。

孙烨将郎中送到,见绵绵惧他,就没敢进来。

郎中一进门就跟绵绵说话:“绵绵姑娘,是你姐姐病了?”

宋十安诧异地问:“郎中与钱家姐妹相熟?”

郎中伸手去探钱浅的额头,口中应道:“我医馆近,从前一两个月就要来给姜夫人看一次诊,夫人调养身子也多是我开方子,直到年初夫人病逝……怎么烫成这样?这是又受了寒?”

绵绵怯声道:“昨日,下河了。”

“真是胡闹!你姐姐气血亏虚,还有积年的寒症,受不得寒、淋不得雨!这天气河水多凉,她这身子如何能下水!”

绵绵嘴笨不会辩解,委屈巴巴垂着头,手指不停地碾着衣角。

宋十安惭愧难当,连忙道:“此事怪我。多说无益,请您一定开最好的药材,银钱不是问题。”

郎中没见过他,不好跟他一个生人埋怨什么,叹口气写了方子,叮嘱道:“我先开个清肺祛热、宣肺通俯的药方喝上几日,先把高热压下去。至于其他的,再慢慢调理吧!”

“先生留步。”宋十安挽留道,又吩咐:“周伯去抓药,我有话问先生。”

周通匆匆去了,宋十安问郎中:“先生可否与我说说,钱浅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她小小年纪,为何会有积年的寒症?”

郎中打量宋十安:“你是何人?与她姐妹二人有何关系?”

“朋友。”宋十安面不改色,认真地说:“请先生相信,我绝无恶意,只是关心她的身体。”

郎中犹豫片刻,见绵绵也没反驳,深深叹了口气,说:“我实在不该多嘴,只是医者父母心。这孩子性子独,从未见家里来过客,既然她视你为友,允你进家,我也少不得要让你劝劝她。”

郎中顿了顿,对绵绵说:“绵绵,你去找个煎药的小砂锅刷一刷,待会给你姐姐煎药好不好?”

绵绵乖巧应声出去了。

支开绵绵,郎中才继续说:“她爹死的时候钱浅年纪还小,也不知这群大人是怎么办事的,竟让她一个孩子看到了她爹的死状。她爹是叫贼匪砍死的,脸都裂了,一道长长的疤从额角斜穿到下颌,大人看了都吓得直做噩梦,何况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宋十安嗓子发干,“她,吓着了?”

郎中道:“岂止是吓着了!这孩子受了刺激,竟然自己割开手腕!那口子不知道切的有多深,血几乎流满了这间屋子。我从医多年,都不知道人身体能有这么多血。那血腥味儿浓的,一个月都没散干净!”

宋十安拳头攥得死紧,果然,她试过。

“那会儿她娘病重,赵把头日日带我来给她娘看病,恰好看见那一幕,别提多叫人揪心了!”

郎中惋惜道:“说来也是奇了。我当时摸着她脉搏都没了,那小身子都快凉透了!结果她娘抱着她哭的时候,她突然就有呼吸了,脉搏也恢复了。可惜那血总归是流出去了,这么些年也没补回来。她还不肯用药调理,给她娘亲吃药用补品,那真是眼都不眨一下,自己却连最廉价的药都不舍得喝。”

宋十安的心窝着似的疼,又追问:“那寒症又是怎么回事?”

郎中道:“具体怎么回事不大清楚,把我请来的时候,比今日这还严重,高热到人事不省的,那脉搏虚的好像随时都能停下,别提多惊险了。”

宋十安迟疑地问:“可是,初冬时节?”

“大概是吧!”郎中回忆着说,“我记得天冷得很,是下小雨还是小雪呢,她娘请她一位同窗到医馆接的我,她那同窗的马车十分宽敞舒适,倒免我受冻了。只是她那寒症没好好将养,落下了病根儿,如今一受寒就会病一场,月事也备受折磨。唉,别提了,这孩子可真是多灾多难的!”

宋十安哑了声。

“初冬时节衣裳穿得厚,浸透水后极重,能助你下沉。而且那时水凉,身体很快就麻木了,溺水的痛苦也能快点结束。”

她竟真的,都试过……

“你一定劝劝她。如今她娘也不在了,让她别再舍不得给自己调理身子了。否则她年纪轻轻,日后生儿育女都成问题,要么就跟她娘一样,病歪歪十多年,最后……唉!反正你劝劝吧!”

宋十安回过神,颔首感激了郎中此番苦口婆心,又叮嘱说:“劳您开些不难入口的补药。她,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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